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碰瓷

姚镜盘算着长老们按理说也该到此处了,难不成是走的正路?他迟疑片刻,给与他一伙的弟子们使了使眼神。弟子们会意紧凑到他身边,听他嘀咕一番后,一位个子最高身材最壮的弟子晃悠着上前,使劲推了贺北一掌。

对于贺北来说这是毫无杀伤力的一掌,他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一个推不动就几个凑上来一起推搡,其实他们几个也没使什么大力,全凭眼神威慑,以激怒贺北为目的。

直到拐角处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时,贺北捂着胸口直直躺下。八尺男儿躺在一堆柴火上面,开始嗷呜嗷呜直喊疼。

挑事的弟子们瞅着地上忽然“弱不禁风”自己倒下的贺北,一个个面面相觑。

姚镜冲到贺北面前冲他嘶吼起来:“装什么装!起来!”

一边说一边朝贺北踹去两脚,结果还全部踹在了柴火上,他面目狰狞却不好意思喊疼。

贺北则捂着胸口大喊:“杀人了!姚镜杀人了!”

“给老子把他嘴堵上!”

姚镜没想到贺北如此无赖,何时改了性子成了能屈能伸的货?不知道以为他真欺负他了呢。

几个弟子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捂上贺北乱嚎的嘴。

就在此时,姚镜右肩被人推了推,姚镜耸下肩没回头,指着贺北继续吼:“说你是孬种你还真当上了!”

紧接着,啪——清脆地巴掌声响彻哄闹的人群。

姚镜的侧脸被一道凌厉的掌风狠狠扇来。他捂着霎时就肿起的右脸回眸一看,惊的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颤颤巍巍道:“师、师父!”

徐棠死死盯着他,大骂一句:“孽徒!”

姚镜仔细一看,剑庄五位长老正在拐角处齐刷刷盯着他。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有一位,一身黑衣负手而立,面目阴云密布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是贺北的父亲,西南剑圣、宁枯城城主,剑道第一宗师——贺岸。

几位弟子迅速将地上的贺北松开。贺北躺在柴火上挤眉弄眼哎呦哎呦干嚎几声不肯起来。

气涌心头的徐棠对着姚镜一顿大骂:“孽徒!目无法纪,以少欺多,呸!以多欺少,聚众斗殴,是不是活腻了?门规都咽狗肚子里去了!”

姚镜闪着泪花委屈道:“师父!你、你听我解释!我没动手啊,是他自己躺下的!”

“你当我瞎?”

徐棠又扇了姚镜一巴掌,这次左脸也肿了起来。姚镜顶着猪头嗷呜一声含血痛哭,模样凄惨。

几位长老亲眼看到一群弟子团团围起贺北,姚镜又是踢又是骂,说贺北自己躺下的真没人信。

这时,缓缓从柴火上面“艰难”坐起身来的贺北解释:“姚师弟只是找我切磋武艺,长老们别误会了。”

徐棠死死瞪着姚镜,揪起姚镜的耳朵拉到身前,一脚踹去姚镜的双膝顿时着地。徐棠掏出自己的九龙鞭,对着姚镜毫不留情的来了一套。

在徐棠的无情鞭挞下,姚镜的惨叫声连绵不绝于耳,后背顶着七八道惊心骇目的深刻血痕,痛的身子一歪瘫倒在地。

贺岸此次来剑庄为了给武库引进一批玄铁,方才他亲眼见证自家儿子被群攻,脸色已经比玄铁还黑了,徐棠不做出点真样子必然不妥。

贺北上一世因为一人打飞数名弟子,被贺岸公开处刑,下场比这惨多了。贺岸当着全剑庄弟子的面,用带着倒刺的观音索将他打到昏厥失意。最难以忘记的,是后背被钉了五个惩戒钉,他因此元气大伤,修养一年才得以正常练功。至死,惩戒钉的疤痕都不曾消过。

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丧家犬。

姚镜还算幸运,徐棠对他的惩戒顶多算是毛毛雨。

“贺宗师,实在对不住,是我管教不严,让这孽徒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放心,定会给小北一个公道。”

徐棠朝贺岸深深鞠了一礼,面带歉意。

贺岸不怒自威,肃然道:“同门之间小打小闹时常发生,都还是孩子热血心性,公正处理便可。”

徐棠点点头道:“定会的。”说罢又踹了蜷缩在旁的姚镜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

贺北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地上的柴火重新担起,他还不忘敬各位长老一礼:“那弟子先告退了。”

“等等。”

贺岸将贺北喊住,抛去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血刃。

贺北神色乖巧:“爹爹。怎么了?”

贺岸把贺北拽到身前,掀开他的袖子和衣领匆匆掠过几眼,语气没有温度:“没受伤吧?”

贺北摇头一笑:“没有。皮外伤,不碍事。”

贺岸拍拍他的肩膀,锋利的眉眼一暗:“嗯,滚吧。”

贺北背着柴火愉快的滚了。

虽说贺岸一直看不上他这个儿子也从不护犊子,但毕竟贺北这次是“受害者”。

晚饭时,贺岸把贺北叫到跟前数落一顿,说他武艺不精只有挨打的份,没有他当年以一匹敌的范儿。

总之不管贺北做什么事,贺岸都是始终对他保持意见。

贺北无所谓,只要不像上一世被“公开处刑。”怎么都行。

谢倦知道贺北白天被群殴的事情,比贺岸这个父亲看上去上心多了。

他在兰渚给贺北熬了鸡汤作为夜宵,贺北最后连锅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十分卖力。

祁年问了贺北数十遍:“你确定你是被一群人打了,而不是你打了一群人?”

