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地图上的几条曲线倒是跟万淮州的一模一样,除了末尾处,在最后一条曲线的末端,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三角形像是画错了,被两条竖着的波浪线涂抹。

万淮州说地图上的字不重要,可是一张地图总共就这么大点,陆观南费尽心思地把地图藏起来,难道这上面的字真的不重要吗?

陆见卿觉得未必,这几个字首先透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地图是陆观南给鸢鸢的。

所以地图对标的主人就是那位鸢鸢,既然是给鸢鸢的,那么地图里一定有只有鸢鸢才能看懂的信息。

或许那段信息是确认地图真假的凭证。

地图的正确性不容置疑,那问题就出现在地图本身。

每次他们去往一处地方就有老六的人在他们之前去过,会不会是地图被篡改过?

陆见卿稍作思考便排除了这个可能,他们几次跟着地图都找到了正确的地方,而且老六宁愿临摹也要把这份地图放在原处,他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篡改或是掉包,至于是什么原因陆见卿暂时想不到。

陷入思考的漩涡,陆见卿一直盯着火堆,看着碳火在烈焰中烧红而后渐渐化成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突然火堆炸了一声,陆见卿像是一下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喃喃道:“她发现了什么,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花月下不知其意,咋咋呼呼地问:“卿卿,你疯魔了?”

陆见卿抬起头,神情激动地看向众人,“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周祈望看出她肯定想到了什么,大喜过望,“见卿,你是不是知道原因了?”

陆见卿点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过的柴火,在沙地上写下一个六字。

“我打个比方,比如我现在要藏一件东西,找了几处十分满意的地方,可是这些地方寻常人难以到达,所以我需要一些人手帮助我。

一开始,我所找的这些人不知我要藏的东西是什么,于是便安安分分的拿钱办事,然而渐渐地,好奇心会抓心挠肝地折磨他们,他们会思考我这么费尽心力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再也按捺不住,想窥探我藏着的东西,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但又不敢直接从我手上夺走,所以他暗暗记下路线,以便日后寻着路线偷出那件东西。

他自认为把自己的贪婪藏得很好,可我还是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我开始提防他,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修改路线,从源头上误导他。”

说到这里,陆见卿停顿了一下,花月下赶紧接上话,“卿卿,我不理解,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陆见卿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长吁了一口气,表情严肃,“我想说的是,这张地图很有可能根本就是错的。”

花月下张大嘴巴,难以相信陆见卿的结论,她这话说出口,等于是直接宣判他们可以拎包返程。

周祈望尚存一丝理智,“地图怎么会是错的呢,见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陆见卿笑了一声,点头,“这张地图既是错的,又是对的。”

“陆见卿,我真受不了了。”花月下炸起来,抓了两把头上绿色的短发,“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陆见卿摆摆手稳住她,“我说这么多话,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眼光转了一圈,陆见卿故意停顿许久,又问起别的问题来,“你们进沙漠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石雕?雕的图案似乎是蜥蜴。”

周祈望等人相继摇头。

阿扎提曾说过,那些石雕存在年份十分久远,且深埋地下,要说路标,没有什么东西比石雕更合适。

陆观南故意在地图上画出各种名川大河作为标记点,她亲自来过这里,必然知道要进入沙漠需要当地人作为向导,而当地人最习惯的参照物一般都是草木、岩石、干涸的河道,对于那种稍微起风便会被黄沙掩埋的石雕不会过分依赖。

因此阿扎提才会说,地图上所画南辕北辙。

石雕埋在沙里,无风不会显露,若起风则无人敢来,所以……

陆见卿指着地图最末尾处,被波浪线涂抹掉的三角形,“你们看,这里不是画错了,而是陆观南特意画的。”

花月下努力跟上陆见卿的思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甚至不知道陆见卿在讲什么东西,也压根不知道陆观南是谁。

“这里不是画错的我知道,可这是怎么意思呢?”

陆见卿扬起手,在空中比划,“波浪平行会让人想起水波,如果是竖起来的呢?”

花月下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风?”

陆见卿笑笑,“对,就是风。陆观南这是在告诉我们,唯有起风,才能窥见真相。”

陆观南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废笔的,她所画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甚至是无心落下的标点,都有特殊含义,她所思所想,只想这件东西落到鸢鸢手里。

波浪代表风,那么三角形代表什么?

陆见卿抿紧嘴唇,脑子不断搜索每一处细节。

玄奘西行……

陆见卿眼睛亮起来,原来如此。

玄奘的身份是一位僧侣,僧侣所对应的自然是寺庙,然而寺庙方正,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佛塔!

