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肖章好吃,一坐下筷子就没停,还不忘评价:“不愧是御厨,同样的菜品,味道总会好上许多。”

“阿章,你慢点,这么快你能尝出味吗?”裴宴都无奈了,“你看看你的肚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肖伯父了。”

肖章胡吃海塞,裴宴看着都觉得饱了,他虽然不奉养生之道,但也知道如此对健康有损。

“没事儿,我祖母说能吃是福,我这满满的都是福气,”肖章笑眯眯的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

裴宴失笑,不知道该回他说些什么。

“我看你这不叫福气,充其量是饭袋,吃了这么多不还是没脑子。”顾承宇讥讽道。

裴宴皱眉,下意识看了肖章一眼,只见他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裴宴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他就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两人开始暗暗较劲儿,或者是肖章开始赌气,不管顾承宇夹什么他都抢前一步夹走。

就是再好性儿的,在食物面前的怨念都是深重的,何况是一次又一次。顾承宇本也不是好性儿,他能忍住才怪,“你什么意思?”

“我能什么意思?”肖章冷笑。

然后较劲儿升级。

裴宴看着两人风卷残云,弄得桌上一片狼藉,皱了皱眉头,直接撂了筷子,“我请你们用膳,可不是让你们和我抢食儿的。”

反正都不是好惹的主,凭什么他受气,裴小爷表示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桌上一静,安沂正在啃熘鱼段,见气氛突变,默默往后挪了挪,继续啃。何子旻则放下手里的筷子,微微蹙眉,静候事情发展。

当然最忐忑还属两个当事人,肖章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顾承宇则略低着头,亦没有说话。

“多大仇多大怨,用膳都顾不上,是给我脸色看啊,还是看不上我拱辰巷的膳食?”裴宴睨了一眼两人,淡淡的问道。

“阿裴,”肖章有些后悔,就是他也很少见到阿裴这样,看来真是生气了,他脑子高速运转,眼睛不断瞄向顾承宇问他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顾承宇也不知道,往常闹腾惯了,还是第一次见裴小爷发火,他这向来被人哄着的主,除了长辈,他什么时候讨好过他人。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安静。红昭看到自家主子手里没有筷箸,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又回来,把筷子递给了何子旻。

“他们在反省了,阿裴再吃点。”何子旻把筷子递给裴宴,劝道。接着又转头看向刚刚趾高气扬现在缩在一团老实的跟鹌鹑似的两个,“用膳吧,朋友两个打闹本正常,但是过了界就不好了。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不喜听人揭短,需得知道别人也是一样的。”

“子旻哥,我们知道了。”肖章羞愧的说道,他转向裴宴,拉长声音,“阿裴——”

裴宴瞥了他一眼,夹了一个鱼头搁他碗里,哼笑说道:“吃了。”

“好。”肖章哭丧着脸,他爱吃、好吃、什么都吃,只除了鱼头,但现在他还不能不吃。

裴宴这才满意,开始正常用膳。

“阿裴——”顾承宇抖了抖,也小声叫了一声。

裴宴夹菜的手顿了顿,温声说道:“心里清楚就好,用膳吧。”

“好,”顾承宇高兴的应了一声,并得意的冲肖章挑了挑眉。

肖章正哭唧唧的啃鱼头,那对眼珠子他是鼓起十足勇气抱着视死如归的架势才放到嘴中,他甚至不敢咀嚼,囫囵个就咽了下去。

其他人看了个乐呵。

到底是半大小子,哪存在什么长久的敌视,尤其像他们这种自小就混在一个圈子里的同龄人,很快两个人就恢复了元气。

“话说明日温小衡就到礼苑读书了,到时候我们要不要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礼苑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肖章眉飞色舞,语气中满满都是跃跃欲试。

难为他还记得这个,裴宴瞥了一眼肖章,心倒是大。再转头看向顾承宇,裴宴感情有些许复杂。

“下马威不必了,让他在日常相处中领会到这个道理不是更好?弄出下马威,被山长知道,不定就是我们的不是了,到时候再把人给带回去,我们今天不是白忙活了。”安沂淡定的插话。

