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老店,是她最喜欢吃的。
“明日...”她轻声呢喃,将剩余的糕点仔细包好,裙裾扫过满地月光,碎银似的光斑顺着月白襦裙爬上腰间的绦带。
推开卧房雕花木门时,烛火摇曳中,倒影与记忆里那个吓她的少年身影重叠。
解下簪着珍珠的步摇,青丝如瀑垂落,林初落倚着雕花床柱坐下。
窗外竹林沙沙作响,她摸出藏在枕下的现代钢笔——那是穿越时唯一带过来的物件。金属笔身贴着掌心的温度,却压不住翻涌的思绪。
刘泽轩提起的陈年往事,还有那些被街坊莫名回避的……细碎线索在脑海里拧成乱麻,直到更漏声渐远,她才抱着糕点沉沉睡去,梦里尽是糖画摊前摇晃的灯笼与少年狡黠的笑。
晨曦刚掀开夜的帘角,窗棂外便传来鸟儿清越的啼啭。
林初落朦胧间蹙了蹙眉,在这渐次晨曲中悠悠转醒。她慵懒地支起身子,纱帐垂落的光影里,一抹甜香忽钻入鼻间——低头才见,昨晚没吃的糕点竟还裹在帕子里,静静躺在怀中,仿佛连甜蜜都凝固在了这方柔软里。
林初落将芙蓉糕仔细收进雕花食盒,铜镜里映出她反复整理鬓发的身影。
指尖刚触到珍珠步摇,忽然想起昨夜的困惑,垂眸轻声唤道:“系统?你还在吗?”
风铃叮咚作响,却无人回应。
她又试探着询问系统这原本身体与刘泽轩的恩怨,却无人作答。
晨光穿过窗纸,在她膝头投下蛛网般的裂纹,系统的沉寂让不安在心底疯长。
“看来指望不上你了。”她攥紧腰间系着钢笔的绦带,起身时裙摆扫过昨夜掉落的竹叶。
推开院门时,巷口卖花的老妪突然将竹篮藏到身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戒备,这熟悉的排斥感让她脚步微滞。
城西茶楼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林初落踩着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望着街角糖画摊新熬的糖稀泛着琥珀光泽,恍惚想起昨夜老王头的笑脸。
她竟突然想摸出碎银,又买了串山楂糖球,酸甜气息入口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
“原来林大小姐不赴约,躲在这里吃糖?”刘泽轩斜倚在茶楼朱漆廊柱上,玄色锦袍绣着暗纹流云,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撞出清响,“我还以为你只会抢别人的。”
林初落攥紧糖球,糖浆在指尖黏出银丝:“刘公子约我,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她抬眼望去,正对上那双含着戏谑的桃花眼,记忆里少年吓她画面与眼前人重叠,却又被他腰间陌生的玉佩割裂成碎片。
刘泽轩转着手中折扇,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林初落,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他袖口飘来松烟墨香,与记忆里便利店关东煮的味道奇妙交融,“还是说,你准备继续装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茶楼二楼突然传来瓷碗碎裂声,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飞起。
林初落望着刘泽轩眼底转瞬即逝的锐利,将最后一颗山楂咬得极重,酸涩汁水溅上舌尖:“明日巳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她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靴面,在晨光里划出一道苍白的弧,“但在此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公子。”
刘泽轩折扇轻敲掌心,发出清脆声响,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林初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看来林姑娘倒是有备而来,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侧身让出通往茶楼的路,玄色衣摆被穿堂风掀起,像是张开的捕网。
林初落抬脚踏上斑驳的木质台阶。
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岁月的痕迹。
踏入茶楼,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茶香与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小二见她进来,原本热情的招呼声突然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僵硬,匆匆指了指角落的空位便转身离开。
她在窗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木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刘泽轩慢条斯理地在她对面落座,亲自拿起茶壶斟茶,琥珀色的茶水注入白瓷杯中,升腾起袅袅热气:“说吧,想问什么?”
“你为何会在这里?”林初落直截了当地开口,目光紧紧锁住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还有,你口中那些关于我的‘往事’,原……我是说,以前的我,真的做过那些事?”
