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利刃一般割过皮肤,在这个荒凉的森林里呼啸着。
“嘎吱——”破旧的废弃木屋摇摇欲坠,木门被寒风猛地吹开,未润滑的合页发出一声巨响,听的人毛骨悚然。
乐瑜的胆子实在不大,在不小心踢开一根骨头后吓得不轻,一直紧紧缀在顾礼承身后,寸步不离。
这条路走起来十分漫长,脚下被冻硬的泥土混着血的颜色,泼洒了一路,踩上去有轻微的“咯吱咯吱”声,像野外小型动物啃噬食物的声音。
路的两侧到处是骨头,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看头骨的形状,是人的骨头无疑了。
他们一路走得很快,终于到了尽头的建筑底下。墙体上几个字亮着惨淡的红光,苟延残喘着,依稀能看出“庭水镇中心医院”的字样。
建筑下堆着数不清的骇人尸骨。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们面前便各自弹出了一块屏幕,正式进入正题,陆续给他们介绍各种信息。
黑色的扭曲字体看上去满怀恶意,不规整地趴在透明底的屏幕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一段低沉含笑的男声旁白似的,也随之突兀地响起。
【这是一个遍地血腥的小镇,每个镇民都包裹严实,只敢在晚上出门。医生只剩下一个,戴着黑色的鸟嘴面具,独自居住在医院顶层——你不会主动前往。是什么导致了小镇布满火光?神父轻轻吟唱道。】
【欢迎进入帘,成功完成任务的人收获眼泪,失败者将会永远留下。】
这段尾音里带着听起来诡异的笑意,被单薄的风卷走,周围又重归寂静。
乐瑜闻言打了个寒战,攥着的手心里全是汗,正要开口,地面却忽地起了一阵风,楼体下散落的骨头突然跳舞似的打着旋动了起来,就地拼成了一具颤颤巍巍的骷髅架子。
手骨还没拼全,它就已经绅士地打开门,摆出了一副邀请的姿势。
一节细小的指骨慢慢悠悠地往上跳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乐瑜险些被吓晕过去。
他脸色惨白,脑中快速过着“不要冒进”“先商量一下对策”,求助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
一旁的顾礼承已经进去了,还向那骷髅架子道了声“有劳”。
骷髅也没想到会被友好对待,兴奋得浑身的骨头都颤动起来,互相碰撞着“喀喀”作响,恨不得现场跳支探戈。
乐瑜已经麻木,徒劳地张了张口,如丧考妣地跟进去了。
身后传来骨头咔吧咔吧落地的声音,乐瑜僵硬地回过头,就见那骷髅的骨头又散了一地,拼装变散装,各自欢快雀跃地跑开了。
顾礼承毫不在意地走在前面,乐瑜只好又僵硬地转过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吸了吸鼻子赶忙追了上去。
这所医院很是奇怪,一楼全是挂牌的员工宿舍,还是单人间。顾礼承毫不迟疑地进入尽头的房间,乐瑜小跑着跟上他,同样拐了进去,就见一屋子人惊恐且防备地看着他们。
乐瑜:“……”
他咽了咽口水,拽了拽顾礼承外套的衣角,视死如归地小声道,“礼承哥,待会打起来了你就跑,我断后。”
顾礼承没理会他的豪言壮语,看着屋内仿佛刚劫后余生的众人。
或许他们之前也经历了什么致命关卡。
好在无处不在的机械音没给他们交谈的机会,兀自道:
【所有玩家已到齐,主线任务正式开启。】
【请在医生的引导下完成任务。注意:请勿激怒医生。】
话音刚落,一位靠在窗边的玩家就惊恐地颤声道:“外面……有人来了!”
