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成交

陆见卿扶额,想不出他们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能认真严肃,极其严谨地干出这种蠢事。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全在这里挂着。

几人中不知是谁噗嗤笑了一声,接着迅速感染其他人,笑声闷在防毒口罩里,形成一种极其低哑又难听的声音,能把路过的人吓个半死。

当然这里没有人会路过,也当然宁知芜依旧一副全世界与我无关的表情,冷漠地看着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陆见卿跟着笑了两声,心情放松下来后,习惯性把手搭在旁人身上,一记眼刀飞来,把陆见卿的笑声杀死。

没有半点扭捏,自然地收回手。

“不好意思,忘形了。”

“请与我保持距离。”宁知芜冷声道。

意思她们只是雇佣关系,没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程度,甚至永远不可能到那种程度。

陆见卿心领神会,她也没想过要跟宁知芜成为朋友,像宁知芜这种人,身边只会有忠诚的下属,谁要是能跟她做朋友,首先抗压能力得强,其次脸皮得厚。

以上两点陆见卿沾边,但不多。

等离开这里后,钱货两讫,陆见卿只会麻利地跟她划清界限,最好再也别见,这祖宗谁爱伺候谁伺候。

笑声过后便进入冗长的徒步期,绳子已经被全部回收,毕竟是尚未开发的地区,人类的痕迹尽量别留下来污染环境。

约摸走了四个小时,期间防毒面具像是长在脸上一样,一刻也不敢摘下来,瘴气久久不散,连口水都不敢喝,越走越丧气。

单之尧唉声叹气地问周祈望,“周哥,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吗?再这么走下去,人都走废了。”

其实周祈望心里也没底,但总得试试才知道,一路上光是确认方向便耗费大量时间,更别说闷在这透不过气的面罩里,如果雾气不消散,他们总不能一直戴着面罩,吃饭喝水都成问题。

“先停下休息一会儿。”周祈望面露担忧地看了眼宁知芜,这一眼极其隐晦,几乎是扫过去的。

几人席地而坐,原地休整。周祈望趁着这个间隙,把陆见卿叫到一旁。

踌躇半天憋出几句话,“见卿,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女生,稍微关心一下老板,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是怎么把唯一两个字说出口的,陆见卿在想。

合着宁知芜是神仙、是菩萨、是真人,总之出淤泥而不染,与他们这些凡人不在同一个次元,称之为人都是在玷污她?

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周祈望紧张宁知芜比紧张季冉都多,陆见卿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让他急眼。

在周祈望肩上拍了拍,陆见卿沉声道:“忠心耿耿,其心上达天听,若往前倒几百年,你定是他们中间最阳刚的那个。”

“你阴阳你小周哥?”周祈望咬牙,忿忿不平。

“误会。”陆见卿摆手,“你家主子什么性格你也知道,我多看她一眼都要杀人,更何况没来由的关心,我真怕她一声令下,叫你们在这里弄死我。”

周祈望惊讶道:“哪有那么夸张,老板人很好的。”

这滤镜最起码十层厚,陆见卿不跟他扯这个,只问他,“你所说的关心指的是哪方面?”

周祈望想了想,悄声说:“老板体力不太好,偏她又体谅我们,不肯在这种情况下放慢脚步,我们几个倒是想替她分担,但这不是性别不允许嘛,我看你能跑能跳的,不如你跟老板提一句,背一下她行不行。”

真说得出口啊这种话。

陆见卿“呵”了一声,“怎么,对我积怨已久,想借这个机会弄死我?”

周祈望连连摆手,“我没这个意思,你别污蔑我。放心,你只管提出建议,我会帮你的。”

劳烦你把我当个人看行不行?

陆见卿心里滚出几句带亲戚的话,冷着脸不说话。

昨天晚上的事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宁知芜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动手,陆见卿嫌自己命长才会答应。

这里全是她的人,又都对她唯命是从,干什么非要去惹她,不如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最后拿钱走人,岂不美哉。

见陆见卿油盐不进,周祈望脑子转了一圈,抛出一个她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

“我的报酬分你一半。”

陆见卿眼里蓦然闪过金钱的光芒,伸手握拳靠在面罩上咳了两声,“要是她不答应?”

周祈望:“你先争取,实在不行我也不叫你退钱。”

天杀的。

陆见卿这辈子净为这几斗米折腰了。

“成交。”

两人神色异常地走到休息处,陆见卿不着痕迹地看了宁知芜一眼,话卡在喉咙里找不到说出口的契机。

周祈望不断用眼神暗示陆见卿,看似是鼓励,实则是把她推入火坑。

宁知芜靠在树边坐着,身下是柔软的地毯,藏在面罩之下的脸色过分苍白,一双清亮的眸子染上雾气,半阖着双眼养神。

陆见卿抿了抿唇,索性走到宁知芜身前蹲下与她平视,开口便语出惊人。

“宁老板,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我还没拿到毕业证,我的朋友也不知道我平安与否。我从小就过得苦,再吃点苦也没什么,但是远方还有牵挂我的朋友同学,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您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能一直待在这腌臜地方,况且您花了重金,我又是个没用的人,若无用武之地这份报酬我拿着也不心安。”

“不如劳您大驾,让我背您走一段路,我必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听着陆见卿这通瞎扯,周祈望差点把舌头咬断,他做梦都没想到,陆见卿一开口就是道德绑架,还顺便把老板架在高位上,这话听着没问题,可重点是老板压根不吃这套啊。

果然,宁知芜只是略微掀开眼皮,视线甚至没落到陆见卿身上,三个字批阅了她裹脚布一般的话。

“活腻了?”

