老太监似的管家昏倒在地,整座老宅消失安静的佣人忽然都窜了出来,七手八脚扶起老管家,要将人送回房间。
季唯洲心说怎么能搞的和暗卫似的,又顶着土匪样对那些佣人说道:“我觉得各位还是不要随意乱动比较好吧?这万一倒着没事,一动,哎呀,另一条腿也进棺材了怎么办?”
那些七手八脚的佣人一下不敢动,双手僵硬地尬在半空,像冻僵的鸡爪。
季唯洲踏进江家老宅后,就启动了紧急戒备模式。他之前和621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在说谎话。
他老爹老娘两家人生意做的都大。这生意做得大,就不免有些人混在里头搅浑水。尤其是他老爹那边,人丁兴旺,家族观念重,简直就是行走的封建家族。
但由于出了个他爹这样的纯混子,其混邪做派狠狠冲散了封建大家族的阴暗,一群长辈见到他都得绕道走,小辈见他都是副欢欣鼓舞的模样,恨不得当场认他做爹。
季唯洲那位霸总妈家也不安生,又是个不一般的狼窝,封建宗族气息没那么严重,但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那几个舅舅还做着把他妈嫁给七八十老头,安安稳稳坐稳家业的美梦。
好在他亲娘比较狠,半点没留手,现在几个舅舅全是夹着尾巴过日子。
季唯洲作为两个当家人的独子,明枪暗箭不知道遇到过几回,数都数不清楚。
在面对江家老宅这种情况简直再熟悉不过。
老管家那一通废话对他来讲,那是他三岁才会听见的话了。
现在的话术早就精进不知道多少番了。
橘皮似的老货慢悠悠转醒,显然被季唯洲那番“尊老”的大逆不道发言震慑,竞然用怒火强撑着自己站起身。
还没开口说话,老态龙钟的眼里就冒出胆怯的光,悻悻躬身低头,小碎步上前,走向了季唯洲的身后。
季唯洲还有些好奇,坦荡荡抱着江淮雪转身,看见了一个老人。
面皮耷拉,法令纹极深,眉间皱出川字形,像是一头年迈的雄狮。
他坐在轮椅上,看向季唯洲和江淮雪的眼神,仿佛在看无足轻重的玩意儿。
“赵弗,上了年纪就别逞强了。”他沙哑着嗓音开口,老管家站在他身后,轻轻诶了一声。
季唯洲忽地想起来“养气”这个词,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无论是江淮雪的应激反应,还是621的说明,都在告知他,就是江家现任的当家人江添明。
没想到会“亲自”出来见人。他还以为江添明会给他们层出不穷的下马威,然后让佣人带他们去见他。
但他竟然自己先出面了。
季唯洲平静地看着江添明,感觉不出来这个老人身上的情绪。
这是很稀奇的事情。
他这门招数有天赋在,也有多年宅斗的经验在里头。
但他摸不准江添明是什么路数。
“只是年纪大了,想看看孙儿,却没想到一回来就这么横冲直撞,还是年轻。”江添明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轮椅扶手,眼神平静地落在脸色发白,控制不住发颤的江淮雪身上。
“您多担待。”季唯洲扬起一个笑,轻飘飘带着话语过去。
江添明没看他,只是又用没什么重量的语气说出一句话来:“淮雪,近日来腿还会痛吗?”
江淮雪死死抓着季唯洲的手臂,像是陷入了癔症。他缓缓推开季唯洲,示意他放下自己,强撑着身形对江添明道:“不怎么痛了。”
“好孩子。”老人点点头,朝赵弗摆摆手。
赵弗低着头,握住了轮椅把手,推动的同时对江淮雪和季唯洲道:“大少爷,您记得路,要跟牢了。”
这种情况诡异到621都不敢随意开口,它与季唯洲一起保持了沉默。
江淮雪推开季唯洲想要抱他的手,却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是宅斗小王子,宫斗宅斗作品爱好者,请相信我。”季唯洲压低声对江淮雪说。
江淮雪很难得地被他逗笑,露出虚弱疲累的笑容来:“那就麻烦这位宅斗王者了,扶一下我。”
季唯洲撑着他,给他做人型拐杖。
他们跟在那对主仆身后,穿越重重小道,往老宅深处走。
路上遇到的佣人都像是一副模具里刻出来的模样,死气沉沉没有多少生气。
越往老宅深处,光线越暗,活像是找了层黑纱,天然的葬礼现场。
“621,你们没有对这个世界做过排查吗?”季唯洲问621。
621一倒霉系统说:“这本书就是许清丛和江氏兄弟的爱恨纠葛,哪有大宅门的剧情啊!而且你的任务就是折磨折磨江淮雪,然后到点噶了下线,哪里来的那么多支线故事!”