实在不怪他害怕,窗外那人穿了一身黑色外袍,正在漫不经心地戴着黑色的鸟嘴面具,浑身上下包裹得异常严实,在这种情况下像是死神。
顾礼承站在窗前,凝视着那个身影,直到他踏入门内,从他们视野中消失。
不过很快,绅士的敲门声就响了,包裹在皮质手套中的指节敲击在门板上的声音闷闷的,敲了三下,之后便好整以暇地等着开门。
屋内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上去开门。
刚才那系统说玩家已经到齐了,那后面来的这个……
然而他们又都不想激怒医生,顾礼承低声道:“我去开。”
他大步走到门边,门却已经自动打开了,那人随即迈了进来,看到正欲开门的顾礼承反倒讶异地笑了。
“嗯……”与先前那段语音如出一辙的声音响起,低沉而磁性,“好热情。”
顾礼承拧眉靠到了一旁的墙边。
热情你个黑鳏夫。
“啊,我出去处理了一些东西,久等了。”那人拖着调子慢慢道。
想到沿路的骨头和血,大家并不想知道他去处理什么了。
“欢迎加入中心医院这个大家庭,朋友们。我就是这个镇上唯一的医生,你们太生疏了,所以明天要有一次集训。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衣着奇怪的医生含着笑道。
屋里的其余人都噤若寒蝉,心里默念道:你赶紧滚蛋我们马上就能睡。
医生原本确实也打算离开的,熟料他突然又顿住脚步,轻笑了一声,开始慢慢地数着人数。
“一、二、三……九。房间不够啊,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挤一挤。”乐瑜和另一个女生异口同声道。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人太多的话会有危险的,何况怎么能委屈贵客呢。”
他向顾礼承伸出手,“这位热情的先生,不如去顶楼找个房间凑合一下?”
还没等众人开口,顾礼承已经拂开了他的手,率先出了门。
医生看起来很高兴,不忘回头道:“晚安,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可不太好过。”
他们并肩走在阶梯上,顾礼承并没有尝试套话,这人大概率是有特定程序的帘造物,不会给出多余的讯息。
先前的系统给出关于顶楼的信息只有“医生独自居住、玩家不会主动前往”,如果他不应邀去顶楼,说不定会错过很多有用的线索。
然而他不主动说话,不代表身边这位不会。
黑鳏夫医生一直侧着头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认识我?”
顾礼承闻言偏过头,上下扫视了一眼他的打扮,把头扭了回去,一个字都没说。
医生又笑了,他知道顾礼承的意思:哪有人戴着面具穿得密不透风来问别人认不认识自己的。
他收起这句浅薄的疑惑,转而说道:“但我知道你,你拿了我的圣水,还混进我的医院。”
顾礼承闻言眼神一凛,募地看向他。
医生懒懒地举起双手,向他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别紧张。要灭口吗?”
顾礼承没理他,寒声道:“你不是普通的帘造物。”
既然他说的是“混进医院”……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实习护士?这不该是帘造物能把握的信息。
“杀掉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医生依旧不慌不忙,“我只是闲来无事,找点乐子而已,你知道的,先生。”
顾礼承在进这道帘之前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人,抛给他这么多信息,不是反叛者的作风,又没有帘造物的限制。
或许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来找点乐子?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也受副本规则的限制,不能干涉剧情,没错吧?”
医生没有否认,只是站在顶层的一扇门前,开口道:“你的房间,到了。”
顾礼承推开门进去,不再说话,正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不好意思,这个也是我的房间。”
话出口的那刻,顾礼承皱着眉转身,径直看向他。
医生摊开手:“全医院唯一的双人间,很奇怪吗?”
见顾礼承迈开腿就要走,医生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道:“你最好别乱跑,到了晚上不在自己房间的话,会出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
顾礼承脚步未停,拿起墙上挂着的皮绳,几下就给他捆了起来。
医生:……
他没挣扎甚至可以说得上顺从,勾起唇角笑了。
这房间倒是一应俱全,能淋浴甚至有换洗衣物,顾礼承毫不客气地顺了一套衣服穿,终于换掉了身上那件破旧的初始服装,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那医生还安分守己地被绑着,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
“你不是能自己知道吗?”
“是啊,但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叫,周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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