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名叛军也几乎都在对战中被杀了,唯有一名毒箭,被蒋赐生擒,头按在地上,等着骆灿发落。
骆灿站起身,看着面前那名毒箭,开口问道:“为什么?”
那名毒箭见同伴都死了,他的头也低垂着,骆灿冲后面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将他头拉扯起,强迫他脸对着骆灿。
“我知道,你们都经过特殊训练,就算用刀凌迟,也没办法强迫你们。”骆灿淡声道,“所以我更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人竟然是连看骆灿的勇气都没有了。
过了半响,骆灿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记得,你叫李义,今年三十三岁。六岁那年,父亲被杀害,母亲遭受凌辱曝尸荒野,你被骆家军从外敌刀下救出收留,自幼在军营中长大,跟随我祖父浴血征战,自愿成为死士,从此父母牌位进骆家祠堂,受敬仰骆家军的百姓几十年香火。”
那人睁开眼睛,啐骂道:“想不到,你骆家竟然将给别人的恩惠记得这样清楚,就为了让我们也时刻记住你们的功德吗!”
“休要胡说!”蒋赐气道,“两位公子天生擅长记忆,莫说是你我的过往,就是每个人的生辰,他们也都记得。你忘了你每年生辰的时候,都有一碗长寿面,都有一天休沐了吗!便是最为复杂的舆图,两位公子也都从来记得详尽!”
蒋赐说得没错,只不过,并非完全天生,从打到燕城来,他们二人便不能大张旗鼓的训练军事,识记便被列为首要训练。
而且,两人还是有些区别的,骆灿擅长记忆人,而骆渺擅长记忆数字。
骆灿目光和那人淡淡地对视,继续说下去。
“你十岁那年,在军营后方,和几名孩子玩耍时,被山中蛇咬了,还是我祖父亲自背着你走了十里山路,寻到大夫医治......”
那人眼角流下一行泪,口中发出一声呜咽。
“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那人仰天痛哭,“我对不起老将军,对不起骆家军!!”
“你杀了同袍,必须得死。”骆灿看着他,低声道。
这艘船临时设置了牢房,将那人关了起来。
蒋赐神情肃穆,站在骆灿身后。毒箭的背叛,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由内而外的重创,不用主子多说,他也知道,为着其他人的安全,两位公子一定会查到原因。
待到其他人退去,骆灿才回头查看蔚细,刚才匆忙中只看了一眼,似乎是并未受伤,当时徐叙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大,蔚细挡在他身前的一瞬,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是喜欢蔚细的。
是喜欢,也是爱,是担心她受伤,胜过担心自己。
而且,现在想来,蔚细能为着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定然和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意。
所以他仍不放心,抓起蔚细的手仔细检查。
“公子没事就好。”蔚细看了骆灿一眼,心道。再抬头,却看到一直站在自己床边的骆渺,骆渺和她目光碰到一起,又飞快地移开。
“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骆灿又拿起蔚细另一只手,仔细检查。
蔚细心里却是灵光一现:骆渺虽说生母没有高贵的身份,但骆家一直将他当骆景山嫡子养着。
她上下打量着骆渺,心道:他头脑又这样好用,说不定,知道些帝王紫的来历。
骆灿将她手臂仔细检查一番,完事一抬眼,发现她正盯着骆渺看,心里顿时一阵发堵:“这屋子没法住人了,你住我那间,正好照顾我。”
蔚细白了他一眼:“我都晕船成什么样了,我还照顾你。”
“那我照顾你。”
蔚细见鬼似的看着他,转脸向蒋赐道:“我住他那间。”
蒋赐忙躲开:“不行不行不行。”
“你和公子住一间----方便照顾他。”
回到自己房中,骆灿悲喜交加,悲的是徐叙等人的背叛和死亡,喜的是蔚细竟然能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终于消化掉徐叙的死。
战争就是这样,很残酷,无数人会死,他也一样,但他不能心软,更不能沉溺于背叛和悲伤中,他还要统领将领,还要保护更多的人。
他想了想,埋头在自己行李中翻找,想找点什么送给蔚细。
钱财?蔚细和自己在一起,根本用不着。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她也是不穿不戴不涂抹的。
琴棋书画,她一样都不会。
她喜欢什么呢?她刚刚救了自己,这样的心意,他总要有点表示。
他在屋子转了几圈,竟然想不出蔚细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寻常女人都喜爱的东西,她似乎都不那么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到什么,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厨房给蔚细熬了一碗小米粥,金黄色,色泽光亮,骆灿捧着敲开蔚细的门。
这会儿风浪小多了,他们的船是港口最大的,此时还算平稳。
蔚细躺在床上,依旧奄奄,大夫刚才对骆灿说过了,别看她平时怎么精神,但是因为太瘦了,所以身体不经折腾,不生病是好人一个,一旦有些病痛,受折磨的程度,要不寻常人更深,若是伤得严重,抵抗力也更差一些。
蔚细靠在床头,她不用骆灿喂粥。
记忆中,在浮隐山上,下雨了,自己找地方躲雨;哪磕破了,自己抹药;若是病了,只要还能坐起来,就都自己爬起来喝药。这对于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连那年黄功和她打架,俩人在大雨里都摔破了头,她发烧,两个人都在对方的药里掺了更多的黄连,最后两个人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毕竟那时没什么银子,师父要是知道他们浪费药,会满山追着他们,打断他们的狗腿。
她用汤匙捣了捣碗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过下个大雨,不过船在海上如叶子一般飘摇,自己怎么就想起浮隐山来了。
正想着,一块帕子伸到自己嘴边,她下意识地向后一躲。
骆灿笑道:“想什么呢?我一直奇怪,你的身手怎么会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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