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绝地4

天完全亮起来。

临州这几日备受瞩目,阿如不能离开太久,不然反叫阿斯朗心生怀疑不敢来了。交代完沈濯,打马就要进城。

樊缨自然跟上,阿如侧目玩笑:“你跟着我做什么?城里有答伏尔的密探,你又爱动手动脚的,不怕他冲过来将你吃了?”

樊缨冷笑一声,无所谓道:“那是谁?是将你一个人抛在临州那位?”

说实话,答伏尔将她一人留在临州,阿如不怨是假的。可谁也没有义务事事以她为先,这道理阿如也明白,只是心中不忿罢了。

偏偏这个樊缨,把那点不忿替她说了出来,反倒将阿如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答伏尔不仁,我为何不能不义!

“哈哈哈……”

“哈哈哈……”

阿如被逗笑了,樊缨也笑,扬手催了几鞭,二人一起快马进城去了。

贺征的买卖确实做得大,光是城里的药材铺子几天了都没能誊完,阿如赶到时还搬得如火如荼。

阿如瞅了个机会悄悄磕了磕柜台上的木板,压低声音道:“就是个障眼法,你这架势,好似当真要跑。”

贺征自柜台前如山一般的账本里探出头来,也压低了声音:“有些冗杂的旧账。我这就理清了,绝不耽误公主您的大事。”

说罢继续埋首进纸堆里,阿如自知帮不上忙,才从药材铺子出来,就有临州府衙先前的掌书记气吁吁跑来传话:“公主,公主您在这里,叫属下,好找……”

阿如心头一喜,料想是曹蕻参阿斯朗的奏疏有了回话,忙赶了几步回府衙,果见传书的驿使等在院中。

走得是八百里加急的公文,怪不得这样快。

阿如接过役使手里封黄火漆的竹筒打开,正是门下省敕旨调用凉州驻军平叛阿斯朗的公文。

阿如知道,同样调兵的公文会原样发给凉州张试,她要做的,就是在凉州援兵赶到之前,确保临州无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阿如吩咐人打赏了驿使,写了封讨阿斯朗的短檄交给沈濯:“其心,快马加鞭送去肃州,告知黄裕临州境况。”

黄裕是宁王的耳目,宁王知道此事便是朝中主战一派知道此事:甘州城破之日,就是河西风雨再起之时。

沈濯领命,临走不放心看了眼樊缨,阿如明了,也不说破。

正说着,通报有人请见,阿如才要问什么人,就听一声横贯长空的啾鸣声传来。紧接着,野已经振翅急冲下来,恶狠狠冲樊缨去了。

阿如没一刻不在想着她的宝贝红隼,高兴之余竟忘了喝止它。霎那间樊缨脸上已经稳稳挨了一爪,顿时破出一道柞长的血口来。

明白樊缨顾及是她的隼才没有驱赶,阿如忙喝止了,伸了臂膀出去,野便稳稳停在她肩上。

“这鸟野性难驯,凶得很。”阿如看似道歉,其实暗含奚落,笑着问“你怎么也不躲躲?”

樊缨擦了把脸上渗出的血迹,不在乎道:“的确,跟你一样凶!”

阿如没否认,笑笑将怀里的帕子丢给他:“这样看你相貌倒是很不错。可惜这下恐怕要破相了。”

樊缨接了帕子,却没擦,捏在手里好笑问她:“咱们前几日才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公主的意思是方才才认清我长什么样?”

是啊,从未略萦心上的人又怎么会注意他的长相?

阿如不想回答,问了句送鹰来的人呢,撒必尔老爷子已经牵了袭月,远远站着冲她行礼。

阿如颔首回了,苦笑一句:“多谢老爷子!”

答伏尔还真是狠,连祁连戍的人都撤走了。不过他这样绝情,反叫阿如更加生出必胜的心来,毕竟若守不住临州,往后的日子便是寄人篱下。

这不是她想要的。

撒必尔最终也什么都没说,默默走了。阿如盯着撒比尔消失的方向,凝神捕捉住冲进耳膜的一丝异响,缓缓蹙眉,说了句:“来了!”

樊缨立刻明白是阿斯朗的先锋兵到了,收起手中的帕子与脸上的嬉笑,拉过堆在脖颈处的暗红布巾遮住口鼻,眼中尽是认真:“今夜之后,临州归你,你归我!”

阿如有些笑他幼稚,吹一声长哨,带着野,兀自往城里去了。

果真,不消半个时辰,一阵急促又凌乱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直逼城下。阿斯朗一扫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样,红着眼黑着脸,端的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城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速速出来受死!”

