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计划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谢允冽跑到八班，拉开沈文卓旁边的椅子。
沈文卓和蒲参的座位一前一后，前者正用红笔在错题本上勾画抛物线公式；后者咬着笔杆盯着完形填空，试卷边角被翻得卷起边。
谢允冽“现在知道急了，上周还去打游戏”
蒲参把卷子翻了个面“月考结束，期中还远吗，就只有一个星期了”
“说到这我刚好有一事相求，你们帮我补习补习”
沈文卓停下笔“你来找我们还不如去找你的学霸同桌，我们还要拉成绩，很忙的，没空管你”
“人家不是还要学习嘛”
两人异口同声“难道我们不要吗？”
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讨着好，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刚掉落的笔重新回到桌上，并且被画成“鬼画符”的图下方临摹了一幅新图加了辅助线，当时空白的地方也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指尖悬在纸面停顿两秒，随后缓缓起试卷，用笔尖轻轻点住字迹的解题步骤，教室混着翻页声，在闷热的午后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捏着试卷反复翻阅，视线在密密麻麻的手写解析与试卷标准答案间来回逡巡，显然试卷上的自己更能理解，无意识地转起笔，金属笔杆指缝间划出银亮的弧线。
陈凛的指尖重重叩在几个公式编号上“要是早记住这个推论，哪用绕这么久”
谢允冽缓缓拉下卷子，注视前方的“是你写的？”
陈凛重新拿起笔“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允冽振奋的将头凑过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真的吗，不懂的都行？”
陈凛抬手将笔倒转，用冰凉的笔冒抵住对方额头，手肘绷成的直线“真的，但你要好好听”
他心满意足的在位置上坐好，开始背诵英语单词。
刚记住一面，余光瞥见书包侧袋露出的手机角，指尖突然开始发痒。
他猛地扯出手机，打开游戏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大拇指飞速在音量键上按住，直到屏幕顶端跳出"静音"图标才松了口气。
一上线就看到蒲参在游戏中，立马发出邀请。
［不好意思，这次不行哦∽］
［？？？］
［蒲参：允哥，我打完这局就继续复习了，你也快开启你的学习计划吧］
算了，自己打几把。
手指按在音量键上调高一格，几乎也听不到，过分安静，让耳边声音格外清晰放大。
偶尔有翻动试卷的窸窣，后排传来压抑的咳嗽，被生生闷在掌心，化作气音消散在空气里，圆珠笔规律的在纸张上的摩擦声。
连跪三局，谢允冽感觉头上要冒火了，心里暗骂巅峰赛队友的脑子。
十几分钟前旁边的刷题声就停止了，瞧眼望去那人还在最后一题发呆，明明目光聚焦，却又看不透在想什么。
看着应该是一道几何题，应该要作辅助线，至于在哪就另说了。
“看什么？”
“啊，我看你一道题写了很久”
“你不是一直在打游戏嘛？”
“没听见你写了”
陈凛声音低沉不带半分，温度说话时甚至没抬眼，指节捏着笔在草稿纸上重重划过“难道你会写？”
“现在确实不会，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还会超过你呢”
“想法很不错，但行动上还有点欠缺”
谢允冽一下泄了气，学过的知识点欠的太多，在不睡觉不玩手机的情况下还是会翻翻书的，大部分遇到的题目猜到需要用到的方法，但证明无从下笔。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二十了，离下晚自习仅有十分钟。
“学霸，你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期中上450吗？”
陈凛在震惊之前怀疑他是不是打游戏输傻了“你连基础题都做不明白，就别说在一个多星期之内提高200多了”
看来是真的没辙了，那就认命吧，先趴完最后几分钟再说吧。
就寝时间一到，整栋宿舍楼的光明如潮水般退去，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每一寸空间。
浓稠如墨的黑暗里，"咔嗒"两声脆响撕破寂静，两束暖黄刺破寝室的幽沉，小夜灯晕开温柔的圆晕，映出伏案疾书的两道剪影。
谢允冽头发半干的走出浴室“你们现在又在临时抱佛脚了吗？”
沈文卓出声抗拒“哪有？平时只是没这么努力而已”
谢允冽手机上有一条20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蒲参“真的搞不懂，赵名涛已经抱着手机傻乐一晚上了”
［L?：时间太紧了想提高这么多不太现实，如果要有提高还是可以的］
［XY：有什么办法？］
［L?：这几天你先只攻一课，这还是很简单的，比如数学你提分会很显著，其余时间多记单词，背生物］
［XY：噢，知道了］