裴宴下意识看了一眼安沂。

“怎么啦?”安沂笑着看过来。

“没,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裴宴承认的干脆。

安沂笑意加深,一双漂亮的眼睛迷成一条线。

虽然不甘心,但是裴宴都开口了,肖章就没有再坚持。倒是一旁的顾承宇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午膳后,几个人一起回礼苑。礼苑现在连个正经的夫子都没有,所以他们几个就慢悠悠的往目的地晃,很是悠闲。到礼苑的大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着酱紫儒生长袍的中年人正站在那里,脸颊瘦削,额头塌陷,再加上一脸严肃,单看着有些骇人。

看到他们过来,中年人眼中还不自觉闪过轻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没有逃过裴宴的眼睛。

肖章往裴宴身后躲了躲,“阿裴,阿裴,荀夫子回来了。”

裴宴已经看到了,看面相就知道这人难缠,不是他能是谁?当然裴宴对荀夫子印象还不只如此。

“夫子。”裴宴几个人行礼。

“我听说你非要温衡转来礼苑?”荀夫子皱眉看着裴宴,声音清冷。

“没,”裴宴回道。

荀夫子定定看了裴宴一会儿,方才收回眼神,“没有就好,他和你们不一样,再几个月就要下场,这是大事,要是因你们……耽搁了,可能造就他一生的遗憾。咱们礼苑不需要跟谁比,比也不用选兰苑,好高骛远要不得。”

这话就差直接说你们这群二世祖,自己不学无术,不要祸害别人,都已经把你们都集中到礼苑来了,你们自己玩就好。

裴宴脸色难看,旁边几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如此这般生受的多了,就变的麻木了,他们平常没少被书院中先生这么告诫,所以就算荀夫子话已经露骨到这种地步,他们还是感觉没所谓。

“你们几个也不能总这样混下去,藏书阁就在后山,要是有空闲,精力没地方发泄,可以去看书。”荀夫子说完,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背着手转身就要走。

“我并没有非要温同席转来,是他主动要转过来的。”裴宴漫不经心的开口。

荀夫子脸色难看,站在原地蹙眉看着裴宴。

裴宴才不管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夫子们常说要我们多向兰苑同席们学习,这下正是一个好机会。既然温同席有乐于助人的心,我们自然要成全他。”

“你,”荀夫子指着裴宴的鼻子,“不知所谓!”

裴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学生自以为表述很完整。”

“藐视夫子,肆意妄为,我看你们几个也就这点出息了。”荀夫子有些口不择言。

裴宴最不喜这种先生,生而为师,最不应该的就是贸然对自己的学生下定论,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却用言语让他提前到达了终点。裴宴正要张口,却有人替他反驳了。

“我倒是想听夫子说说我堂弟应该怎样才算是有出息?”后面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裴宴抬头看去,就看到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太子贺熙。

“六哥。”“太子殿下。”一众人都给贺熙行礼。

“太子殿下安。”荀夫子也赶紧行礼,声音惶恐。

贺熙走到裴宴身边,冷眼看向荀夫子,“夫子刚刚说什么,可否给本殿再说一遍?”

“太子殿下莫怪,”荀夫子收拾好情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老朽爱才心切,不忍心人才凋零,情急之下才出言不当。”

荀夫子三言两语说了裴宴几人和温衡的纠葛。“太子殿下赎罪,老朽并没有诋毁几位的意思,为人师我实在是怒其不争。”荀夫子情绪激动,言辞让闻者落泪。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师生情!

裴宴嗤笑,“那小爷我还要感谢夫子您精心的栽培了。”

荀夫子眉头一皱,抬头为难的看向太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鱼儿,不得对先生无礼。”太子提醒道,表情无奈。不管怎么说,学生对夫子不敬,都是无礼,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说,没准御史台又要联合起来弹劾叔父教子不严。

裴宴能听他的才怪,学生重师本没错,但因这份看重把人惯废了,可就不好了。没有哪个人的自尊该被肆意踩在脚底蹂躏,更不用说他本为人师。“不是说您是书院的夫子,就能自称是我的老师。敢问荀夫子是教了我君子之道,还是传授了我生存道理?为师,传道受业解惑者,您为我做到了哪项?”

裴宴这话相当于指着荀夫子的鼻子说你不配为师。要是豁达的夫子可能一笑置之,不过荀夫子——

“你——”荀夫子指着裴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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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冉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