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他,登堂入室了

宜安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高楼大厦的幕墙闪过一道道绚丽光轨。

俞织薇从蔺家离开后,又从匆忙奔赴投资方的酒局,酒尽人散时已近凌晨,只好麻烦陈叔来接她。

她疲惫地依靠着后排椅背上,舌下含了片盐酸纳洛酮假寐。

车内光线昏暗,陈叔不放心地从后视镜瞧了一眼,才慢慢地发动起车子,一路上开得轻手轻脚。

睡意有些袭人,风衣也包不住她那窈窕却单薄的身影,偶尔有车交错而过,光照亮她本就冷白的脸,清艳却憔悴,像个了无生机的漂亮娃娃。

她像陷入梦魇中,嘴里喃喃自语:“别走、别走!”

“十月会乖、会最听话……”

到达目的地后,陈叔叹了口气才轻声唤醒她,俞织薇今天状态差极了,婉拒了陈叔送她上楼的好意,不料对方却递过来一个保温盒,用精致的礼品袋装着。

“你婶下午刚包好的青团,还热着呢。”

“谢谢陈叔。”她接过。

清明节吃青团是南方才有的习俗,小的时候外婆会带她去采艾草,用粘米粉和糯米粉混合做面团,豆沙馅和腊肉春笋馅是经典口味。

笋一定是当季春笋,锅里放油,依次放入腊肉丁、春笋丝、辣椒干和蒜苗葱花,一口咬下去艾草的清香和各种馅料,软软糯糯,沁人心脾,仿佛春天融化进味蕾里。

自从来宜安,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个味道,早前她也做过一些分享。

母亲笑着说她吃不惯,妹妹说她在断糖减肥中,至于父亲一脸嫌弃,隔天她便在看家藏獒的大铁盆里,看到那几个冷透还摔烂了的青团。

入夜后静悄悄的,那一树垂丝海棠却开得极盛。

俞织薇刚回国时,就从俞家大宅搬出独居。

君庭这边的顶层复式平层,不仅临近市中心寸土寸金,安保极其严格,更能远眺宁江两岸风光,故有不少豪门富商和一线明星置产于此。

她不喜欢酒店式的公寓,而“家”对她,不只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电梯从地下车库直达26楼,随着“叮”一声响,她睁开眼抬步出去时,才发现蔺珩冬竟出现在她家门口!

他穿着白衬衫外搭青色金属扣开衫,乖乖地坐在那超大行李箱上,身上挂着把马丁D200的吉他,右手还捧着上午那束白蔷薇茉莉。

“织薇姐,你怎么才回来?”他话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蔺珩冬单手往地上一撑,一霎就站在她面前,嘴边噙着笑,黑发永远干净清爽,像极了那些青春电影里,等待心上人归来的少年郎。

不愧是韩娱第一“想谈系”,简直就是校草本草。

俞织薇却如临大敌,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你这是?”

“来投奔你。”

她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听见他说:“我们的婚房还要装修一段时间,既然织薇姐忙,明天我又要进组,索性今晚收拾了下东西,搬来和你一起住。”

俞织薇:“?!”

俞织薇:“……”

她像在听天方夜谭,蔺珩冬顺理成章地把花束递到她手里:“外面冷,我待会帮你煮苹果蜂蜜水解酒好不好?”

他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明净的额头上满是虚汗,额发一缕缕紧贴着。

“你可以去住酒店。”她话音很冷。

蔺家家大业大,名下数不清的地皮和房产,印象中君庭似乎也是其开发的,包括入股宜安过半数的五星级酒店。

“织薇姐好狠心,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姐姐这是翻脸不认人?”他靠近,声线温柔而蛊惑人。

她油盐不进,很冷淡:“逢场作戏,协议婚姻而已。”

他高大身影覆盖住她:“爷爷面前,织薇姐明明同意了。”

俞织薇最看重私人空间,又有“领地意识”,就连亲哥上门都要再三拜托,更何况蔺珩冬对她,不过是个领了结婚证的“陌生人”。

她睁大了眼睛,声线颤动:“那是老人家面前演戏……”

“可爷爷当真了,我真的是被赶出家门的,爷爷说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成家立业,就不能再继续‘啃老了,而且我当初去韩国,是跟家里立了‘军令状’的!”

蔺珩冬大着胆子,拽着她衣角轻晃:“出道赚得钱,都付解约金了,我现在不仅身无分文不说,身份证还过期了。”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他掏出手机切换支付宝和微信界面,余额“0.00”真的兜比脸干净。

他恐怕是宜安有史以来,最穷的太子爷了!

