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扑腾的脚停下了,脚尖落在地上,慢慢被身后的人放下。
埃文手松了点,但依旧困着他,害怕他跑过去,又在他耳边哄:“听话,别去添乱。”
他揉了揉余谨的头顶,轻轻吹了口气,抬头看着已经处于上风的阿芙拉。
“别把人杀了!”
埃文看着快要捅进伽梵霖脖子的刀子,连忙出声阻止。
真把他杀了,他们就闯祸了。
阿芙拉盯着仅差一毫米就将捅进去的刀尖看了看,赶紧抽回手,侧身横踢到伽梵霖的头颅,把他头踢歪,一时半会儿难以掰正后她就把刀插进大腿上绑着的刀柄。
余谨怔怔看着那颗歪掉的头颅,只见那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嘴张着喘了几口气,脸上滴下来几滴冷汗后,没有其他痛苦的表情。
伽梵霖凝视着余谨,手动了动,要勾起掉在地上的刀。
余谨瞥见了,立马上前把刀踢远,而后一副恨不得捅死他的表情看着他。
“走吧。”埃文吐掉嘴里的草,看着站得离伽梵霖十分近的余谨。
奇怪,他们打错人了?
难道说刚刚这俩人是在**?
埃文视线上下扫着,将余谨全身看在眼里,身上也没伤,看来真没被打,原来真是在**。
“嘶——”埃文凑上前靠在他身边问,“心疼了?”
余谨一声不吭,放在身前的手逐渐握紧。
埃文看着他握成拳的手,眼里进沙子一样不舒服地乱撇了一下,看见他呆了似的站在那不动,想都没想转头就对阿芙拉说:“把他俩都杀了吧,再埋一起。”
阿芙拉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还不快过来!”
埃文摆了摆手,笑了笑,“别气嘛,我不是过来了嘛。”
他笑盈盈地看着阿芙拉,阿芙拉则一脸阴沉地看着他,头往余谨那一偏,眉头一皱。
埃文手指抵着嘴唇,唇角一弯,回头看了眼余谨,觉得他实在像个寡妇,怎么挽回都挽回不了,一心只有他的亲亲爱人了,于是叹口气,对此感到悲哀就揽着阿芙拉的胳膊走了。
“我杀不了你了。”伽梵霖把头掰回去,语气森森,“我被她捅了三刀,现在已经没力气杀你了,带着你赶路不到三天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所以,你走吧。”
余谨平静地直视着他:“首领为什么要杀我?”
伽梵霖捂着伤口慢慢站起来:“每一个食兽族人都知道的,你问我?”
说罢他转身往黑暗中走去。
余谨看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去,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粗大的树干遮挡住了他的路线,余谨也不知道他最终去了哪里,但是从他的话来判断,他知道自己最终会死,所以他可能去找了个安静没有人烟的地方自我了断了。
每一个食兽族人都知道的。
余谨回想着这句话,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必定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为什么不告诉他。
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片树叶,锯齿边,叶根已经发红,像碰上了血。
难道和他的命有关。
余谨眼睛微眯,有没有关系都不要紧了,他已经得救了。
第三次轮回,他成功了。
余谨把那片叶子放在地上,看着渗进地表的血迹,想到前两次的死亡,痛楚又仿佛重现,余谨倒抽了一口冷气,指尖颤抖地整理好衣服。
最后不安地转身看那俩人还在不在,地面,树上都没有他们的影子,余谨又看了两眼,确认他们真的不在后他才敢赶路。
原始森林晚上很危险,毒虫野兽肆虐,就连土著晚上都很少出门,更不要说余谨这个外地的了。
稍微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余谨神经紧绷,转头发现是一只黑色小蜘蛛后余谨才松了口气。
幸好是蜘蛛,他认得的生物,而不是一些奇奇怪怪,他从来没在书上、电视上、维基百科上见过的虫子。
余谨撕了衣服搓成长条把裤脚和袖子都绑起来,又削了一根粗树枝,把刺头都削平后又把顶部削成了尖刺拿在手里探路防身。
晚上不好做火把,余谨只能借着从稀疏树杈里透出来的月光走路。
这边环境污染轻,天上没有多少云,星星也比城区多得多,一抬头倒是能看见漫天繁星,但余谨却丝毫不觉得浪漫和美,倒生出一丝诡谲,仿佛这些星星下一秒就要重重砸在地面上压死他,毁了这个世界。
余谨扯出一丝笑,他真是压力大了。连看星星都害怕。
谁知再一眨眼,那些星星竟然又像眼睛一样在闪烁,余谨错愕地盯着天空看了又看,星星竟然神奇地变成了浅蓝色,星星四周透着隐隐的雾蓝色弧光,再细看竟然有神似虹膜的丝状团块出现,绕着核心一圈一圈的。
只草草看了几眼,余谨就恶心地低下头去。
他是真怕这些星星变成眼睛注视着他,这会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甚至还会让他感到压抑和窒息。
林间寂静,余谨能听见自己渐微的呼吸声,还有不知名生物的腿刮树皮的声音。
自从第三次轮回开始到现在加文就没有说过话,余谨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轻唤了声:“加文,你还好吗?”