刘泽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水汽氤氲间,他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我为何在此,你心里当真没数?至于那些事……”他放下茶杯,身体前倾,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压迫,“林家千金骄纵跋扈的名声,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你当街抢百姓物件,辱骂百姓等等可都是实打实发生过的。”
林初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脑海中不断闪过街坊们避如蛇蝎的眼神,老板娘摇头时的叹息,还有刘泽轩提及往事时的嘲讽。她强压下内心的慌乱,继续问道:“那你呢?我们以前……关系如何?”
刘泽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水汽氤氲间,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复杂:“我为何在此,你心里当真没数?”他放下茶杯,身体前倾,抬手替她拂去落在鬓边的茶沫,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至于那些事……林家千金虽然性子骄纵,但也不过是小孩子胡闹。”
“关系?”刘泽轩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中满是怀念,“你总爱跟在我身后跑,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我们一起偷摘过王家的杏子,在元宵夜挤破头抢过灯谜,还曾在暴雨天躲在破庙里分吃一个冷掉的烧饼。”他的声音渐渐放轻,“你忘了吗?去年你生辰,我翻遍了整条街,才买到你最爱的芙蓉糕。”
林初落怔怔地望着他,记忆里模糊的画面与眼前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可她明明是穿越而来,这些记忆却像一团迷雾,怎么也抓不住。
不过现在林初落确信了这一点,原主和刘泽轩的关系挺友好的,与现实中的关系恰恰相反。
这时的刘泽轩,真的已经确信林初落可能是真的失忆了,性格也大有不同,但是他确信她就是她。
她就是她。
“那你为何……”她刚要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喧闹声打断。
茶楼门口突然涌进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那公子哥眼神一扫,落在林初落身上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好你个林初落!竟敢三番五次坏我的好事!”
刘泽轩瞬间挡在林初落身前,周身气势骤变,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宋明远,你想干什么?”
宋明远挥了挥手,家丁们立刻围了上来:“刘泽轩,这事与你无关!今天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话音刚落,家丁们便举着棍棒冲了过来。
刘泽轩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银练般划出优美的弧度。
他一边护着林初落往后退,一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林初落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可同时又对这具身体的过去充满了疑惑。
软剑与棍棒相撞,迸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刘泽轩身姿矫健,剑光如游龙穿梭在家丁之间,将所有攻击都挡在林初落身前。
宋明远见久攻不下,气得涨红了脸,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刃,朝着林初落的方向掷去。
千钧一发之际,刘泽轩猛地转身,用剑柄将短刃击飞。
短刃擦着林初落的衣袖飞过,在墙上砸出一个深坑。
林初落惊魂未定,却见刘泽轩突然闷哼一声——一名家丁趁机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棍。
“你没事吧?”林初落下意识地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湿润的血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刘泽轩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总爱捉弄她的少年,而是愿意为她拼命的人。
“我没事。”刘泽轩咬牙又撂倒两个家丁,转头对她喊道,“你先走!”
林初落摇头,目光扫过茶楼角落的杂物堆,突然有了主意。
她冲向杂物堆,抄起一把扫帚,蘸了蘸旁边装桐油的木桶,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熊熊燃烧的扫帚在她手中挥舞,吓得家丁们纷纷后退。
“你……你竟然敢纵火!”宋明远见火势渐起,也慌了神,带着家丁们落荒而逃。
刘泽轩看着林初落手忙脚乱灭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却又牵扯到伤口,疼得直皱眉。
“还笑!都受伤了!”林初落又急又气,撕下裙摆一角,想要帮他包扎。刘泽轩却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你以前最怕火,今天竟然……”
“以前的我……真的那么胆小吗?”林初落望着手中还在冒烟的扫帚,心中满是疑惑。
刘泽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你,比任何人都勇敢。”
火势很快被扑灭,茶楼里一片狼藉。小二哭丧着脸站在一旁,林初落摸出怀中所有的碎银塞给他:“这些先赔给你,剩下的我一定补上。”小二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犹豫着接过了银子。
走出茶楼,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刘泽轩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走路仍有些踉跄。林初落主动扶住他的胳膊:“去医馆吧,我陪你。”
刘泽轩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好。”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林初落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眼光,此刻她只想弄清楚,这具身体的过去。
“刘泽轩,”林初落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明日约定,记得来。我想把一切都弄清楚,包括……我们之间的事。”
刘泽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林小姐,本公子愿意陪你。”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重叠在一起,仿佛从未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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