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玥手心滚烫,吐出的气息混着白酒和橙子的香味,她蜗牛一样抬起手,直接按在了祁延的脸上。
“啪——”
祁延皱了下眉,还挺疼。
二人离得很近,淡淡乌木的味道一点点浸满这小小的空间,自成一派与世隔绝的宁静。
屋内光线很暗,垂入的月色只在窗角处停戈。
卢玥鼻头红红,身体摇摇晃晃,因为站不稳,所以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口。
原来喝多的感觉这么迷幻。
卢玥觉得自己现下就像一只溺水的旱鸭子,幸好面前有只小船,能救她的命。
能开船的应该都是水手吧?
能拉起醉鬼的水手,力气一定不小。
那不就是大力水手了么?
她鹿一般的眼眸眨呀眨,脑子里一下闪过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下又闪出点动画里的场景。
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所以变得强壮,他能救奥利弗。
可奥利弗总遇到危险。
奥利弗好惨。
不。
祁延才惨。
祁延都没有爸爸妈妈了。
想到这儿,她就开始心中发堵。
祁延VS奥利弗。
祁延赢了。
所以祁延现在也是奥利弗了。
喝醉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卢玥也不知道。
她前一刻还拽着祁延的袖口不松开,后一秒就开始流眼泪,眼泪越流越多,声音闷的很,表情跟哭坟似的。
“怎么了?”
祁延正考虑要不要把她扛到床上去睡,就见对方抓着自己痛哭流涕起来。
见卢玥这么哭,男人的表情松动,眸色之中的冷薄也逐渐褪去不少。
他想去拿毛巾帮卢玥擦脸,可卢玥抓的太死,他不敢动。
于是,第一声询问没得到回应后,祁延只能再问一次:“卢玥,你哭什么呢?”
“哭、奥利弗。”
卢玥闷声回应,吭气声断断续续。
“……什么?”
祁延像是没听懂。
这都哪儿跟哪儿?
祁延心想。
卢玥应过一声后,仿佛清醒了点。
她缓缓抬起泪眼,迷蒙的盯着面前的人。
虽然她眼中的祁延总是晃来晃去,不过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六年都挥之不去,她觉得祁延现在就是化成灰,她都能很快认出。
看清人后,卢玥就哭的更大声了,并且边哭边感叹:“我是、大力水手,可是我救不了奥利弗,奥利弗太惨了,祁延你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呜。”
祁延听得眼角一抽,跟着闭了闭眼。
卢玥哭到激动时,挨着祁延面庞的那只手也用力的拍了几下。
“啪啪啪——!”
祁延只得抓住她细细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对自己“施暴”。
男人深吸两口气,忽的就被气笑了:“卢玥,伤了人不够还要打人?你竟逮着我一个欺负了?”
卢玥还想拍他。
听到祁延问,才放缓动作,支支吾吾起来,“我没有……我就是想、摸摸你。”
祁延:“……”
祁延:“手放下。”
男人余光瞥她,见她真乖乖放下,并且还用那双无辜的眼偷看自己时,就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
卢玥的想法很简单,摸头是安慰行为,但自己太矮了,实在够不到。
清醒的时候踮踮脚还勉强可以,现在好像挺困难。
那摸不到头,摸摸脸不就也等同于是……安慰了么。
所以,她又补充了句:“就、摸两下……”然后手指还配合着比了个“八”。
卢玥停了动作后,屋子里再次陷入静默。
祁延垂着眼看她,看了许久,才笑出一声:“摸两下?”
男人桀骜的神情带着捉摸不透的异样,仿佛在盯专属于他的猎物。
搭着她肩的那只手缓缓按了按,祁延嗓音染上轻微沙哑:“卢玥,我是男人。”他偏了下头,目光幽深,“虽然我不是什么随便的男人,但现在是你——”
说着,他伸手揽过卢玥的肩,身子微低,托着女孩的双膝,抱起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
他轻轻放下人,先帮卢玥盖好被子,又抽了几张床头柜的纸巾帮她擦眼泪。
祁延半蹲在床边,身形隐在暗处,看不清楚面上的情绪。
卢玥睡着前,恍惚听到他说。
“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呢。”
停顿许久,又是一声叹息。
“晚安。”
“好梦。”
门被重新关好,她彻底陷入深眠。
-
张召一早下来就发现祁延戴了只黑色的口罩,下半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稍显疲惫的眼瞳。
他打了个哈欠,拖着还没睡醒的困乏音调问:“老祁,你大早上不吃饭,戴个口罩干什么?”
祁延并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上车钥匙起身,“我先回去,有点事情。”说完便迈步往外走,走至门旁,回头看他,“卢玥……”
张召摆摆手,“放心了,保证给你把人安全送到家门口。”
祁延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卢玥是听到胡羽斓过来敲门才醒的,宿醉是魔鬼,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
对于昨晚的记忆,她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醉酒导致她睡眠质量直线拔低,这一夜乱七八糟做了很多梦,她撑着一副黑眼圈去开门,进来的胡羽斓状态倒是不错。
卢玥有点羡慕,“斓斓,你果然是圣斗士。”
胡羽斓醉酒后显露出来的哀伤模样已经不见了,她笑盈盈道:“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昨晚还能跟他们去唱K呢,厉害吧?”