加文没有回答他。
余谨心一沉,咽下一口气,忐忑不安地继续赶路。
另一边的两个人因为鸟被打斗声吓跑了坐不了回部落总营,于是也在赶路。
“你说伊里斯天生会控鸟吗?”埃文嘴里叼着一朵花,红色的舌尖伸出勾了一下花瓣,苦的。
阿芙拉:“当然,格兰德家族天生会控鸟。”
“我怎么就不会呢,”埃文把花拿在手里捏了捏,打了个哈欠,“这样我们就不用走路了。”
阿芙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就这么点路走不死你。”
埃文撑着后脑勺的手突然放下,舒心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才被伽梵霖打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休息。”
“会心疼我了?”阿芙拉看向他。
埃文伸了个懒腰,温柔道:“当然,我不是一直都在心疼你吗。”
阿芙拉动容地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差点就要被骗了。
“滚,你不就关心过我这一次。”阿芙拉冲他翻了个白眼。
当初把她丢在维斯坎峡谷怎么不见心疼她,那时候他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得比谁都快。
“嗯?是吗,”埃文语调扬起,“不记得了,我关心的女人太多了,可能我记错了。”
阿芙拉咬了咬牙,强忍着要杀他的**。
俩人还没走出林子,一直通体雪白的小鸟就飞到阿芙拉肩上,白鸟乌黑的脚上用金丝线绑了一小捆卷纸,阿芙拉把卷纸取下,上面的字眼熟。
是首领写的——紧跟着他到霖部,确保他活着。
阿芙拉把字条给埃文看,埃文了了看了一眼,好笑道:“首领这是……什么意思啊?”
“走吧。”阿芙拉折回去,看着走过的路。跟着他,也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还能不能找到。
阿芙拉执行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但这一次她却有强烈的预感不会成功。
埃文把字条放进随身的挎包里,问:“你真要跟去?”
“这是首领下达的任务。”阿芙拉脸色凝重。
“那么听首领的话,”埃文嘟囔了句,“别去了,那么晚虫子都跑出来了,跟过去小心自己的命也没了。”
阿芙拉只说:“这是首领安排的任务。”
她转头看向埃文:“你不去我去,如果我没回来,不要来找我。”
埃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死了别让我帮你挖坟。”
阿芙拉甩开他的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
林子深处总是有重重黑影掠过,夜间余谨视力不好,看不清黑影轮廓,只知道黑影形状很大。
自从走到树木分布密集的区域,余谨就开始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有手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尽管他看过了,并没有人在他身后,但是这种想法还是一直笼罩着他。
余谨站在一棵有四个他宽的大树后面,手扶着树干,头偏到一旁看着前面的情况。
黑影从前面一前一后立着的两棵树间飘过,余谨想要看得更清楚,但眼睛越想看清楚便越酸疼,看得也更加模糊了。
余谨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心急,不要急躁,反复深呼吸平复心情,又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是有一丁点儿的清晰了,余谨嘴角也露出了点笑容。
但黑影在他快要看清的时候又突然不见了,余谨看着那两棵树,心痒痒的想走过去看看,但还没迈出腿,鼻腔里就涌进来一股焦油味。
怕这种气味有毒,余谨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在外面,黑玛瑙似的。
焦油味出现后的没多久,余谨又听见一阵嘈杂的明显是由重物产生的树枝和枯树叶断裂声。
咔擦咔擦的,又夹杂着树干断裂的咔咔声。
余谨认真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他神经紧绷,慢吞吞地将头转向左手边45°的方向。
一只约莫三米长的长着巨型咀嚼式口器的甲虫趴在树上,它巨大的身体和超重的体型快要把那棵树压断。
黑溜溜的眼睛在脑袋上长了一排,乌黑的甲壳在月下泛着斑斓油亮的光彩。
余谨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后挪动,但没等他转过身,头上又传来巨大的振翅声响,渐渐地,余谨的肩上平白多出来灰蓝色的粉末。
他顺着粉末掉下来的方向抬头去看,一只翅膀展开有伞大的灰蓝和墨绿交错的蝴蝶正在他头上盘旋。
随着翅膀扇动,上面浓浓的粉末也被抖下来。
余谨只轻轻闻了一下就觉得头发晕,视线模糊,眼前甚至出现了鱼头人和蛇身人!
有毒,这粉末有毒!
余谨晃了晃脑袋,勉强扶住树干站住,因为只吸入了一点,很快这些幻象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没等他松口气,他就听见从喉咙里传出来的嘶吼声,和粘稠口水被牙齿拉扯的声音,就像罐子里的蜂蜜被一勺一勺挖出的声响。
余谨脸皱在一起,欲哭无泪,自认倒霉至极地抬头一看,果然,那只巨型“蝴蝶”不出他所料地拥有骇人的獠牙。
这种牙他还只在科幻电影里的巨型怪物身上见过,没想到居然让他在活着的时候见到真的了。
余谨低下头,手指紧紧抓着树干,树皮碎屑都刺进了他的指甲缝里,扎进肉里疼的要命。
他纠结了两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判断。
不过在危险逼近时,他脑子里果然只有一个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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