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日出榜那天，众人皆知江晚凝是名副其实的第一，而与她打赌注的秦小姐却是只得了笑话二字。
至此那天之后，再无人看到秦溪踏出府门半步，这倒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京城中的话题她可不算的少。
而到了最后一场比试，众人都聚集在明义堂，唯独缺少了秦溪的身影，众人看着那空缺的位置，只是笑谈。
离考前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众人皆以为秦溪是不会再来下场了，却不曾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在众人的惊异下秦溪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半脸却是能看出来的，像涂了胭脂的红。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她怎么会来啊……？
“就是啊，以为她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脸来，是想输的更惨吗？”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能听得清晰，而秦溪听到之后只是顿了一下，并无其他反应。
众人都觉得秦小姐似乎变了……
变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旁边的江晚凝看到之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解和惊异，但又很快平静下去。
秦溪的表现确实称得上怪异二字。
但心中的第六感告诉江晚凝，今天怕是会出些事情，这种感觉一直提醒着江晚凝，就算是她表面平静，心中也翻起了一丝波浪，久久挥之不去。
在考前的最后一刻钟，秦溪面对旁边的江晚凝口中无声的说了一句，而江晚凝猜测那句话是：我会赢你。
说罢，时辰就到了，最后一场下场开始。
夫子脸面严肃的道：“新增规定，考场内在最后一刻时辰，才方可落下自己的署名”
众人虽不解，但还是遵守了规定。
台上监考的夫子已经换了人，但不知为何江晚凝总觉得有些熟悉，而且那位夫子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那种眼光是江晚凝说不清的复杂。
一重一重怪异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底，心中强烈的感觉更告诉了她，今日会有些事情发生，而且有关于她。
心中的波澜虽大，但她还是表面镇定的完成了校验的测试。
一切完毕后，在所有人快走光之时，江晚凝却停顿了一刻，她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到夫子手中收集的测卷。
他把所有的纸卷收集好，却唯独给一张纸卷折上了痕角，行为举止并不明显，可都被江晚凝看在眼中。
在屋内没有人，江晚凝却并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眼中一直盯着那个人。
而恰恰就是此时，她刚好看到那位夫子的身上落下了什么东西，一张白纸和一瓶墨，白纸上写着几个字，在他捡起来的那一刻，江晚凝恍惚的看到那张纸上，好像写着她的名字……
这个人怪异的很。
他为何要在考场上公布最后一刻才许落名呢？
又为何要把单独的一张留下痕迹呢？
而此时的举动又是为何？
他又想到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她就是那个必选之人。
回到府之后，她的心思就一直飘忽不定，在纸上写下今日的疑虑。
写到一处之后，她又想起了那张纸和墨，不知为何，她总对那个夫子和他所拿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来。
明义堂监考的夫子，应担心堂中的夫子有弊之心，所以都是宫中派过来的。
“宫中的夫子……”江晚凝皱眉喃喃地说道。
仔细回想宫中的夫子都有哪些，她在纸张上一笔一笔的写着。
傅慎章、李欲、张斯言，还有一个是：叶涛。
写到最后一个是江晚凝愣了愣神，“叶涛，叶涛……”
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惊异之色难以掩饰。
她想起来了！这个叶涛本只是一个寒门子弟，连他参加乡试的钱都是受人之托，后来他一举成名在宫中做了有名的授课的夫子。
可不曾想，因为他的官职，许多人巴结他，他帮许多人曾作弊过，后来这件事情浮出水面，许多埋没的才子才以抬头。
而帮人作弊的方法，是他自己研制的，只要把纸张上的名字用特制的墨一点就能销毁掉，然后再用别人的名字印上，毫无半点差别，这便就成了，所谓偷梁换柱。
简简单单的方法，却将无数才子埋没，正所谓可恨，而叶涛的结局最后被剥去一切，受了刑罚，流放至南疆。
而江晚凝在明义堂看到的，不就是他这个方法，这样一切的怪异行为，就连在一起说的通了。
她倒是没想到，秦溪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这种事情要是查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同时江晚凝不禁有一丝愤恨，倒是多亏了她自己留了个心眼，不然后果也就等着自己吃亏倒霉！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破了秦溪的局。
