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手握方向盘，眼睛看向前方，说：“现场发现一块沥青，经过马路时鞋底踩的，我查了下，江城有五个地段修路，勤政路，南石路，门钉街，灯回街，南曲街，丰义路。”
苏焰说：“符合藏人的地方，而且是几个少女，具备几个条件，首先独门独院，公寓大杂院不符合，抛尸地点远，用汽车，所以能买得起汽车的人不是穷人。”
顾淮说；“我们用排除法，勤政路整个一条路对着大学，不符合条件，门钉街，灯回街，都是平民区，住户拥挤，一墙之隔，一板之隔，夫妻吵架打骂孩子鸡犬相闻，把绑架的女学生藏在此处，容易暴露，南曲街附近公寓，也不符合条件。”
顾淮说：“如此推断下来，就丰义路，南石路，两个地段是别墅区，汽车出入方便，符合条件。”
汽车停在丰义路，这段新铺的路，沥青还没干，这条路通往别墅，一排排的别墅，尽头横着的一条街全是商铺，顾淮说：“一户户排查很困难，打草惊蛇。”
南石路两侧别墅群，二层楼，别墅前带小花园，独门独院。
苏焰说；“真不知道这么多地方修路。”
“偏赶上谋杀案发生，一起来凑热闹。”顾淮说。
大概率凶手住在丰义路，南石路别墅，小概率凶手路过。
顾淮发动汽车，苏焰道：“失踪的王宝贞，锁定在学校后一片贫民区，跟杨春芳和孙清和失踪案不是一个人做的？”
汽车在苏公馆门前按了几下喇叭。
忠伯忙跑出来，推开雕花铁门，接过轮椅，小眼睛闪着精光，看顾淮警惕的目光。
顾淮看着苏焰的身影被花木掩映，这才离开。
轮椅推进书房，苏焰低声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忠伯摇头道；“查了所有孤儿院没有，或许当年那把大火都烧死了。”
苏焰拿出一张发黄的旧报纸，东北一座城市一座宅院当年发生了一场火灾，头版头条报道，醒目的几个大字，苏家一家老小葬身火海。
“当年那个女佣也没消息吗？”
忠伯说：“当年苏家遇难，她回乡下了，后来村子里发瘟疫，听说那个村子的人全都死了，她在那场瘟疫中死了。”
两人陷入沉默，半晌，忠伯又说；“北边传来消息，说那个人已经回国了。”
“他躲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头了。”
苏焰温和的眼睛里横生戾气。
忠伯说；“当年我们找到他时，让他逃了，藏身国外，这些年一直没找到他，他突然回国，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看来我要亲自回去一趟。”
“少爷的腿还没治好，行动不便，不如交给北边的人办。”
“不，这回再也不能让他逃脱，我约了德国的医生，等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就过去。”
忠伯有点担心，说：“这位顾警长”
苏焰摆摆手，“没事”语气很笃定。
顾淮回警局，所有警员都放下手里的事，瞅着顾警长。
“警长去市府开会回来了？”后进来的年轻警员问。
有人咳了声。
年轻警员不明所以。
“开什么会？”顾淮冷肃扫了众人一眼，众人都低头不敢则声。
顾淮敲了一下桌子，分派活，“老魏，你带人盯住丰义路，南石路别墅入口，有可疑的车和人带回警局。”
“小江，你去一趟学校，重点检查三班女生校徽。”
江庆生领命走了。
第四中学扩音器大喇叭里传出校长的声音，“下个月开运动会，所有各个班级的学生到操场集合，穿校服仪容整齐，着装不整齐者学校扣分，影响毕业。”
第四中学八百多学生，在操场上列队。
校纪的老师，检查各班级校服校徽，重点查高三三班的女学生。
男女生都重点查，尽管判断是女生，但也有可能是男生，变态的。
顾淮假寐，脑子里寻思案子，接到江庆生的电话，说：“三班女生没有人丢校徽。”
撂下电话，吴胖走进来，“警长，杨春芳的父母来了。”
发现杨春芳的尸体，通知了杨春芳的父母，法医要解剖尸首，征得杨春芳父母的同意。
杨春芳的父母来到警察局，江庆生领着二人看杨春芳的尸体，杨春芳的母亲哭得晕了过去，杨父不善言辞，蹲在地上，老泪纵横。
