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锋

罗敏之看着下首的女子,坦然地说着令人感动的谎言,不由地激起他的驯猎欲。

他微微坐正,身体向后靠向椅背,说出的话却是和这俊朗的外表丝毫不相搭配。

“既然姑娘不记得了,又孤身一身在外,不如暂时留在府里,吃穿用度比照杜先生即可,待到姑娘病愈,想起过去之后,再做报答不迟!”

“我久病多时,只怕终身难愈,既然已在这里停留两日,可不敢再作叨扰了,若是报答之事,还请公子明示,日后云央赚回银钱,定双倍奉还!”云央可万万想不到,面前这男人居然表里不一,看着可人儿,说出话可真难听……

“云姑娘,何必等日后,今日事今日毕,万一等不到日后,罗某损失惨重!”罗敏之继续刻薄着……

“那你待要如何?”云央深吸一口气。

“既然整睡了两日两夜,那就还两日两夜的工吧,罗某书房伺候茶水的小厮生病告假2日,那就难为姑娘顶替上……”罗敏之继续试探。

“是两日两夜?”云央不可思议

“对。两日两夜后,工抵债消,姑娘自去”罗敏之点头道。

“那好吧!一言为定!”云央听着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也没有想好接下去该去哪。

云央跟着管家来到了书房,看着堆积如山的书册和茶具,不禁有些头疼。

“这两日你就负责整理这些书籍和清洗茶具,没问题吧?”管家看着云央说道。

云央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天过去了。云央完成了工作,准备离开罗府。

“等等,你要去哪里?”罗敏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拦住了云央的去路。

“债已还清,自然是离开。”云央说道。

“我听管家说,这两天书房里打碎了一只前朝名匠烧制的瓷瓶?”罗敏之问道。

云央停下脚步,看了罗敏之一眼,“这是要明着讹人了?”

罗敏之笑了笑,“怎么会,若是普通瓷瓶就算了……。”

“哦,那你就说说看,那瓷瓶究竟有多名贵?”云央耐着性子问。

“那是前朝名匠赛干将的封刀之作,世间仅此一只……”罗敏之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倒是会编故事,我怎么没有听说前朝有过这样一个名匠,。他的妻子是不是叫赛莫邪……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最后为了烧好这只瓷瓶,双双跳进窑炉殉瓷了?”云央忍不住无语,嘲讽着。

罗敏之听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云央姑娘忘记所有,居然还记得有没有这样一个工匠?真难得!”罗敏之反问。

“废话少说,我不欠你了,告辞!”云央侧身离开书房。

行至园中,见园中已围上一队精悍侍卫,显然,此乃上贼船而难下……

云央不禁气极而笑……竟是如此幼稚的把戏,多久未曾这般有趣了……

回首望去,始作俑者正双臂交叉,悠然地立于不远处桃树下。

云央面无表情地折下一根树枝,“好吧,那就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

“唰唰唰……”树枝在云央手中挽出数个凌厉的剑花……

罗敏之的眼神愈发惊诧。

无需罗敏之示意,侍卫统领已然明白主子的意图,高喝一声,:“务必拦下此人!”

侍卫们听令,都各个冲上前去擒拿云央,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而手软。

这些侍卫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擒拿格斗的高手,皆为精卫。

云央看着他们的动作,微微颔首,确实比百年前的水准强上许多,然而却连云央一丝一毫也奈何不得……

云央手持树枝作剑,舞得密不透风,身形轻盈矫健化成一道道虚影穿梭于众人眼前,令人眼花缭乱之际,所有人皆倒地痛苦不堪,却都强忍着不吭一声。

此刻,云央立于中央,冷哼一声,稳步走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的晚辈,定要让他领教领教不敬尊长的后果。

云央抬脚迈上台阶,每走一步,便从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随意掷出,目标精准地击中罗敏之左右侧头顶上的桃花树,手指粗的树枝上开满粉色花朵,却被一片片化作利刃的树叶一支支斩断……仿若索命之符般欲将树下的男子碎尸万段……

只可惜,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打破了原本想要取人性命的恐怖氛围,反倒为树下男子增添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一步,两步,三步……须臾之间,云央骤然暴起,树枝如疾风般直刺过去。

