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和茉迪拉皆被吼声吓得一惊，茉迪拉莫名其妙地看向何塞，平静之中听见骨节响动。
茉迪拉把手抽回来，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无奈和冷漠交杂。
有关何塞为何会被安排驻守东境这件事，全部落只有索莫知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明面上，俩人所掌管的事是上一任首领，也就是俩人的母亲安排的，但实际全部都是索莫安排的。
他不想让何塞掌控部落，所以拟了一则虚假的母亲信纸交给何塞，让何塞以为是母亲让他去的东境。
至于为什么索莫不想让何塞掌管部落……这就更没人知道了。
余谨记得自己看了一遍的背景梗概，印象中公布于众的理由是——东境食兽族来犯，需何塞前去镇压动乱。
实际理由——何塞生性残暴，崇尚弱肉强食，培育强者，驱逐屠杀老弱病残者政策，索莫担心他当上首领会对部落子民不利，于是将他安排在偏远的东境。
余谨抬眼看向面前长相冷峻凶残，脸上身上打着数不清铆钉的男人，又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三人，想到刚刚的对话，余谨眉毛紧紧蹙在一起，眉心褶子极深。
要是真让这种人当上首领，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说啊！”
何塞露出森冷的笑意，他转了转手腕，要把剑举起来，眼瞅着要杀了余谨，正当这时，一把呼啸的利箭直直从他太阳穴划过，箭身摩擦空气带起的高温让何塞立马把头偏过去捂着差一点被划到的太阳穴。
他正后方站着的一脸淡定的卡米拉毫不迟疑地一把抓住即将刺中她左眼球的箭，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抓住后还在她掌心用力摩擦了一下，最终在距离眼球几厘米时彻底停住。卡米拉扬起一边唇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箭头看。
下一秒她快速将箭身一转，箭头对着射过来的方向，毫无征兆地抬头盯着上方树枝上站着的人，之后用力地将手里的利箭投掷过去。
树上的人看着投掷来的箭，立马从树上跳下，要前不前，呆呆地站在原地。
“姐，没伤到吧！”菲利普担忧地看着卡米拉。
卡米拉这才眨了一下眼，语气镇静：“箭法太烂。”
被骂的克罗尔气得拍了一下树，树干震了震，树叶哧哧的响动传到几人耳朵里。
几人朝那看去，何塞脸都气红了，骂道：“找死？”
余谨不解地看向克罗尔，他太冲动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来，卡什过来了说不定连拦都不拦直接看几人打，打到有人死了，他才会让他们收手。
“你敢杀他，我就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有关部落的一切。”余谨离他更近了些，“你死都想知道的事，比如索莫将能让你能力大增的花朵种子藏在了哪里，他所有的下属中只有我知道。”
何塞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眼睛里闪过恨意，下一刻他一把抓住余谨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和他鼻尖抵着鼻尖，两张脸只隔着一个指关节不到的距离。
“你信不信我连你也杀。”何塞咬牙切齿道。
“我当然信，”余谨握上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平静温和道，“这就要看你是更想知道这些事，还是……”
余谨微微把脸凑过去，和他离得更近，咫尺间，二人喘息出的气体迫切地涌进彼此的鼻腔和口中。
“更想杀了我。”
余谨眼睛里的笃定让何塞预感不对劲，逐渐的，何塞被他看得开始有了点心虚和害怕，在露出破绽之前，何塞松开了他。
“我会留着你一条命，”何塞把脸偏过来，轻笑了一下，“我有的是办法慢慢折磨你。”
他转头看了卡米拉一眼，卡米拉意会，拉着左右两个弟弟离开这里。
“他们要去哪？”余谨问。
何塞把脸转过来，幽幽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看着何塞的表情，余谨莫名觉得有些恐怖。
身后除了茉迪拉已经空无一人，余谨额头上渐渐出现冷汗，他开始心急。
卡什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难道路上出现意外了。
余谨抬头仰望夜空，夜空上除了星星和月亮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何塞轻飘飘地问。
“你最好说出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最好是真相。”
余谨深喘了一下，脸上开始发白，指尖也莫名颤抖，心跳愈来愈激烈，胸膛仿佛空了，独留一颗心脏跳动。
看到他魂不守舍，何塞忽而哈哈笑了起来，他走上前，抬起余谨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看：“你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吧。”
余谨眼神变得失焦。
中毒？
他什么时候中毒的？
是刚刚和他凑近那会儿吗？
他的气息……
余谨心脏骤然疼了一下，随着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意识也逐渐薄弱。
就像在蝴蝶谷的那次。
何塞笑着松开他，余谨的意识和体力尚且允许他站直，身上汗越出越多，衣服好像被浸湿了，里侧的衣服更是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让他喘不上气。
他像被人用力抱住，衣服浸了水变得格外沉重，而毒药又让他腿脚轻飘飘的，被人用手推一下就会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似的。