那件东西一定藏在一座佛塔中。

想通这些,犹如拨开迷雾见月明,原来他们一直以来的方向都是错的。

万淮州既然提到玄奘西行,那他是否知道地图隐藏的信息?如果他知道,是不是说明老六察觉到陆观南的误导,所以才告诉万淮州这一点。

可如果他知道,那他面对石雕时又怎会无动于衷?

这件事想不通暂且按下不表,陆见卿将自己的思绪总结出来告知众人。

花月下猛然站起来拍在陆见卿肩上,“卿卿妹妹,我就知道你脑子好使,要是早点找你商量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咱们早就拿到东西了,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周祈望突然咳嗽了两声,冲着花月下使眼色。花月下这话,不就是间接说老板不会用人嘛。

花月下会意出周祈望的意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又不敢解释,深怕越抹越黑。

陆见卿被花月下拍得生疼,轻轻笑了一声替她解围,“我之前可是在万淮州队伍里,你们也敢找我商量?”

花月下狂点头,“对对对,不过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招安了,之后一定不要吝啬你的脑子。”

周祈望和花月下所担心的,陆见卿觉得不然,身旁的宁知芜一直静静仰着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月,她甚至不知宁知芜有没有听他们讲话,或许对于这种小事,宁知芜根本不在意吧。

陆见卿顺着宁知芜的目光抬头看,空中皎月明亮,繁星璀璨,美得叫人心醉。不可多得的美景之下,坐在篝火旁的宁知芜在想些什么呢?

从初见到现在,每次不可谓不凶险,然而凶险过后生活中便查无此人。

宁知芜始终都像一个谜,猜不透她所思,听不懂她所言,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清冷决绝,出尘脱俗。她不用有任何动作,便对陆见卿产生致命吸引力。

周祈望添入柴火,将陆见卿的思绪唤回来,“接下来怎么走?我们都不知道石雕埋在哪里,也不知道地图上那些石雕是如何串联。”

这个问题确实棘手,陆见卿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若是一直不起风,他们不可能无休止等在这里毫无作为。还有石雕的位置也不确定,他们已经在路上消耗太多时间,这时再顺着正确的地图从头走一遍显然不现实。

别说万淮州的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多重因素的影响下,他们必须抢在万淮州之前。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危险系数比较高。”陆见卿看着周祈望。

周祈望忙说:“这里没人怕危险,你说就是了。”

陆见卿沉声,“找到阿扎提,他肯定知道。”

万淮州的车队跟他们走散,很有可能是经阿扎提的指挥去了安全的地方避风。

到底是资深向导,对于天气以及环境的熟悉程度远高于他们,如果能找到阿扎提,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不行。”周祈望果断拒绝,“阿扎提跟万淮州在一起,太危险了,况且就算找到阿扎提,他凭什么背叛万淮州跟我们走,我们跟他素不相识。”

陆见卿直接说道:“不瞒你说,阿扎提早就不满万淮州,你们要是真找到他,以礼相待,再把价格往上涨涨,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投诚。”

说起来也有趣,万淮州团队里的人,除了李湛峰,似乎没一个忠心,能把这群心怀鬼胎的人凑到一起,不得不说万淮州撞了大运。

万淮州越是不得人心,于周祈望来说就越好对付,果然还是年轻,不懂得以诚相待才能长久,只知道威逼利诱,哪个有脑子的人肯心悦诚服。

陆见卿有理由相信,那群人信服的人并非是万淮州,而是万老头。

只可惜万老头年纪太大,不能亲自带队,或许是有心历练万淮州,不然也不会完全放权。

陆见卿眼神瞥向乔归夷所在的方向,“还有,你觉得我们不找,他们就不会找?”

周祈望脸色为难,他不想跟万淮州几人正面冲突,也做不到在偌大的沙漠里把无辜的人抛下。

面对不知敌我的人,就算招到队伍里也未必安分。

陆见卿道:“这便是你们的问题了,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竟然没有找向导带路,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周祈望:“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并不是没有做别的准备,若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出去,在外面接应的人就会进来寻我们,但是参与进来的人,只能是我们几个。”

“国家级机密啊。”陆见卿阴阳怪气地说。

周祈望看了眼宁知芜才回答道:“只是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陆见卿:“这么严重?”

周祈望:“人的贪念深不可测。”

陆见卿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好吧好吧。”

这么笃定知道那件东西的人一定会起贪念,世上有什么比钱财更能引起贪念的实物吗?

讲来讲去也没有找到妥善解决的办法,周祈望拍板说,明天一拨人在原地等待,一拨人暗暗去寻找阿扎提,过后再做别的打算。

就算招安不成,能知道万淮州的位置也是好的。

众人没有异议,他们都不是被动等待的性格,不管结果怎么样,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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