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一周上学的时候,焦坤祎发现陈秋实没来上学,陈秋实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从昨晚十点开始,就没有发任何消息,焦坤祎看着被卷子覆盖的桌子,上面没有残留残留,他走过去把卷子叠好放进包里,打算去陈秋实家里找他。
陈秋实先找到了林夏“林夏,今天秋实没来上学。”林夏被一堆女生保卫,她勉强冲出重围“没来上学?”焦坤祎点了点头,林夏单手扶额,你今晚去他家找他吧。
焦坤祎指了指林夏身后的人群“怎么了这是?”林夏不敢回头对上那些女生的眼神“迷妹呗,根本控制不了,一下课就堆班级门口。”焦坤祎看着那一个个人看着林夏的眼神充满羡慕和爱意。
“李英兰呢?”
“在人群里呢,自从毕业典礼完事之后,她人气也猛增,我俩,彼此彼此。你这么的,你去他家的时候买点蛋糕给他,然后你现在把作业写完,你会很晚才会回家。”
焦坤祎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之后远离了人群。
焦坤祎已经适应了林夏说话还“打码”了,没头没尾但是他能猜到什么。
陈秋实不太好。
焦坤祎骑着单车在蛋糕店买了个草莓蛋糕,他记得陈秋实很喜欢草莓味的东西,然后就向陈秋实家飞骑过去。
速度太快了,风在耳边疯狂大喊,吵得人耳朵疼,可是他不能等,他觉得自己慢了一秒,爱人就会消失,任由风不停地打着耳廓,他蹬的越来越快,向着在阳光下的屋子前进。
焦坤祎一个急刹停在单元门门口,拿着蛋糕走进电梯,敲响门,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谁啊。”
“我啊,焦坤祎。”陈金凤打开门,看到焦坤祎,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角的泪痕在宣告着她刚才哭了。
王刚在沙发上抽烟,看到焦坤祎之后,把只抽了半根的烟在一个小山堆高的烟蒂上熄灭。
陈秋实很不好。
王刚把焦坤祎的书包拿下来“坤祎啊,你去看看他吧,一天没吃没喝,我俩也不敢直接进去,只好在门外劝。”
焦坤祎手上拎着蛋糕,敲了敲门,屋里没人说话,他回过头看到王刚和陈金凤脸上的担心,走了进去。
他看到陈秋实蜷缩在床上的角落,被子狠狠地缠在自己的身上,窗户开的很大,书桌上的纸张被风吹的散落一地。
陈秋实非常不好。
“秋实?”焦坤祎看着陈秋实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颤抖,眼眶很红,还无神的看着远处,像个活死人,头发很乱,额头很红,他刚才一遍一遍的撞墙了。
陈秋实身旁有一瓶药,焦坤祎拿了起来“氨基比林咖啡因片”焦坤祎坐在陈秋实身边“头很疼吗?”
陈秋实看到焦坤祎,抱了上去。
“抱抱我吧,我快碎了。”陈秋实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鼻音很重,太长时间没喝水了“我的头好疼啊,坤祎,我好害怕。”陈秋实刚哭,一整天了,终于找到了能听他哭的人。焦坤祎抚摸着陈秋实的后背“没事没事,早点休息吧,我给你买了蛋糕,要不要尝几口再休息?”
陈秋实点了点头,他看着因为颠簸而塌的蛋糕“来的路上太着急了,就给整碎了。”焦坤祎看着陈秋实,像个即将被实验的老鼠,焦坤祎能想到的,只有即将被迫改变生活的小白鼠。
陈秋实吃了点蛋糕,看着焦坤祎。
“我有病。”
焦坤祎坐在陈秋实对面静静的听着“嗯,你说吧,我在听。”
“我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父亲就开始酗酒,喝完酒就会施暴,五年级的时候,开始不背着我打我妈,甚至对我伸手,我的精神开始出现问题,我不敢说我有问题,我妈妈自从结婚之后就被所谓的家庭束缚了,我和我爸说了我爸也会说我是矫情,然后会对我施暴,我不知道和谁说,就只能自我解决,平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像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苹果,其实里面已经烂透了。”
焦坤祎听着陈秋实平静的说出他的故事,焦坤祎心里痛的要死。
“之后,我爸频繁施暴,在外面还要装的恩爱,施完暴之后,两个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像是那段记忆被拆除了,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了,之后我出现了幻觉,我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我的病严重了,我知道我病了,可是看精神科要有父母陪同。”
焦坤祎看着陈秋实的样子,他才16岁,经历了一般人承受不了的事情。
“所以,只要我不去医院,我就没病,就算我发抖,头疼,手脚冰凉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没病。”
焦坤祎把陈秋实搂在怀里“你很棒你知道吗,这十多年你一直坚持,已经很棒了。”