季唯洲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江淮雪。
年轻男人平时就活的像男鬼,这会儿子更像了。
季唯洲捏了捏他的五指,意思是还好不好。
江淮雪没搭理他。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逐渐展露全貌的建筑上。
那是江家的祠堂。
“淮雪啊。”江添明的声音从前方晃悠悠飘来,赵弗回头看了一眼,一双眼没什么光彩。
季唯洲忽然感觉很割裂。
他和江淮雪仿佛站在新旧时代的分界线上。
半晌后,江淮雪才出声回应那句话:“在。”
“你母亲走了多少年啊?”说话的人换成了赵弗。
尖利的声音在整个阴森的环境里响起,从四面八方传入江淮雪的耳中,无孔不入。
他扯出一个假笑,用飘忽不定的声音说道:“走了二十四年了。”
季唯洲搂住江淮雪的腰,强行让他彻底靠在自己身上,才没让他当场摔在地上。
江淮雪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他都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整个人像是用碎了一地的玻璃,重新拼凑成的不伦不类的雕像。
全身都是裂痕。
这些江家的过往在书中没写,江淮雪与他真正相识才不过一周,也不会和他说这种东西。
情况不明朗,季唯洲不方便开口,一时间只剩下寡淡的风声,与在场四人节奏不一的呼吸。
赵弗推开祠堂的大门,推着江添明进去。季唯洲和江淮雪紧随其后,跨越门槛的那一刻,赵弗取来一个蒲团,放在了江淮雪的面前。
“大少爷,跪。”他神色庄重,慢慢退回江添明身边。
江淮雪慢慢松开季唯洲的手,有些狼狈地跪下。
堂内燃起粗壮的蜡烛,蜡油滴落,江添明缓缓开口:“淮雪,你心里有怨。”
江淮雪跪在蒲团上,瞧着状态要比之前好:“并未。”
“你母亲有错,江家也没有苛待她,你要替你母亲记着江家的恩情。”
“是。”
季唯洲抬起头,看着那些黑压压的牌位,一层接一层,密密麻麻直逼藻井横梁,像是一双双眼睛自高向下俯视评判。
“牌位有点太多了吧?”他问621。
这像是从江家的老祖宗开始算起了。
621没回答他,作为新时代的系统,它真没见过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好半晌后,它才支吾出一句话来:“宿主,好像恐怖片。”
季唯洲喃喃:“本就如此。”
江淮雪和江添明不再有任何对话,好似方才江添明说的那几句话足够给江淮雪一点警醒。
信息量并不大,那是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的东西。
“唯洲。”江添明佝偻的身躯倚靠在轮椅里,眼神摇摇晃晃看向那些牌位。
未来他也将在这里受到子孙后代的供奉。尘归尘,土归土,他将在这间祠堂燃尽生命。
季唯洲应道:“啊?”
他的声音有些响,连祠堂里都能冒出回声。
赵弗眉头跳了跳。
“和淮雪结婚,委屈你。”江添明语气很慢,季唯洲一时间没忍住,想到他的专业课老师。
那是个很悠闲自在的老头,饱受学生欢迎,说话声音不疾不徐,学评教常年优秀。
虽然季唯洲觉得在这个时候拿他亲爱的老师和江添明相比,有点侮辱他的老师。
“挺好的,不怎么委屈。”季唯洲笑道,“您人还挺好,关心小辈家庭。”
他顿了顿,又反客为主:“老爷子身子还好吧?”
赵弗心下一紧,正要开口,生怕这小兔崽子又对江添明说方才对他说的忤逆之言。
江添明到没什么变化,点点头应他:“老骨头还能再撑撑。”
季唯洲呆呆应了一声:“那挺不错的,祝您长命百岁。”
倒没大逆不道,但也不中听。
江添明有些像破风箱的声音响了响:“你是个好孩子。”
季唯洲摆了摆手:“您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他环视祠堂内的牌位,冷不丁又开口对江添明说:“这儿人挺多的。”
这回连江添明眉头也跟着跳了跳。江淮雪扬起头,眼神很茫然。
季唯洲在他眼里一向是个没法预测的家伙,他的行动路径与发言路径都在预料之外,话题跳跃性很强,压根没法做好准备,只能临场反应。
阴森的环境因他这句话变得更加死气沉沉,江添明笑了声,道:“你和我们江家有缘,老祖宗也都乐意来瞧你一眼。”
季唯洲抓了抓头发,诚恳道:“那倒不用了,我是持无神论的唯物主义战士,不太信这个。”
他可是马哲毛概一节课都没翘过走神的人!
江淮雪嘴角抽了抽,忽然感觉发冷的身子也暖和不少。
想不开干嘛要和季唯洲搭话。。。
准备让小季同志s属性短暂大爆发一次
至于是study还是stupid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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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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