贺北撅起屁股趴在榻上,嘴里嚼着蜜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姚镜今晚上舒服喽。”

祁年呵呵两声:“你可不像是肯吃亏的人。”

“哎呀,二师兄,你屁股流血了!”祁年这才发现他露出的白色底裤上面透着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

祁年感叹:“啧,大师兄昨日打的太狠了,你到底怎么惹他生气了?”

贺北反倒轻松一笑:“你想知道?虽说打是挨着了,但我乐意。”

祁年用心疼的目光看了书桌旁专心练字的谢倦一眼,他想不出贺北昨日用了什么“污言秽语”攻击他可怜的师兄。

祁年端出一副教导的姿态好像他才是师兄:“师兄每日为我们操劳那么多,这几天因为你的事都瘦了!你要敬爱他而不是去惹他生气!”

贺北将目光抛向谢倦:“不用你操心,师兄我自会好好,敬,爱,他。”

最后三个字他故意说的拖腔带调。

“咳、咳.......”

本来在喝茶间隙的谢倦被这话生生呛到。

贺北下床后半趴在谢倦身前的桌案上,他关心的问:“师兄,你额头还痛不痛呀?”

谢倦用指腹轻轻抚过微肿的额角,眸光清亮如霁色,他摇摇头平静道:“无碍。”

谢倦从袖中掏出一只青色瓷瓶,他言:“这是纳气丹,食用后对治愈外伤有奇效,你且拿去用。”

贺北惊诧道:“师兄,这么贵的药给我用,不好吧?”这纳气丹是谢倦上月弟子综测时获得的奖物,统共就一颗,他其实也没受什么大伤,用不着。

谢倦眉头蹙起语气一厉:“让你拿着就拿着,莫要多言。”

贺北接过青色小瓷瓶,笑吟吟道:“师兄,你真好!”

谢倦轻哼一声低头继续写字。

祁年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语气酸酸的:“我都没有呢.......不过你受伤频繁一些。”

最后一句话算是给自己的安慰。

贺北将纳气丹干吞入口中,丹药的苦涩在舌尖泛开,他最怕苦味的东西,依然说了句:“好吃。”

但是没有上一世的好吃。

祁年更嫉妒了,还以为真的很好吃。

纳气丹奏效后,贺北趴在床上一会儿就很快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剑庄的刑法台上,他被贺岸打得遍体鳞伤,后背的五颗惩戒钉深陷在血肉之中,他痛到麻木直不起腰来,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像条死狗。

贺岸只冷冷望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一些与他结仇的弟子路过他身边时,还要耀武扬威地留下“活该。”“死了才好。”“祸害遭报应。”这些风凉刺耳话。

刑罚台灰色的地面上洇着血水,贺北的衣物与鲜血融为一色,明明意识已经疲惫到快要昏厥的临界点,□□还需承受着万蚁噬骨般的痛,一遍一遍挑拨着他的神经,完美诠释生不如死这四个字。

天公偏偏不作美,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疾风如同刀片在他的身上一道道细细割着。他觉得自己大约要死了。死了也好。他本来就是该死之人,从他一出生贺岸便要将他亲手了结,只不过没了结成罢了。养育之责没尽过一星半点儿,如今却因为他让他“颜面丢尽”而将他打个半死。

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血迹被冲洗掉,再流出新的血液,疼痛不减。直到头顶被撑起一把杏黄的油纸伞,将风雨遮在身外。

那人在他血肉模糊的背上盖了件柔软的衣服,将他揽入温热的怀中。贺北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努力伸手去攀对方的肩,却因为没有力气悬在半空而倾倾垂落。对于贺北来说,此时就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那人再次把他捞起来,这次将他紧紧锢在怀中,声音微微发颤:“师兄来了,别怕。”

谢倦要往他口中塞药,却根本掰不开他的唇,谢倦在情急之下想到一个笨办法,他把纳气丹含在自己嘴中,用舌交撬开对方的口关,唇齿交缠间苦涩的丹药在两人口中慢慢化开,药太苦了,但是那个软软的东西是甜的,贺北下意识去轻含一口,谢倦身子一僵,他红着脸离开对方,舔舔溢到嘴边的药汁,他顾不得乱想,对中怀中人柔声安抚道:“师兄带你回家。”

谢倦费力将贺北驮在背上,一手撑伞一手扶住背上的人,一步步将对方背回兰渚。

那句“师兄带你回家。”贺北记了很多年。

那个“吻”是贺北的初吻,他也记了很多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发现他对谢倦的情感不只是手足情那般简单了。

刑罚台一遭,贺北性格变了许多。恣意还是那般恣意妄为,却也不如从前那般开朗。休养一年的身子,让他对练剑越发厌恶,因为一碰剑就会想起贺岸。于是琢磨起其他的东西,比如傀儡。

傀儡在名门正派眼中乃是“邪术。”他却乐在其中。当上芜疆魔尊之后,能陪伴贺北的都是这些小傀儡。端茶倒水陪着他睡觉的,都是没有灵魂的“假人。”

陪他睡觉的傀儡和谢倦本人做的九分相像,采用了最上等的料子,宛若人皮般的触感,就连味道都尽量做到一致。

只不过再像,都不是谢倦本人。

漫漫长夜搂着傀儡睡觉,大约只有贺北能做的出来。

又恶又无聊。

前世初吻这么来的,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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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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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师兄真绝色
连载中晚星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