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先跑去北城区的纸铺给徐棠长老买好苏宣,又用剩下的时间抓紧去了一趟城郊破庙。
此行照旧带着黑狼面具,因为在破庙等他之人正是厉羽。
厉羽昨夜没有听从镜花宫的指示去火烧藏书阁,已经算是明示镜花宫他要与他们脱离关系。以镜花宫主的性子,他定然逃不过镜花宫的谴责,只能暂时委身于宋明安侄子宋璟的府中。宋璟待他倒还算有几分真心,昨夜经他一番浓情示好,宋璟丢了魂似的把他接回了家中,派人去给莺巷送了一大笔钱,说要多留厉羽几日。
按照那咸鱼派使者的指示,事成之后要在城郊破庙汇合。厉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幸好对方还是到了。
贺北赞道:“厉公子做事十分利索。”
厉羽则生出一脸担忧:“如今奴家为了你已经叛变镜花宫,自身难保。连方栖身之地都没有,体内尚还存着被宫主所下的奇毒,奴家不知几时命就没了,虽说自己精通药理,但难以自医……”
厉羽卖了一番卖惨,贺北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三千金一分也不会少你,放心。解药的药方我已写好,你且拿去按疗程服用,一月必解。”
贺北也不会给厉羽空画大饼,三千金他现在确实没有,但几天后应该就会有了。解药算是他给厉羽的一份定心丸,是他现在所能拿出来的诚意。上一世,镜花宫被他灭杀之后,宫中的所有宝物归他所得。奇毒怪药缴获不少,这解药的药方赫然在内,他看一眼便能记住。
方才去纸铺试用纸张时,他托铺里的老板代笔写了这份药方,以免暴露字迹。
贺北将药方递给厉羽。厉羽仔细查看一番,发现药方上面的几味药材都不算是名贵,并不难得。他之前也研究过解药,却一直没有成效,他对贺北给他的这份也是半信将疑。
贺北朝厉羽走近几步,他的气势压人,厉羽本能性的感到畏惧。
“最多五日,三千金必送到公子手上,但在这之前,公子还需帮我做一件事。”
贺北说罢,从身上掏出一枚镜花宫的令牌。
这令牌背面刻着锦官的名号,厉羽看到后一愣。那天晚上情况混乱,他在大火烧起之后就立马去找宋璟了,第二日打听到有一个刺客落网。他不确定镜花宫派了多少人来,也不知道落网的那人是否是锦官,如今看到贺北手里的令牌,他缄默了。
他与锦官关系还不错,锦官也是个可怜人。天生的机关术奇才,靠修锁渡日。后被仇家陷害是擅闯民宅的小偷,落了牢狱之灾。后被镜花宫救出之后揽为手下。锦官还有一个眼瞎的母亲,这么些年他不敢与母亲相认,只能托厉羽常常过去送些吃穿。
厉羽颤声问:“他死了?”
贺北的言语没有温度:“死透了,但是是镜花宫的人动的手。”
“哎。”厉羽叹气。镜花宫一向心狠手辣,锦官常年守在宫主身边,知道的东西比他多的要多。事情失败镜花宫必不会留下锦官的活口。哪怕是锦官这样的机关术奇才,对于镜花宫来说,也不过是废掉的工具而已。他也是。
贺北道:“他死的事情不要告诉镜花宫。你且告诉我你与镜花宫平日里联络消息的方式。”
事实上,对于真武盟来说他们并不确定刺客是否真的已经死透,毕竟尸体半路失踪,也许是被人暗中救走抑或是自己逃走的都说不定。而对于镜花宫来说,他们虽派人做了灭口之举,但终归是死不见尸,死没死透他们也不确定。
“好。”厉羽不答应也没有办法,他现在与这咸鱼派使者是一条绳的蚂蚱。
厉羽将联络方式细致告诉贺北。
厉羽有件事情纠结许久,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问出口:“奴家冒昧一问。”
贺北点头示意他问。
“河图洛书的碎片,你拿到手了吗?”
贺北轻笑两声:“你说呢?”
厉羽神情迷惘地摇摇头。
“再过几年,我就是天下第一。”
“第一帅。”
厉羽噗嗤笑出声来。此人带着这骇人面具却说了一句不着调的玩笑话。
过后厉羽细思,贺岸凭借碎片成为剑道第一宗师,这咸鱼派使者兴许就是下一个贺岸也说不定。
“不多言,三日后,在此相见。”贺北与谢倦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不想迟到。
“你回去时小心些,不要按照原路折返。解药记住之后把药方烧掉。”
“还有,你发簪歪了。”
说罢,贺北转身匆匆离去。
厉羽在他方才进来时就感觉到他的身形非常熟悉,靠近时会闻到他身上柑橘调的爽利清香,他光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给人予隐隐的攻击性与压迫感。
赤霞色的背影愈走愈远,厉羽扶了扶头上果真歪掉的发簪。
贺北赶来到与谢倦约定好的街口,谢倦除却小吃,还买了不少东西。大约都是庄中弟子托他捎带的。他可了解,有些同门每次托下山的谢倦采买东西,谢倦辛辛苦苦带回师门,对方却拖来拖去不肯给钱,谢倦每次都要白垫不少。
“师兄,我来拿。”说着,贺北接过谢倦其中一只手提的包裹。“师兄,你替他们买这么多东西,有跑腿费吗?”
谢倦道:“都是同门,谈什么跑腿费?”
