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屋的浴室昏暗又狭窄，笛敏和雷蒂娜不着寸缕地挤在浴室里，花洒头的热水稀稀拉拉地浇在两人身上，蒸腾的热气笼罩在笛敏的皮肤上，每当雷蒂娜的手摸过她的肩膀，都恍若有蛇在她身上爬过。
“害羞什么。你全身我都看过了。”
雷蒂娜胸脯贴着她的后背，笛敏觉得耳根都发烫了。
“我才没害羞，只是这里太窄了，动起来不方便。”
雷蒂娜低声笑了起来，抹了皂液的双手揉洗着笛敏的头发：“你这头发洗起来还真是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其他人都以为你还是男孩子或者是个Beta，因为你把头发剪得那么短。”
笛敏记得她们相遇的情景，这回忆算不上多愉快，也就在雷蒂娜还能用高兴的口吻描述它。
“你要是喜欢，我倒可以把头发都剃光的，如果那能让我看起来不像个Omega的话。”
“别啦。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雷蒂娜揉洗完发液，给对方冲洗头发：“何况你不管是什么长相，我都辨认得出你的性别。你看起来就像个Omega。”
笛敏不满地嗤了一声，这时雷蒂娜突然说：“你之前家里那对鸳鸯不会也是挤在这个小浴室洗澡吧？对她们那个个子来说这儿可真够小的。”
“她们——确实喜欢一起洗，可能是为了省时间吧。”
雷蒂娜捏了下笛敏肩膀，让她转过身：“你那么喜欢她们。是因为她们救过你，你想报恩吗？”
“也许吧。”冲洗皂液，笛敏感受着一股热水从她胸前流下去：“更重要的是，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弱者，是这个社会里最底层的人。弱者之间的同情和关怀，对我来说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只有保护同类，才让我觉得自己有着被需要的感觉。
“我无法信任任何上位者给予的怜悯和帮助，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都是需要付出我的一切去进行交换才能得到的。”
“所以不要想着成为朋友啊。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笛敏平淡说道：“再怎么样，Alpha和Omega都是无法平等的，你是觉得自己能兼容一切，但我从来不那么认为。也许你会觉得我这种想法很黑暗，但我改变不了自己。”
“你可以改变的……”雷蒂娜突然一只手托起了笛敏的下巴，“你自己也说过，你已经越来越习惯别人对待你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接受生活的改变就可以了啊。”
笛敏愣了一愣，随即用手挡开雷蒂娜：“别胡说。我那时也讲过我不想要别人的施舍，再说你对我好，还不是因为我用了你需要的东西来交换么？”
“我们之间确实就是这样，哪怕现在我还是想要你，但我也可以给你最需要的——笛敏，你听我说。”雷蒂娜双手环抱着笛敏，怀里的Omega已经半扭过身子过去了，但雷蒂娜依然贴着她湿漉漉的脸庞，轻舔她光滑的耳廓：“之前那个学校的确不像样，你退学也不能说是坏事，但是你可以去更好的大学，我们来商量一下这件事好么，我会像那两个多冈人一样，站在朋友的角度去帮助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笛敏皱起眉心：“上次才说让我自己自寻出路，现在又来说要帮我上大学，你可以别那么善变吗？”
“那要是你一辈子都成功不了呢？你有想过会有这种结果吗？”
蕾蒂娜抓着对方的肩膀，把笛敏的脸掰过来：“你有没想过，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可能你今后会颠沛流离身无分文地？更何况你还在这里招惹上了一些人？就像爱伦，她手里拥有的金钱和人脉可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对抗的，要是我不能从中保护你的话，按你做的实验内容，你早就要上法庭了。从我们第一夜结合，你和我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了！”
笛敏浑身颤抖了一下，花洒的热水还在身上流淌，可她的心口却在发颤。
蕾蒂娜收紧了臂弯，恳求说：“拜托你。稍微信任一下我吧。就算像你说的，我这种上位Alpha都是别有居心，但你不能总是捂着自己的眼睛，塞着自己的耳朵，对本能改变你命运的转机视若无睹。你得明白，这个世界对Omega是极其残酷的，你要是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才华，未来你是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的啊。”
笛敏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一种自尊受了伤似的强烈情绪，又像让雷蒂娜揭开了伤口，使她不得不直面这种可能存在的将来。
她已经失败了一次了，不能保证今后会否有第二次、第三次，雷蒂娜不是爱伦，笛敏知道她的性格会言出必行，她现在说了要帮助自己，就是真的会用大量精力和金钱去推动这件事。
只是——
笛敏努力压下内心的沮丧，仰头去看对方：“雷蒂娜，你始终还是不相信我能成功吗？”
“我知道你很有才华。”蕾蒂娜双手抚摸上笛敏的脸庞，认真地说：“你比我认识所有的Omega，不，甚至我生意场上结识的Alpha都不一定有你聪明，但你有头脑，不代表你能对抗那些伤害你的东西。现在你的处境也不是像曾经你以为的那么单纯了，你懂吗，我希望你稍微听一听我的看法。”
“如果你真的是像你说的，想像朋友一样帮助我。”笛敏打断了她：“你到底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蕾蒂娜嘴巴微张，她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笛敏别开了眼睛，低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来说服我，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不管是租房子，还是后面的身体关系，就连现在也是，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我只是想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只是这样而已。”
蕾蒂娜思考了很久，在淅淅沥沥的花洒声中，低声说道。
“对你来说，这个很为难吗？”
笛敏的心很乱：“我不理解。现在的样子，是什么样？”
笛敏这么说着，她却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虚无感，仿佛一个空洞正在她脚下展开。
“可以见到你，一起吃饭，可以在你工作的时候来到你身边，假期可以去湖边度假、在山上打猎，然后等我们到了发热期的时候……”
蕾蒂娜的声音渐渐急促了起来。
“也不再需要抑制剂，也不需要其他人，就我们两人，用信息素抚慰到彼此。”
“就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分别。”蕾蒂娜弯腰去拥抱对方：“我只想我们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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