何塞张扬地大笑着从他身旁走过去，走向一脸警惕的茉迪拉，他看着一身白的女人冷笑了一下，但而后又露出一抹温情的笑：“嫂子……呵，你从此以后终于是我的了。”
他每向茉迪拉走近一步，茉迪拉就会往后退一大步，久之，俩人间的距离更大了。
但何塞权当茉迪拉是在跟他调//情，一点儿也不气，反而更欢喜了。
终于在他要触碰到茉迪拉的时候，余谨体内的毒素完全排尽，驮着卡什的大鸟落地部落中央草坪。
“唉，怎么一点都不热闹。”卡什从鸟背上下来，摸了摸鸟的下巴，附近没有牵鸟人，他只好让鸟暂时待在这。
现在大晚上，部落里的其他人都睡了，卡什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特意安排人来迎接他呢。
听到卡什声音的何塞全身都绷直了，看到茉迪拉略有些惊喜的表情后，更是怒火中烧。
他恨不得手撕了卡什，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卡什是一个十分可怕的男人。
“呦，你也在啊。”卡什走到何塞背后，小孩打闹似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在他耳边慢慢压低嗓音说道:“猜，猜，我，是，谁。”
何塞内心一股拧得紧巴的粗缰绳轰然间断裂，“嘭”的一声闷响震彻他的五脏六腑和早已被怒火焚烧成灰烬的大脑！
“猜不出来啊——”
卡什绕步到他面前，茉迪拉见状识趣又有些欣喜地退下，卡什两手按着他的肩，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
何塞一语不发，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那根筋似乎急切地要蹦出来。
他化成灰都会记得卡什，这个曾经差点把他撕成肉干的男人！
“这么久没见，怀念我吗？”卡什继续把手搭在他肩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三……”
“何塞。”
听见那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卡什直接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
“哦，何塞啊，”卡什轻轻地笑了一下，指了指他，“我记得你的脸。”他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差点被我撕烂，我当然记得。”
何塞怒目瞪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卡什看见后噗嗤笑了：“我说错了吗。”
“还是要我继续帮你回忆。”卡什松开他，握了握手，指关节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他一字一顿道，“手，下，败，将。”
何塞气得牙痒痒，但卡什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手下败将，而且败得彻底。
“你怎么来了？”何塞冷笑一声，“你该不会也想当这个部落的首领吧？”
卡什抬眉惊喜道:“不是我想，是索莫请我来的。”
“先来后到，”卡什笑着说，“起码等我死了，你再来吧。”
何塞大笑道：“好啊，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罢他一把举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呼”地朝卡什的脖子砍去！但还没等他碰上，卡什就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闷响，剑掉在地上，溅起尘土，眨眼间卡什已经将何塞的手腕掰过来了，何塞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另一只手要打上卡什的头颅，但没等他出手，卡什就踹上他的膝盖后方，何塞吃痛，本能地用力跪下去，膝盖重重砸上冷硬的地面，震碎一样，他仿佛听见了膝盖骨粉碎的声音。
即使这样，卡什还是不放过他，用力踩上他的膝盖凹陷处，碾了碾，卡什嘴里发出轻轻的笑声，就像第一次要撕扯掉他的双臂，卡什也是这样笑的。
听见笑声的那一刻，何塞疯了一样的大喊，声音凄厉又可悲，像被鬼上身了。
而卡什就是那只令他胆寒的恶鬼。
茉迪拉恐惧地看向俩人，她心口被吓得闷痛，用力捶了一下，她不心疼何塞，但看到他这样心还是会揪紧。
她从来都没有看到何塞被打成这样过，在她的认知里何塞是很强的。
但现在……
看来卡什才是最强的。
卡什扯断他的一条手臂，放在手里恶意地甩了甩，已经软掉的手臂似乎没有半点知觉，但神经相连，何塞痛到快要昏厥，花白的唾沫从嘴角涌出，混杂着点从胸口上涌的污血。
他现在全身橡胶人一样软，卡什甩他手臂时发现他不像一开始那般痛苦了，便觉得没趣地松开了他。
起身时看见前方蹲在地上的小小一团黑影，卡什眼睛眯了眯，抬脚上前，他走到那人身后，侧头看了看，那人死了一样的没一点反应，还蹲在那，粉白的手压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掌心都粘上了点泥巴。
卡什用脚尖踢了踢他悬空的屁股，喊了一声，对方没应，卡什正要弯下腰去看他，对方突然猛地站起背对着他往前面走。
“站住。”卡什冷声道。
余谨立即停住脚步，背对着他，心底涌出慌张。
“转过来。”
余谨深吸一口气，缓慢地低下头。
他像乌龟一样移动缓慢，转过来时，只见卡什脸上满是不耐烦。
卡什盯着他戴着半边面具的脸，只觉得上半张脸实在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于是又上下打量着他，将他全身都看入眼底。
是真的眼熟。
有点像……
先前打了他两巴掌的食兽族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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