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所带风声好像还在耳边轰鸣作响，官渡错愕回头去看，却发现开枪之人款款走来，她没时间去问责，赶忙去查看“咒”的情况。
它只是稍稍哀鸣了一下，继续前进着——像不知疼痛似的。
一目了然，这是不具备攻击性的“咒”。
“打！”官渡反应过来，当机立断下命令。
连续的枪声在耳边回荡，“咒”应声倒地。
训练有素的警员们上去收拾残局，“能用的留下来，什么留什么不留不用我告诉你们吧。”官渡提醒道，虽然大家都是知道的。
官渡回头就瞪了开枪那个人一眼。“你搞什么呢？”
“老大，错了，下次一定听你命令。”齐案假正经敬了个礼，说道。
“幸好这次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然你死定了。”官渡恶狠狠说道。
“指导员不是都说没攻击性了……我当然是相信指导员的话。”
“你别拿人家说事，人家也只是说像，再说了，我都没确认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不听命令，罚你一千字检讨。”
“啊……官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齐案可怜巴巴的求饶道。
“我就是太惯着你，平时任务不来也就算了，来了就给我捣乱，这次算你运气，下次再敢不听指挥就把你装备没收了。”可惜某人这次铁了心要罚她，这把戏也是不顶用。
“啊……呜呜呜。指导员……”
“该罚的，我说的又不一定对，你还是乖乖写检讨吧，我救不了你。”于温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随后摊了手，表示无能为力。
齐案哼哼唧唧在旁边表示不满，但两人也不去管她了。
“官渡，以后别叫我指导员了，怪生疏的，叫我姐姐就好。”
“……这不好，不合规矩。毕竟我们都是有纪律有组织的人，还是要尊重职位高低的。”官渡难为情道。
“我们老大最讲这个有的没的规矩了，指导员，你也别劝她，她这个人对组织上的事很严肃的。实在不行，我叫你姐姐也行，别管她这个老古板了。”在一旁的齐案说坏话道，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官渡对这种纪律的东西真的很看重。
“啊，是这样，那也太冒昧了。”
“个人习惯而已，我就婉拒了哈，不过齐案你小子，跟人家非亲非故的还叫姐姐，怎么哪哪你都凑热闹。”官渡转头就白了齐案一眼。
“你不也是吗？”齐案小声叭叭道。
“我当然……”跟她有关系她才会那么说啊！
不过官渡气归气，还是及时刹车了。
“人家问我又没问你。”
“哼，好好好，是我多余了。我去写检讨。”某人感到不知趣，便离开了。
“嗯……如果暂时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四处走走，你就待在这里，有情况随时报告我？”
“这……可是我跟来就是来保护你的。”官渡难为情道，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几个人未必应付的了，可是如果不跟去，又实在不放心。
“没事，我往城区里面走，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事情打这个号码，我会马上到你身边。”官渡想了想，自己恐怕还是不能走开，于是给了她的电话号码给于温。
“嗯，我先存下了，那我走了。”
“不要走太远，也不要去危险区。”她细细嘱咐道。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她若有所思，便走出几米开外。
官渡还是放心不下，但这是没办法的事，第一次，不……第n次恨自己不是射手，没有能分身的能力。
*
于温游荡在城市街巷，现在这里因为边界不稳的缘故，一半人都躲去了地下安全区，另一半则是没有名额的人，只能留在地上担惊受怕。所以白天格外安静，没有人敢出来。夜晚也更不必说了。
这是没办法的，总不可能把土地钻空。世界上不可能一切都会有公平。
宽阔的大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她感到有些感伤。
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世界本该一片纯白，洁净无比。但是她明白，人是贪婪的，迟早有一天，这片净土会被破坏，人类自食其果，而她什么都明白，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暗自叹气，尽管自己国家并没有做什么，却依然要承受这种恶果，人们总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没有尽头，活着像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痛苦，但又不得不活。
忽地有个人蹿出来，“小鱼姐，你的信。”
“辛苦啦，麻烦你跑这么远。”差点忘了她其实是找借口出来拿信的。
“没关系，那我先走啦？”
“啊，快些走吧，这里不太安全。”她提醒道。
“知道。”那个少年快步原路离开了。
她看了看信，熟读整封信，思绪万千。