“你……好端端的练酒量做什么?”卢玥不解。
胡羽斓目光闪了下:“成年人么,就是为了消遣消遣,快收拾吧,去晚了早饭点就过了。”
温泉酒店提供豪华自助早餐,但最晚只到十点。
卢玥一看时间,都快九点半了,果然快过点了。
她慌忙进了洗漱间,“我很快,等等我。”
卢玥收拾的速度堪称火箭级别,没办法,这都是上班练出来的,毕竟能多睡一分钟,就要多睡一分钟的。
她把包扔在房间里,拉着胡羽斓一起坐电梯去了一楼餐厅。
他们来的最晚,其他几人已经吃差不多了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所以没撤桌是因为下来吃早饭的人太多,容易抢不到位置。
卢玥和胡羽斓一人夹了一大盘,端着杯牛奶在几人对面坐下。
有人问:“哎,祁延呢?还没醒吗?”
“不会吧?霸道总裁也睡懒觉的吗哈哈!”
“昨晚他都没跟咱们去唱K,好像回房间挺早的呀,不至于睡这么久吧?”
好极了。
其实这也是卢玥想问的。
众人全部看向张召,张召才解释了一下霸道总裁贵人事忙,上午有个视频会议,所以要赶着去献祭工作了。
夏衍哀叹一声:“唉,这忙得连早饭都没吃上,看来做老板也不是那么好。”
张召听罢倒是深以为然:“有时候忙起来是这样的,我们忙,他就更忙,我们忙是为了工资,他要烦的事情更多,毕竟要养一票子人呢。”
话题到此结束。
吃过饭,卢玥就上去拿包,张召也要回来收拾,刚好跟她一块。
“哎,卢玥,昨晚你没事吧?”
张召刚刚在饭桌上就想问,不过因为人多,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卢玥迷茫了下。
张召:“昨晚你不是喝多了吗?老祁送你回房间的啊。”
卢玥惊讶:“啊?”
张召愕然:“你这是喝断片了吧?你全都不记得了?我昨天也喝的不少,本来想上来问问你们咋样的,谁知道一沾啤酒,我也懵逼了。”
他啧啧摇头:“以后这白的啤的,还真不能混着喝。”
他到底是技术出身,跟着出去应酬的机会并不太多,公司里跑业务的主力军都靠祁延和苏海洋撑着,可以说,这俩人才是Q.Y的大功臣。
卢玥确实不太记得,但她也没想到,自己喝多了祁延还能纡尊降贵的管她。
“祁延……他没喝多吗?”
卢玥问。
张召摇头:“没啊,”想到这儿,张召唏嘘一声:“老祁早些年创业时喝的太多,又总是不按时按点吃饭,胃病挺重的,他一喝酒难受,头也疼胃也疼的,所以能不喝就不让他喝。”
卢玥垂下眼帘,手指紧紧捏了下。
“我不耽误你了,你先收拾吧,不着急,我下去取车。”
张召打了个招呼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卢玥点点头,也刷卡进了房里。
被张召这么一提醒,她确实觉得有点古怪。
因为一早醒来时,她的房间里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是祁延惯用的乌木沉香。
这味道可以停留很久不散,非常明显。
卢玥迈步往里走,一脚踢到个亮晶晶的东西,小物件在地板上滚了几下,就停在了床尾。
卢玥皱了下眉,跑过去捡起来。
是个水晶材质的袖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她仔细回想,昨天来的高中同学里,好像就祁延是见完客户赶过来的,所以就只有祁延穿了正装。
这该不会是他的袖扣吧?
怎么掉在这里了啊。
卢玥把袖扣收好,下楼上车看到张召特意确认了下,如果是前房客留下的,那她就要赶紧送去前台失物招领处。
张召瞥见袖扣,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她:“是老祁的东西,掉在你房间了?”
这话听起来透着几分不正经。
后排坐着的胡羽斓闻言,也兴奋的凑上来:“给我看看!还真是诶,我昨天就想说祁延有品位,这袖扣真打眼。”
两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多了些打量。
卢玥倒是没多想什么,她顿了下,忽然看向胡羽斓:“斓斓,我昨天喝醉的样子吓人么?”
胡羽斓刚想说“还好”,蓦地看了张召一眼,便转了话锋:“吓人,抱着祁延不撒手,说想跟他睡觉!”
大家都是成年人,开个小玩笑在正常不过。
而且高三那会儿,班里的人都看出这俩人有点问题,否则也不能怀疑当年俩人忽然失踪是去私奔了。
“什、什么东西?!”卢玥惊得鹿眸都瞪大了。
她现在觉得这只袖扣有点烫手,于是想把“山芋”推给张召。
“要不、要不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吧。”
张召也笑起来,表情为难道:“还真不是我不想帮你,主要是我来回开车太累了,所以,你还是自己去找他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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