［L?：好，早点休息］
最后两盏台灯在午夜一点熄灭，沈文卓和蒲参放轻收书动作。
陈凛进教室先看到座位旁边埋头睡觉的人。
“昨天不是说要学习嘛，今天怎么就睡觉了”
谢允冽强行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我觉得还可以暂时缓一下，还有几天时间”
话音落地时，眼皮又黏在一起了。
困意如潮水反复冲刷，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教室进耗子了？
一阵风吹过窗口，凉意渗进袖口时，他才从中挣扎着睁眼，教室里横七竖八歪着半圈人，揉了揉发麻的胳膊，身边的座位空着。
谢允冽正准备往课桌里掏东西，刚碰到手机边缘，就摸到一团意外的温热。
他用手摸了会，应该是塑料袋抱着什么东西，一只手把它领出来，果真是个餐盒，还有点相熟。
长应一中用的塑料袋到有印着本校的名字，这个袋子上还有素质和筷子的图案，肯定是食堂了。
昨天打游戏打太晚了，今天一早没吃早餐就想来睡觉，现在是真感觉饿了。
他打开封顶的盖子，是白粥熬煮的醇厚米香，混着皮蛋特有的咸鲜，还有瘦肉若隐若现。
估摸着应该是赵名涛带的，真不费自己养兵这么久。
最后一勺粥入口时，陈凛才从办公室回来。
“喝完了嘛，粥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原来他也有睡觉的情况，倒是还没看到他一早趴下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谢允冽把袋子系好结，从空中抛进垃圾桶里“还行，感觉今天有点咸，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啊”
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是你买的？”
陈凛没否认，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谢谢，不用这么麻烦，我有时候早上也不会吃早餐的”
“原来没见过你来的比我早，还以为你生病不好意思跟老师说，过于担心你了”
谢允冽耳根的红逐渐蔓延至耳垂，右手攸然抬起， 宽大的手掌严严实实扣住右耳“没有”。
陈凛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专攻基础·数学版》“既然身体没有不舒服，就开启你的学习之旅，这是我原来高一写的，里面包括高一至高三的基本点，后面的试题是需要写”
“需要的部分我帮你标记好了”
谢允冽拿起随意翻了几页“你高一直写填空题嘛，高二的也写？”
“太简单了，不想写，填空题是用来预习理解的”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余成华踉跄着扶住门框“金闻，你去会议室拿我们班的表”
余成华喘了几口气走向讲台“和大家讲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赵名涛“老师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此起彼伏的“老师快说吧”“到底是什么”的声音。
“好好好，坏消息大家都知道，马上要期中考了，之后就是期末没多少时间，这个好消息是期中之后一班，五班，七班，八班和我们班在本学期有一个秋季活动，也算是一次研学，等金闻把报名表拿上来大家填好信息，我还是支持到大家踊跃参与，毕竟到了高三也没什么活动了”
黄瑜“老师我们一定会参与的，能不上课就不上啊”
后排几个男生"腾"地站起来，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算我一个""我也想去"，有人激动地挥舞着课本，有人兴奋地拽住同桌胳膊，整个教室瞬间被热烈的气氛填满。
“老师，什么时候去？”
余成华摇晃着手里的保温杯“不清楚，我也还没接到领导通知”
金闻抱着报名表匆匆赶来“余老师，胡主任说中午就要交了”
余成华点点头，随机指着一个前排同学“邹于玮，你们一起发”
邹于玮写题的笔停下来，接过一半。
余成华视线扫过全班，最后定在后排“你们也别太兴奋了，成绩大家也要抓紧，尤其我们班上最后两位，再不努力就晚了”
十一班上前十名都在榜前50稳如泰山，也架不住班上垫底两位，班排名几乎都从倒数开始。
陈凛提醒到“余老师说你呢”
他三两下把表填完压在课本里，对于他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上次喊我出去谈话话还是说‘我们需要多努力加把劲，什么时候都不算晚’，难怪你不坐前面，天天听毒鸡汤”
那人歪着脑袋，故意把尾音拉得又长又怪。
陈凛被这腔调逗笑，喉咙里压抑着笑声，他捂住嘴指缝间漏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那不是在劝你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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