罗敏之迅速抽出腰间软剑,迎面而上。

甫一接触,罗敏之便感受到了来自强者的威压,那是一种无法战胜的压制感。

起初几招,他还能勉强应对。

然而,此人的高深程度超乎想象,罗敏之毫不退缩,迎难而上,遇强愈强,将全身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软剑之中。

趁着云央转身的瞬间,他挥剑横扫。

云央回头,轻松用树枝缠住对方的软剑,令他不能出招,。

在内力的激烈对抗下,树枝难以承受巨大的力量,咔嚓作响,瞬间化为粉碎。

云央反应极快,松开断枝,敏捷地弹开剑体,捏住对方的手腕,封住其经脉要害。

正当她抬脚准备踹飞对方时,突然感到一阵致命的不适……眼前骤然发黑,随后整个人脱力,猛然向下坠落。

事情的变化如此之快,如此突然,原本无敌的大怪兽瞬间变成毫无威胁的小白兔。

云央在晕倒之前尚且不习惯,罗敏之更是猝不及防……

杜先生面色凝重地疾步走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罗敏之,“主子?……”

“我无碍,你去瞧瞧她如何了?”罗敏之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目光投向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女子。

杜先生谨慎地将她翻转过来,搀扶住其手臂,伸出手指探向脉搏所在,稍作停顿后,杜先生松开她的手腕,沉声道:“暂且昏厥过去了,依旧是气血凝滞,如此情形实乃罕见,怪异至极!”

杜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进云央口中,然后与罗敏之一起将她抬进房间。

安置好云央后,杜先生为罗敏之包扎手上的伤口。

“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体内气息如此奇怪?”罗敏之问道。

杜先生摇摇头,“我也不知。但她晕倒是因为气血阻滞,我给她服下了活血的丹药,应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罗敏之追问。

“她的身体似乎有某种禁制,我刚才试探探查,却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以我所见,这世间能有此等能耐的人寥寥无几。”杜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罗敏之眼神闪烁,心中暗忖:看来这个女子的身份不简单。

他决定等云央醒来后,再作打算。

云央再次被安置与先前那个温暖舒适的房间,她再度陷入沉睡,这一睡,又是一日光阴流逝。

不过,此次醒来稍早一些。上次入眠,只因过度疲惫,而此次却大不相同,乃是妄动武力,触动体内所埋禁制,从而遭受反噬所致。

睁开双眼,见自己仍身处原地,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又要打扫书房了?此次,又会是多久呢?

正思考间,门被推开,几位先前的侍女鱼贯而入。

她们各就各位,首位侍女上前询问身体是否康复,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开始新一轮的洗漱整装。

且如上次一般,引她前往上次会面的小厅。

罗敏之端坐于上首,云央立于下首,杜先生则坐在罗敏之旁。

“云央,此次又昏睡一日……”罗敏之话说一半,故意停顿。

“你大可将我逐出,我实不愿一直亏欠于你,又要清扫书房整日。”云央回应道。

“仔细算来,岂止一日,我那珍贵瓷瓶,一众受伤侍卫,一棵价值千金的桃树……”罗敏之逐一罗列,

“如此巨额债主,怎敢轻易逐出。否则还债之日,岂非遥遥无期?”

“……”云央未曾料到如今世风每况愈下,人心亦不复往昔,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姑娘,不妨安心在此住下,府上断不会轻易刁难姑娘。况且姑娘身患痼疾,难以远行,不如在此地静心调养。家主人并非心怀叵测之徒,只是诸多疑惑未解,才会有此前的鲁莽之举。”杜先生起身,面色凝重地宽慰道。

“……”云央凝视着上首那人。

“债务问题可先记下,还债之事稍后再议!”罗敏之颔首说道。

“姑娘武艺超群,即便欲赖账,罗某亦无力阻拦。”

“也罢,只要不过分,那我便暂且留下。只是,有言在先,我的性子可不太好……”云央说道。

“放心,定不会惹姑娘您动怒。”罗敏之说。

“如此甚好,”云央觉得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云央,若感无趣,可至书房观书。”罗敏之正色道。

“我岂敢去,…”云央忆起那可恶的前朝工匠,不禁怒目而视。

“安心,断无赛干将之物。”罗敏之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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