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子”

他抬眼望向主席台上的陈攸蘅——她站在那里,面对全校师生的目光,没有丝毫瑟缩。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韧劲。

周砚冰心里莫名一动,那股漫不经心的痞气被悄悄撕开了一道缝。他越发觉得这丫头真是,矛盾又有意思。

他把刘谦溪给的一根烟塞进兜里,指尖触到一个东西的尖端。刘谦溪也往主席台看了眼,“这事儿闹这么大,柳依估计要恨死她了。”

周砚冰没接话,只是盯着陈攸蘅的方向,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深了些。这出戏,倒是比平时那些无聊透顶的日子有趣多了。

校长拿着话筒站起身,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操场:

“同学们,校园暴力是我们绝不能容忍的行为!针对柳依同学殴打陈攸蘅同学一事,学校经过调查,现已查明真相,情况属实,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另外,在这个会还没开始前,陈攸蘅同学就提出了,想上台说一些话,下面,请陈攸蘅同学上台发言。”

陈攸蘅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走过去,她没有看台下任何一个人,只是接过话筒,语气平静却带着利刃般的犀利:

“我请求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想博关注,而是我想告诉大家,这校园暴力的背后,是我们学校某些人对‘混混’的纵容,是对恶势力的视而不见,这更是一种扭曲的风气,好像谁够横,谁够不讲理,谁够刺头,谁就能在这学校里横行霸道。”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或好奇或躲闪的脸:“今天我要求的不仅是柳依的道歉,更是希望大家能知道,这种以欺凌为乐,以退让为耻的风气,早该改改了!如果连被打了都只能忍气吞声,那这学,不上也罢!”

话音落下,操场一片死寂。周砚冰靠在篮球架上,帽檐下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波动——这丫头,是真的敢说。

校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本以为这个小姑娘会按照事先说好息事宁人的方向走,结果这下不光将矛盾激化,更是直接戳中了学校管理上的痛点。

校长抬手想拿过话筒,却被陈攸蘅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我的父亲是警察,他教我遇到不公要据理力争。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和谁作对,只是不想让这种歪风邪气,把这所学校变成第二个‘法外之地’!”

柳依在旁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始终咬着牙没出声。

陈攸蘅说完把话筒递给校长,转而退到一旁。

周砚冰看着台上那个把“法外之地”四个字“砸”得响亮的女生,即使有人遮挡,他仍然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刘谦溪推了他一把:“这陈攸蘅……真敢啊...”

周砚冰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味:“敢?她这叫疯。”

他似乎突然明白,那天晚上,陈攸蘅为什么有勇气挡在他面前。

陈攸蘅的勇气不完全来自她的父亲,更多的在于她骨子里那份对“善”与“恶”的较真——较真到在大多数人选择妥协的环境里,彻彻底底活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疯子”。

他低头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学校里装的浑,耍的痞,忽然觉得跟陈攸蘅这份“疯”比起来,自己活得倒像个怯弱的逃兵

周砚冰把手整个伸进口袋,在确认那个东西是柳依放在他身上的女士香烟后,昨晚柳依与他一起的对话,字字句句瞬间刺入他脑子里:

柳依:“这女的谁啊?为什么加你?”

周砚冰:“一个学妹。”

柳依:“一上来就让你教她做题?她叫什么名字?”

周砚冰:“你话再多就回去”

....

那盒女士香烟在口袋里硌得他手心发紧。他望着远处陈攸蘅的身影,心头发沉。

“啧。”他低低咂了下舌,把烟盒从口袋里掏出来,丢进一旁垃圾桶。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无所谓”,把陈攸蘅推到了这场闹剧的中心。

晚风掠过耳畔时,周砚冰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滋味,像迷雾一样,缠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走了。”周砚冰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冲刘谦溪摆摆手,转身往校门口走。

刘谦溪追上来:“不看柳伊道歉了?”

周砚冰脚步没停,声音混在风里:“没什么可看的...这出戏,最有意思的部分已经演完了。”

-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慢慢地把校园裹了起来。

陈攸蘅走出法制办时,学校里已经没有学生了。

廊灯把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她抬手摸了摸颊边快要淡去的印子。

“陈攸蘅。”

那个声音让她动作一僵,转身,只见周砚冰倚在门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

陈攸蘅不自觉攥紧书包带。

周砚冰从口袋掏出一条黑色包装的薄荷糖递给她,“给你。”

他站得太近了,烟味混着少年清冽的气息,让陈攸蘅几乎紧张地不敢呼吸。

“谢谢....”陈攸蘅迟疑了一会还是伸手接过。

包装上还残留着他口袋的余温,幸好光线暗,不然陈攸蘅这通红的耳根不好解释。

周砚冰垂眸看她,喉结滚了滚,忽然笑出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你倒是有种。”

暮色在他眼底碎成冷光,风卷着香樟叶落在两人脚边,陈攸蘅闻到那股烟味,步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

她看着周砚冰的脸,暮色将他的轮廓晕染得有些模糊。

陈攸蘅:“如果是你,你会像我一样吗?”

周砚冰顿了顿,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个圈。他抬眼,瞳孔里又变成一片浅灰,语气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倦:

“我?”

陈攸蘅感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想从他的沉默里,抠出一丝哪怕微末的答案。

“没意思的假设。”周砚冰把打火机揣回口袋,转身往校门口走,“走了。”

他的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长,陈攸蘅望着那道影子,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泡,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

没走几步,周砚冰脚步忽然停住,侧头瞥了她一眼,声音淡得像风:“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甘心让别人白扇自己一巴掌,只是我和你的解决方式,可能会有些不同。”

陈攸蘅猛地抬头,撞进他平静的视线里。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对反抗的淡淡认可。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失序,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只能看着他转回身,继续往前走,黑色的连帽衫在暮色里晃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风又卷着香樟叶落下来,陈攸蘅站在原地,她低头笑了笑,心里那点失落,竟奇异地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填满。

陈攸蘅并不会吃周砚冰给的薄荷糖,所以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在那条糖的黑色外包装纸内,夹着一张小纸条,纸上写着: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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