这是陈秋实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而且是实打实的夸他。
陈秋实在焦坤祎怀里,蜷缩着“坤祎啊,带我去看医生吧,我打算直面它了,我也决定配合医生的治疗了。”
焦坤祎摸着陈秋实的头“头还疼吗?我给你摁摁啊。”
陈秋实躺在焦坤祎的腿上“很疼,偏头疼,之前是全疼,吃药吃的变成偏头疼了,右侧疼”焦坤祎把手放在陈秋实的头上,轻轻的摁着,陈秋实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慢慢的睡着了,不用睡前心惊胆战,也不用害怕黑暗,就这样睡着了。
我不是和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谈恋爱,只是我的爱人病了,仅此而已。
焦坤祎把陈秋实放在床上,盖好被,把窗户只留了一点缝,从屋子里出去了。
“怎么样?”陈金凤和王刚坐在沙发上,坐的腰板绷直,坐立不安。
“挺好的,他说了同意去看心理医生。”焦坤祎一看表,竟然两三个小时了,王刚和陈金凤就这么担心了两三个小时,陈金凤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天生命苦,幸好遇见你了。”王刚把烟头都扔进垃圾桶里,“谢谢你啊,坤祎,以后秋实就要靠你了。”
“交给我了。”
陈金凤从屋里抱出来一床被褥“坤祎啊,你就别回家了,在次卧睡吧,我刚才都收拾出来了。”焦坤祎接过被褥“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陈金凤拍着焦坤祎的肩膀,摸到了很明显的肌肉“虽然阿姨说了很多次了,但还是要和你说谢谢你。”
焦坤祎笑着对陈金凤“哎呀,阿姨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实在想谢谢的话,明晚我来您家吃饭。”
“好嘞,老头,睡觉去了。”陈金凤招呼沙发上的王刚,王刚走过去“你觉没觉得……”陈金凤食指比在嘴前面“嘘,回屋说。”
焦坤祎没听到,就直接去次卧了。
“你觉得两个孩子关系不像普通朋友?”陈金凤坐在梳妆台前面,看着镜子里蜡黄的自己,王刚点头“你不觉得吗?”
陈金凤随便拿出来一个水乳,抹在脸上“觉得啊,但我觉得坤祎挺好的,能靠得住,只要是秋实能遇到个切实对他好的,什么人我都能接受。”
王刚没有反驳,因为他也这么想的“那坤祎父母呢?”
陈金凤坐上床“刚才不是打电话了吗,也能听出来焦坤祎父母实行散养模式,但具体怎么想咱也不知道啊,行了,早点睡吧,只要咱俩全力支持陈秋实,就没有过不去的事。”
王刚躺下,没多久睡着了,陈金凤很久没睡着,一是因为王刚的呼噜声,二是害怕焦坤祎可以对陈秋实好,但是焦坤祎的父母可不一定。
陈秋实第二天正常上学,焦坤祎一整天都背着陈秋实整东西。
“干什么呢?”陈秋实突然出现在焦坤祎后面,焦坤祎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没,没什么啊,你吓我一跳。”
陈秋实坐到焦坤祎前面“你要是不做亏心事就不能被吓一跳,干什么呢?”
“秘密。”陈秋实看着焦坤祎手里的一张张星星纸“好吧好吧,秘、密。”陈秋实回到座位上拿出习题册准备刷题,焦坤祎看到陈秋实没什么异常,就把东西摊到桌面上了。
很多星星纸,上面还有他写的字。
焦坤祎把纸一个一个折好,放进玻璃瓶里,一层糖一层星星,还用便利贴写上“小陈的精神支柱,难受的话吃一颗糖或者看一只星星,别吃太多!”
之后趁着陈秋实去问题的间隙把瓶子放在他桌子上。
陈秋实赶在上课之前回到座位上,看到桌子上的瓶子,就先把瓶子放进桌肚里。
陈秋实背着焦坤祎,焦坤祎看不到陈秋实有没有笑,但焦坤祎觉得他肯定笑了。
下课的时候,焦坤祎走到陈秋实旁边“诶,谁给你的礼物啊。”
陈秋实看惯了他明明事情败露还要装一装的习惯“不知道啊,这么认真,但是我有对象了,换回去吧。”陈秋实拿起瓶子就要站起来,焦坤祎硬把他摁回去“我给你的。”
“我知道。”
焦坤祎满脸问号“你刚才在陪我玩?”陈秋实看着焦坤祎的表情“不然呢,就你这字,化成灰我都认识。”
焦坤祎撇嘴“那我化成灰了呢?”
陈秋实看着瓶子上的便利贴“那我也认识,还有,别说丧气话。”陈秋实抬头看着焦坤祎,焦坤祎身后的蓝色窗帘被风吹起来,从陈秋实的角度看就像是神明降临。
焦坤祎揉陈秋实的头“我就知道,我化成灰了你也认识,我要是真死在你前面了,你记得把我做成项链,你天天带脖子上,这样你就不能忘了我。”
陈秋实站起来把焦坤祎的嘴捂上“行了行了,再说这种话我打你了。”
“可是总要面临生死啊,不能一直活着。”
“我宁愿你长命百岁。”陈秋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心里想“因为你肯定会在人间待很久。”
李英兰在门口喊陈秋实“秋实,老师找咱们聊竞赛的事。”
“来了。”陈秋实走之前抱着焦坤祎,焦坤祎隔着校服,能摸到陈秋实的肋骨。
焦坤祎一人在原地,看着刚才陈秋实看过的地面,他在想什么?之后回到座位上,看着空荡的座位,虽然心中难免失落,但他知道陈秋实永远都会回来。
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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