蔺珩冬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眼底希冀和可怜有亮光在闪烁,像唯恐被主人丢弃的小奶狗。

俞织薇却被逗笑了:“没关系,钱我可以借你,不收利息。”

“织薇姐,求求了~”

“我很乖的,绝对不会打扰你,而且我自理能力很强的,既会做家务也会做饭,你觉得心烦,我还可以唱歌给你听。”

说着他就抱起吉他,用“4536251”万能和弦来了段即兴,他不愧是队内主唱,嗓音似泉潺潺,如风过耳。

“姐姐呀,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

“你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融化,”

“每次见到你,心情就飞上天。”

……

“我会努力成长,不让你为我担忧”

“想和你一起逛街,一起数星星,一起分享美食的快乐,”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姐姐的幸福呀,是我最大的心愿和守候。”

这个词又甜又哄人,为了能留下来,他使出浑身解数,唇角的笑不同于舞台营业的程式化,真挚而又恳切,而拨弦的手,冷白的肤凸起的青筋,慵懒而又涩欲。

俞薇知到底是心软的,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蔺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只能住一晚,而且蔺珩冬,我没有闲情逸致陪你玩‘家家酒’。”

话,要提前说明白。

她当然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是万人迷,仅凭一面之缘,就让游戏人间的小少爷收心,更不希望别人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所企图。

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一时上头的见色起意,她永远只相信利益。

“谢谢织薇姐。”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心愿得偿后的雀跃。

俞织薇按指纹锁开门后,全屋智能捕捉到人后一霎灯光全亮。

市中心500平的双层复式视野极佳,两面折角90度的整墙玻璃,揽尽宁江两岸的无限夜景。

夜色寂寥,灯火却璀璨。

“家里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客卧床品都是干净刚换的,委屈你了。”

金逸影业的老总是个酒蒙子,酒桌上明着不敢对她“潜.规则”,却非要她干掉那盅茅台才肯放人。

酒精麻痹人的神经,她挂外套挂了两遍才成功,脚下险些一踉跄——

还是他亦步亦趋跟过来,及时扶住了她,“织薇姐,小心!”

她比那天晚上喝得还多,随手扯了扯领口,露出宛如白瓷的天鹅颈,眼底氤氲着微微桃花色。

而蔺珩冬喉结一滚,眼神根本不敢往下瞧。

俞织薇里面纯白内搭是小v领,露出里面纯白的蕾丝边缘,轻薄的,蛊惑的,她不自知的。

他却星火燎原的。

他们站得很近,蔺珩冬的呼吸几乎都扑在她脸颊上,视线也一并停留,那澄澈的眼底像一汪生机勃勃的活泉,翻涌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客卧在左手边,我先上楼了。”

她的卧室在楼上,很随意地踢掉高跟鞋,摆了摆手让他自便,仍不忘把陈叔送的青团放进冰箱。

连轴转的一天,俞织薇懒得再说一句话。

那道倩影单薄得让人心态,空气中盈着一缕很淡却勾人的玫瑰尾调,让他遐想昨晚她那柔软似花蕾的唇瓣。

蔺珩冬发誓他是正人君子,但她撩人在先,还不负责任。

而他们白天领证时用的那束白蔷薇茉莉,被她随手扔在墙壁矮柜上,原本稚嫩的花瓣,边缘却已干枯变黄。

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他提着那巨大且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去了客卧,客卧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洗手间干湿分离,布置得像酒店,床品也是最简单的灰色四件套。

如今,他也算登堂入室了。

“Love was……it’s like the wind ,like chotolate,like a dream like an ocean loves water ,like a sickness and it’scure together……”

蔺珩冬没多言,但就像无数爱情电影的台词,爱像风,像巧克力,像美梦,像大海深爱着水,像病痛和药一样难分难舍。

其实他在门口至少等了三个小时,漫长却幸福。

前半夜蔺珩冬辗转反侧,都没合眼,皎洁月影倾泻在冷白如玉的俊容上,少年满腹心事快要溢出来,却不敢诉之于口。

半夜他起来过一次,四周静得悄悄然如荒野。

借着房间四周朦胧的灯带,在外雷厉风行,利落干练的她,装修风格却是黄中带粉的法式暖色调,主灯都是飘逸轻盈的羽毛,玲娜贝儿和HelloKitty的玩偶散落在各处。

奶油系开放式的厨房花费心思最多,也堆得最满。

奶白色墙面和经典原木地板温馨而有格调,烹饪做菜所需的锅具、规整智能的流洗台,堪比甜品店的专业烘焙烤箱,冰箱里新鲜时蔬也是满满当当。

他找出苹果和橙子洗净切块,然后冷水下锅,水煮沸又搁了几块冰糖,放凉之后只加了些许蜂蜜,才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

蔺珩冬不敢吵她,只悄悄放在她卧室门口的小熊茶几上,老蔺同志应酬完回家时,妈妈总会煮一碗端给他。

他知道这有些冒昧,但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清晨,一夜未关的窗户外是扑面而来的潮气,天空中氤氲着浓云阴霾。

俞织薇一打开卧室门,就发现了那杯苹果蜂蜜水,她从来都不随意接受馈赠,但玻璃杯里微微金黄色的液体轻轻摇晃,像极了未曦第一缕温暖的阳光。

她鬼使神差地端起,喝了一口,微凉但丝丝缕缕的甘甜划过舌尖,恰到好处地挑逗着味蕾。

下一秒俞织薇却放下了。

因为她怕习惯了别人给的好,说不定某个时候,又会无情地收回去。

等她下楼时,才发现家里悄然有了点变化,沙发旁的白色茶几上莫名多了个菱纹水晶花瓶,得到水养护的那把白蔷薇和茉莉,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混搭的花束洁白如玉,香气也清新而不腻。

她嘴角一勾,看起来小少爷“中央空调”真体贴,把她当小姑娘来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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