她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依旧蔚蓝，就好像，十几年前的她第一次对天空有着如此深刻印象，好像世间无论怎样更迭，它依旧亘古不变。
把信烧毁，继续漫无目的的逛着。
于温把城区逛了个遍，虽然她也料不到她脚程会这么快，无事发生，于是便原路折返回去。
今天算太平的，起码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攻击。
“于指挥，如果您累了，可以去西南方向最近的警署歇脚，不必一直呆在这里。”官渡也是怕她累，毕竟在这里盯着监控时刻保持警戒是一件连她们自己都感到无聊的事。
“没关系，我既然说要坐镇，就不会离开。”她坐下，拄着脑袋合上眼。
“我闭着眼睛休息一会，有动静我会听出来的。”
“即使睡着也没关系，还有我们在观察。”
“嗯。”
于温表面上休息，实则还在头脑风暴。
组织上来的消息。
恐怕，屏障撑不了多久了。
屏障一直由主城区的长老们维持。
力量衰弱的话……
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还算可控。
“射手”虽然稀少，而且是由自然原因所造成的，却不代表不可以人为。
于温知道此刻她的这个想法很残忍，但这却是事实。
因为，人类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即使会牺牲同类，即使会造成很多伤亡，只要人还在，那么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都是值得的，只要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话。
完全没有考虑过那些当做实验品的人的感受，先不说成功绝对在少数，成功不仅要踩着失败的人登上那个所谓力量的云梯，也要踏过所有的痛苦。
是的，所有的痛苦。同伴的失去，实验的残忍。
产生射手的根本原因，就是由于过量的辐射。
辐射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于温非常清楚。如果没有产生任何异变，那就代表着，那个人会很痛苦的死去：皮肤完全溃烂，血肉模糊，痛苦且丑陋的死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产生异变，也不确定到底是变成射手，还是怪物。
怪物会被猎杀。
到了这项培养技术成熟以后，人类掌握了培养射手的方法，辐射的剂量，那么为了更好的保护人类，就该进行“优胜劣汰”了。
自相残杀，你死我活。
于温因而感到无比残忍。
不是她恶意揣测，而是他们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那种时候真的到来的话，可能人人自危，尚有权力的人不必担心，冷眼旁观，高呼支持，因为不是他们去承受痛苦，所以他们可以麻木的这样说。
她讨厌这种做法，什么顾全大局，如果力量一直衰弱的话，这根本只不过是亡羊补牢，也没有彻底的解决问题。
虽然也许有人会提出寻找力量衰弱的原因，但于温不认为会是多数。
毕竟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射手又要拿去实验，很说不过去。
其实这种做法并不好，人工培养射手什么的。
射手即使真的培养出来，也绝对在心里敌视全人类，很少会以德报怨，因为他们受了那么多苦，却还要庇护那些差点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
敌视很正常。不过人类应该会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虽然可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有朝一日控制不住，那么必然又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于温想着想着，头痛了起来。
她看到了，那个血腥的未来，踩着所有人的痛苦。
——活下去，不要去看那些未来的事情，做一个普通人，过完安宁的一生，好吗？小鱼。
她猛然睁开眼睛，流出一行血泪。
她不想看的。
血腥，暴力，战火。
父亲。我不该这样做的，但是你教我的，要尽力帮助别人。
你要我活下去，我也会好好活的。但我不可能普通的过完一生。
是你给我的，我有能力，就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她擦去那行血泪，平静的望向灰色的天空。
这不是保护人类的屏障，而是人类自相残杀、困兽之斗的牢笼，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很久不见了...下一篇做一个新年番外吧。
然后这篇的话，大家有没有猜到小鱼的隐藏身份呢？没有也没关系，本来就不打算这么早让你们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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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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