“还没。”陆见卿尬住,讪讪然站起身,看向周祈望耸了耸肩。

好话说尽也没用。

周祈望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如果放在平时,陆见卿还能靠着唇语看懂他的意思,可惜此刻都戴着防毒面具,鬼知道他叽里咕噜说什么。

休息了十来分钟,几人绑上绳子准备继续启程,在陆见卿绑好绳子后,一道清冷声线传入耳畔,经过面罩曲解也未破坏其嗓音的悦耳。

“蹲下。”

陆见卿望向宁知芜,后者在大雾中显露出模糊身影,盘起来的长发早已散下,像是为她增加一轮光晕。

连迷雾也偏爱她三分。

轻轻笑了一下,陆见卿依言半蹲在她身前,绵软的身躯贴上来。

宁知芜身上很凉,背在背上像是背了块冰,棉花似的冰。

原来宁知芜也不似面上这般不近人情,冷言冷语之下总是会体恤人的。

陆见卿双手握成拳头,规矩地绕过宁知芜的腿放在身侧,她们之间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可到底不熟,保持距离能让彼此都舒心。

这次启程后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宁知芜虽然很轻,但肯定比三十斤的包重,陆见卿得时不时往上掂两下,宁知芜则全程一言不发,僵硬地趴在陆见卿背上。

“瘴气好像散了些。”周祈望喊道。

空中影影绰绰的淡黑色气体逐渐稀薄,阳光穿透树冠处茂盛枝叶宣泄而下,雾气在阳光折射下形成绚丽色彩,有种说不上来的浪漫。

伸手摘下放毒面具,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难闻气体,渐渐被山风吹散。

陆见卿大口喘息,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滴落地面,长时间闷在防毒面具里,又历经长途跋涉,险些喘不过气来。

弯腰放下宁知芜,靠在树上汲取氧气,长发被汗水打湿,粘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拿出匕首削去树皮,以树枝当做簪子把头发盘起来,用簪子盘发这个动作陆见卿十分娴熟,曾经还在村里的时候,她就经常盘起一个道士发饰坑蒙拐骗。

不过还没等陆见卿凉快会儿,宁知芜直接走到跟前,抬起手拔出簪子,刚盘好的头发散下,落在肩背上,燥热感回升。

“做什么?”陆见卿愣了一下。

宁知芜将簪子握在手里,毫无愧疚感地说:“发型不适合你,还是散下来顺眼。”

简直无稽之谈!

陆见卿被气笑了,现在她连弄什么发型都要经过宁知芜同意不成。

“我是打工,不是卖身。”

“你打工能挣这么多?”宁知芜眼中浮现出一丝戏谑。

一句反问把陆见卿噎住,脑海里甚至空了半秒,一向能言善辩的嘴愣是蹦不出半个字。

缓缓做出几个吐纳。

“您说的有理。”

妈的,宁知芜,你可千万别栽在我手里!

陆见卿在心里骂出数句难登大雅之堂的骂词。

找了根布条拢起头发绑好,“马尾总行了吧?”

宁知芜连多余的眼神也不愿给她,淡淡道:“随你。”

再高的心气也被磨没了,陆见卿叹了口气,往周祈望那边走去,既然雾气散开他们也该喝水进食。

“咱们还得走多久?”陆见卿问周祈望。

周祈望拿着地图,手臂一边高一边低,显然不想陆见卿看见,“如果方向没错的话,快了。”

对于周祈望的防备陆见卿并不在意,反正出去后就散伙,既然不想她知道那她就装聋作哑,日后也好见面。

“今日找到东西后就离开吗?”

周祈望摇头,“没那么容易找到,或许还要停滞一两天。”

陆见卿听后没再继续问。

陈唐架起火堆简单烹饪速食食品,没多时香味飘散,几人半天没有进食,遂食欲大动,然而没有一个人动筷。

周祈望单独盛出一份,端到不远处静坐毯子上的宁知芜处,而后快步走回来,“吃吧。”

自古没有奴才能跟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陆见卿这几天算是大开眼界,同时更加肆无忌惮揣测宁知芜的身份,也对这几人的任劳任怨敬佩不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多点磨推鬼也行。

吃饱喝足后,几人重新整装出发。

这次宁知芜拒绝了陆见卿的坐骑邀请,陆见卿巴不得如此,背着人走山路实在太累,偏她还不能说不行,毕竟周祈望可是答应她会把酬金分她一半,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走至一坎坷路段,周祈望举手示意停下,拿着地图在周围不断巡视,直到看见一棵歪脖子树,擦干净树身上的黑色灰尘,灰尘之下露出一个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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