江庆生安慰二人，讲明验尸为了找到凶手，杨春芳父母同意了。
法医解剖尸体，□□里留下□□，证明死前遭到性侵，极为粗暴，胃里的食物，消化的情况看，死前两日内没有进食。
处于饥饿状态，手脚被绑，没有反抗的痕迹，没有中毒。
顾淮看完尸检报告，说；“凶手在死者死前两日不给吃东西，胃，十二指肠全部排空。”
江庆生说：“我在班级问了，杨春芳没有同谁闹过大矛盾，平常没跟什么人结仇，就是背后爱嚼舌根，这一点不讨喜。”
顾淮看日历，“杨春芳死亡三天前，也就是星期日，学生休息 ，极少数学生滞留学校，某个女生同凶手在一起，杀害了杨春芳。”
快过年了，街上店铺生意兴隆，猪肉铺，羊肉铺，卖杂糖果，炒货的货摊，来往人多起来，人们置办年货，冲淡了冬季湿冷的阴霾。
晚上从警局出来，顾淮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失踪少女案没破，头顶铅灰的天空令人压抑。
经过一个小吃摊，买了一屉牛肉煎包，摊主问：“先生我好像没来过。先生住在这附近。”
“不住附近，我办事路过。”
他不知不觉来到富新路附近。
一盘牛肉煎包端上来，冒着热气，煎的金黄色，上面撒了一些芝麻，摊主拿来一碟蒜泥，顾淮放了许多醋，蒜泥，加了辣椒油，慢慢吃起来。
从前他和苏焰在摊上吃煎包，两人用一个碟子，苏焰不喜欢放酱油，放很多醋，两人从来吃都不放酱油，顾淮一直保持这个习惯。
牛肉煎包一咬肉汁浓香满口。皮酥、汁浓、肉香，芝麻香在口中久久不散。
这是顾淮吃过最好吃的牛肉煎包。
“掌柜的，一盘牛肉煎包。”
顾淮伸向笼屉的筷子停住，熟悉的声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警长，真巧。”
顾淮慢慢地回过头去，他身后苏焰坐在轮椅里，正看着他，小吃摊油污，与苏焰的气质格格不入，迷人的笑意，仿佛灰暗中一道光。
这束光照亮了顾淮阴霾的心，犹如少年时的悸动，他放下筷子，说：“苏作家，过来一块吃。”
轮椅停在他身旁，顾淮从筷子桶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苏焰 ，说；“先吃这盘吧。”
苏焰也没客气，接过筷子，夹起来一个生煎包，自然地蘸顾淮碟子里的蘸料汁。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地吃着，彼此间那种熟悉的沉寂多年的感觉在强烈地复苏。
把一盘煎包吃完了，摊主端上一盘热的煎包，热络地说：“苏先生，你们认识。”
苏焰微笑，嗯了声。
摊主笑着说：“苏先生经常照顾我生意，听说您的小说畅销，苏先生是有本事的人，我们这大字不识，苏先生这样当红作家来我小摊，是我的荣幸。”
这功夫没人，老板话多了起来，看着顾淮，“这位先生一表人才，苏先生的朋友看着不是普通人。”
他看顾淮穿戴考究，体面的人，路边停着的汽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富豪少爷。
这时，来了两个男学生，摊主忙招呼客人，其中一个高大的男生说：“老板，来两盘生煎包。”
顾淮和苏焰看过去，两个十七八岁的中学生，穿着校服，坐在他们身旁的桌，两人的手指在桌下勾着，做着可爱的小动作。
互相对视的眼神，曝露出二人在热恋，甜蜜美好，煎包端上来，两人互相夹给对方，你咬一口我咬一口，旁若无人。
顾淮和苏焰仿佛看见当年的他们，纯真热情，诚挚的爱恋，一生一世不分开。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对方，看尽彼此眼底温柔缱绻，是湿冷天气的温暖，晦暗中一抹明亮的色泽。
苏焰移不开眼睛，顾淮开口，声音有点沙哑，“这么多年，你的口味没有变。”
“你呢，变了吗？”苏焰深情专注的眼神。
“没变”
顾淮抓着筷子的手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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