“师兄真是大善人,活菩萨。”贺北夸赞的话在谢倦听来怪怪的。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回了,盟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在外多逗留的好。”谢倦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贺北叹气,他这个师兄,特别爱瞎操心。
“好好好。本来还想带你去那边看表演戏法的。”
贺北能怎么办,他都依他。
“哎呦,我们禧令郡主就是豪气,买这么多东西。”贺北瞧见禧令身后的两位侍从手里也是大大小小提了一堆。
禧令轻佻地瞥了贺北一眼:“这松州城的好东西太少。比起我们岚州十城差了不止一些,也没什么可买的,一些特产而已,不然等真武大会结束,我也不好空手回去。”
贺北轻飘飘道:“是呢,我们这小破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真是委屈您了。”
禧令不去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而是把目光投向如玉如竹般清雅的谢倦。
“谢哥哥,凤语剑庄很美吗,听说漫山遍野都是凤语花。”
谢倦看向天边相逐的流云,目光浮起一层清润的柔光:“是啊。很美。”
凤语花开三季,比烟霞还要绚丽。他六岁那年初次来到凤语山,就被满山遍野凤语花的美震撼到了,满目的红。小小的他伸出手心,去接住落下的一枚小小花瓣。轻轻插在耳边,师父直夸他好看。
再长大一些后,他把凤语花编织成花环,戴在年幼的小师弟头上。他带着小师弟在庄中溜了一圈,其他长老的弟子都来问他,那天带着的小姑娘是谁啊,真好看,都争着要他做娘子。
谢倦赶快说:“那是我师弟!”
那些弟子都不信,非要扒掉小师弟的裤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师弟。
谢倦护在小师弟身前奶凶奶凶地气急道:“走,都走。就算是娘子也是我的!你!你们不许看!”
小师弟嗷呜一声哭出来,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不要做娘子!我不要!”
谢倦赶快替他抹眼泪擦鼻涕:“不做娘子,你是我的小师弟。”
小师弟哭啼啼道:“不做娘子,我要做相公。”
谢倦:......
想起贺北小时候的这些事情,谢倦忍不住笑了一下。
“师兄,你傻笑什么。”
贺北看谢倦笑,他也跟着笑。
“傻笑?”谢倦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傻笑而不是微笑后,立马恢复成清冷神色。
“是啊。”贺北说着,一脚踢起路上的一块小石子,小石子飞的老远。
禧令也踢了一块,比贺北踢的远了那么一丢丢。她也很开心的笑了一下。
“小郡主,有空可以来我们剑庄玩儿。帅哥哥很多的。”
禧令回眸望着贺北。
贺北的眉眼深邃极具异域风情,日光折进他的眸中,绵密睫毛下,镶嵌的两颗异色瞳仁犹如传世瑰宝,妖治的美。
禧令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贺北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之人,这个好看的范畴很大,不分男女。但她就是看不惯贺北身上那股子拽拽的劲儿。
禧令一脸嫌弃:“要是都像你这样的不去也罢。”
贺北淡淡道:“喔,没想到你眼神还不好。”
禧令懒的和他吵。
三人回到城主府后刚将放下东西,便被真武盟各位元老召到一起,说有要事要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与昨夜之事有关。
越森严的气氛下,贺北越像个局外人。他站在谢倦身旁玩弄着剑尾剑穗,一脸事不关己的慵懒模样,还无视过贺岸好几次眼刀。
“昨夜,玲珑塔顶被炸是有人蓄意而为。经查明,是镜花宫所为。”
宋明安今日派人在废墟搜查一天终于有所收获,搜到几枚柳叶暗器,暗器上的六瓣花图腾是镜花宫的标志。
这样的暗器贺北从锦官身上搜出许多,他怕真武盟查不到源头,还特意多往地下丢了一些。
宋明安愤懑道:“镜花宫这一年势力愈发强大,如今欺负到我们真武盟头上不得不管!”
消息遮掩不住,真武盟只得索性承认。
“封城令已下,城中将大力搜查与镜花宫有关的可疑之人。想必大家都已听说传言。不错,传言是真的,锦花宫盗取走了我们盟中至宝——河图洛书的碎片。要知道这碎片落入镜花宫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这几年魔教复苏,若是碎片被他们拿去修炼邪功,武林必遭一番腥风血雨,天下将不得安生。长歌楼就是教训,我们的前辈多少年努力才求来的太平,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宋明安越说越激动。
无尘道长也情绪激动道:“没错,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绝不能!”
陆星泽率先抱拳道:“晚辈愿意献上一份力,为真武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倦紧跟着道:“ 晚辈也愿献上一份薄弱之力。”
“晚辈也愿。”
“晚辈也愿。”
......
附和的小辈越来越多。
贺北静默在远处不说话,显得特别不合群。
一片群情激愤中,一位侍卫头领忽而冲到厅堂中心急匆匆来报:“报告城主,府的大门上被柳叶镖飞来一份信,请您过目!”
这柳叶镖正是今日废墟中搜查到的那种,宋明安命侍从将信打开放置他眼前,他快速浏览过一遍后,脸色已经沉到比锅底还黑。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这信是镜花宫的人写的,他要我们准备五千金送到城郊破庙,到时自然会将碎片交还于我们。”
无尘道长看着信尾署名,念出了声:“镜花宫右使,锦官。”
我们贺北从小就知道给自己定位成老攻(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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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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