距离明一堂放榜那日还有两日，两日应也足够。
这种墨，是他独有特制的，但江晚凝仔细回想他这种方法她曾听闻过，其步骤过程与普通的末一样，但就是要加上最后一样才能使墨让字消失。
最后一步是放入井澜。
江晚凝站起身来，唤来暮枳：“去替我找上好的墨，然后再去药铺找这几单材，无论价钱多少都要买下。”
这话说的有些焦急，暮枳有些不解，但还是依着江晚凝的意思，应下这件事情出去了。
她不仅要把这方法制成了，还要再去见某人一趟。
江晚凝的眼眸中泛寒，眼底一片暗影，面无表情的开口：“备车，去秦府。”
*
“你说什么！”秦溪慌忙的说道。
“小姐，江小姐来拜访您……”
秦溪脸色不自然：“让她先候着，我即刻去招待。”
这个时候来找她，秦溪的心中总有些不安，其实她对自己所做的也并没有太大把握，不过一时之间冲昏了头脑而做的事情，总归心有些慌，而现在面对江晚凝，她倒是有些不敢了。
秦溪在不远处看到了江晚凝，深吸一口气，随后扯上僵硬的笑容：“让江小姐等久了，入座吧。”
江晚凝和她平坐在一块。
终是秦溪忍不住开口：“江小姐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江晚凝淡淡一笑：“我此番前来并无多大的事情，还是叨扰秦小姐了。”
“两日之后就是名义堂放榜之日了吧……”江晚凝缓缓的开口。
“是，江小姐是与我来聊这些的？”
“并不单单是，这次的题卷到有些难度，连我也不一定能把握，但不知秦小姐对这次的题卷有什么看法呢？”她淡淡的说出这话，脸上还挂着一丝温婉的笑意。
“我……自然也是赞同小姐这话。”
“是吗？我确实还很期待两日之后的输赢，虽说不过是我与秦小姐之间的玩闹事情罢了，但秦小姐这么看重比试我自然也是要给几分脸面的。”
这话让秦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小姐说的是不过是玩闹事情……不在意输赢的。”
江晚凝亲昵拉过她的手，轻声细语、面色温和的与她闲谈：“不知秦小姐可听过一个故事？”
“江小姐请讲。”
“如今的事倒让我想起了这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江晚凝缓缓开口，细语绵长的讲述这个故事：“几年前，京城中曾有两位交好的友人，他们二人才华流露，聪慧至极，有一年他们二人同时参加科举考试，而在放榜那一日，本该赢的人却输了，原来，竟是因为那人的友人嫉妒于他，勾结作弊，后来这件事情浮出水面，而那人却因此事全家都受了牵连，从此销声匿迹，再无这人。”
“这个故事我讲完了，秦小姐觉得怎么样？”
“依我见，不是自己的终不是自己的，这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缓缓幽幽的一句话，让秦溪不禁骤然一愣，指尖发颤，连看江晚凝都觉得她说出此话满是寒意，那抹淡笑都让她觉得冷寒，而此时是春日，可秦溪却有些颤栗。
江晚凝自是看出她的脸色，不免担忧的问她：“秦小姐可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是我的不好，你身子不舒服，我才察觉到，那今日就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你这样也不必送我了。”江晚凝面色愧疚道。
“秦小姐，你好生修养。”江晚凝又多说了几句关慰她的话，这才缓缓的走出府。
秦溪最后看到的，还是江晚凝那端庄的淡笑，可她却恍惚间看到了眼眸的一丝不明的笑意。
此时的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还有些轻颤，指尖发白，眼神有些恍惚，任谁喊她也听不到似的。
府邸内，刚从秦小姐那里回来的江晚凝，面容自然的与暮枳说谈。
“小姐，您要的上好的墨和材料。”
“放那里吧。”
暮枳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要这些是要干什么？”
“看。”
只见江晚凝将墨水倒入瓶中，加上混在一起的材料，墨水变得有些微蓝，随后和墨一样变成了黑色，看不出任何区别。
随后江晚凝拿出一张有字的纸，用墨水轻轻的倒上，不出一刻，纸上的字变得消失，而且不见任何痕迹。
暮枳看完之后惊叹不已：“小姐，这……竟有如此的神奇吗！”
而江晚凝只是平静的看着。
方法，成了。
这方法简简单单操作并可成，而叶涛竟然略施小计，就能帮人换命，真是让人小看不已。
秦溪有罪，他自然也不能留，真是不知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人被受他的牵害呢。
秦溪和叶涛一并了解最好。
江晚凝看着桌上的一切，指尖敲打着桌面，发出阵阵的轻微响声，目光又转移到纸上的字迹，微眯着眼思考，黑眸如墨一般渲染开。
注：井澜是作者虚写，勿纳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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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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