阿如隐在城墙垛里,盯着阿斯朗一言不发。

阿斯朗毫不放弃,继续喊话:“李云昭,若不出来,别怪我将你假冒公主的事情抖出去!”

阿如仍是稳稳当当。

直到阿斯朗喊累了,换了个人来喊:“城里百姓听着,今日不与你们为难。这个女子身份存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周公主,也庇护不了你们。阿斯朗将军有令,只要交出假公主,他便向朝廷求情,说你们都是被蒙蔽的。”

此话一出,原本等在暗处的富商家眷,以贺家人为首,随贺征振臂一呼,赶着套好的牛车、装满的麻袋、臭哄哄的牲畜,一股脑往城门外奔。

阿斯朗的人还在请示拦不拦,贺征早带着人畜货物哭天抢地的冲进阿斯朗布好的阵形里:“将军,将军救救我们……”

阿斯朗唯恐是阿如的计谋,呼喝着让手下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贺征哪里肯,叫人隐在人群里使坏,趁阿斯朗的人不备将那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划了个大口子,哗啦啦的银钱霎时间撒了一地。

就听一声疾呼“官兵抢钱啦!”,四下里护麻袋的,抓牛车的,捡银钱的,抓人的,逃命的……一时间纷乱嚎啕,人仰马翻。

阿斯朗喝骂无用,气得几乎将马鞭挥断。手底下人亦是借机生乱,抢夺不止,连阵型都乱了,一时呼呼喝喝骂骂哭哭,哪里是对阵?分明就是野集。

阿斯朗喊不住,眼疾手快抓了两个起头的就要斩首。

“住手!”

阿如终于开口,冷声冷面站在城墙上,厉声问:“城下何人?无缘无故杀我百姓,是要造反吗?”

阿斯朗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冷笑一声,扬手示意手下将那两个被抓的百姓提到阵前,大声喊道:“我乃守护一方的指挥使,怎可能滥杀百姓?反而是城头上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公主,今日我便要替百姓肃清妖女!李云昭,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便饶了他们,不然,本将军今日便荡平临州!”

阿如眼中冷得出奇,问了一句:“朝廷伐你的诏书就在我手上,你已是个死人了,不赶紧去张罗后事,反来觊觎临州,毫不怜惜你母亲黑发人送白发人之苦。似你这般不孝又不忠之辈,不引咎自裁还狗叫什么?”

阿斯朗毫不在意,也不屑于打嘴仗,伸手摆了一摆,先前那两个百姓便立时就被砍了脑袋,鲜血淋淋。

贺征一看便怒红了眼,大喝一声:“阿斯朗!你勾结蕃人意图谋反,还不听人劝告竟在此大开杀戒,各位乡友可看清了,究竟哪位才是真心为我等安危着想的?”

“阿斯朗造反啦!”

“唯有公主可保临州无虞!”

这一声喊,早有沈濯手底下混进去的人响应而起,与阿斯朗的人扭打在一起。

这些人虽年岁大了被沈濯筛出来做不了推事,好歹也是从军的人,三两下便夺了几个疏于训练的兵的长刀,步步砍杀逼向阿斯朗。贺征更是趁机带了人,一路丢撒银钱,往阿斯朗后方逃去。

阿斯朗倒是不慌,手里长刀远远指着阿如,眼里尽是狠毒。

阿如气他滥杀无辜,恨不能当即手刃。但按计划出现的人还没来,只能立在城头凝神看着。

她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契机。

“啾!”

随野一声嘹亮的鹰鸣,阿如心知时机到了,嘴角一松,扯过一旁城头立着的令旗猛然挥动。

城里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出来,携家带口,牵金带银,急吼吼往贺征引领的方向奔逃而去。

阿斯朗性子本就狠戾,根本不管是百姓还是兵士,一声令下:“贼人作乱,本将军驻守甘州,诛杀贼奸责无旁贷!凡乱闯者,杀无赦!”

那些兵士纵使疏于训练仍是沙场熟手,左右砍杀毫不手软。转眼时间,便哀嚎声四起。

贺征怒极,回身喊骂:“外族蛮夷!果真心怀异心!胆敢屠我大周百姓,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阿斯朗听见了,指向阿如的刀转而指向贺征,“你说谁?公主?哈哈哈,呸!一个来路不明的贱女人,你真以为她是公主?”

阿斯朗不说停,手底下兵士对百姓的屠杀还在继续,贺征见喝止无用,转向城头喊:“公主!公主快救人呐!”

可城墙那里哪还有阿如的影子?

“听令!”阿斯朗暗骂一句不好,早顾不上什么百姓,打马便走,“拿人!死生不论,赏金千数!若捉不到,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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