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退堂鼓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中,周围弥漫的月光透过薄云照射到地面上,微风吹过,路边绿化带中的灌木的小叶子微微晃动,路面上叶子的影子也跟着轻轻摇曳。林珊怡和江乔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抬头望着如白玉盘一般挂在漆黑夜空中的月亮,不禁感叹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林珊怡当然知道这是夏目漱石委婉表达“我爱你”的名句,无法直抒胸臆的她只能暗戳戳地逞一时之勇,向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江乔传达着自己汹涌澎湃的爱恋。

江乔听完,也跟着抬头望向月亮,看完后也忍不住赞叹:“的确,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呢。”末了又加上一句,“风吹着也很舒服。”

林珊怡虽然期待着江乔回复“风也温柔”,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只可能在自己梦中发生的事情。伪装机器人已经快半个月了,和江乔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突飞猛进,两人之间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一起吃喝玩乐。人类是种贪得无厌的生物,半个月前若能和江乔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自己便心满意足,但现在这些场景都体验过后,又想奢求更多。想与江乔手牵手,想被江乔特殊对待,想和江乔亲密接触……林珊怡幽怨地瞥了一眼江乔,他脸上看不清有什么情绪,这些愿望应该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吧。

旁边的江乔完全没有察觉到林珊怡的怨念,他和往常一样与林珊怡一起回家,在家门口分开互道晚安,然后走进自己房间关门,准备洗漱休息。偶尔会好奇机器人031一个人或者说一台机器人在房间会干什么,他曾经偷听过隔壁是否会发出什么异常声音,但是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太好,几乎听不见隔壁的声音,江乔误以为031独自在房间的时候都在默默地充电。

林珊怡的确在房间内给手机充电,自从江乔给了她备用机,她自己的手机便不经常带出去,一来是带两个手机太麻烦,二来是自己的手机万一被江乔发现就露馅了。好在这段时间是暑假,同学都忙着满世界旅游,平时自己收到的消息并不多,即使晚上回家再回复也无关紧要。

林珊怡正在回复林东发来的消息,刚发送出去,林东就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林珊怡接通后,电话那头的林东关切地问:“两周了,你和江乔进展如何?”

“毫无进展,我更喜欢他了,算进展吗?”林珊怡垂头丧气地说。

“算负进展。”林东开玩笑地说,“他真的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对机器人031很感兴趣,对人类林珊怡并无兴趣。”

林东戏谑地说:“不会江乔自己才是个机器人吧?怎么会有对机器人比真人还感兴趣的人类啊。”

林珊怡耸了耸肩,说:“说真的,我觉得他去伪装机器人绝对比我更有说服力。”

林东突然将视频通话的摄像头切换成后置摄像头,拍摄着大厅中间的一只毛绒绒的正在舔毛的小猫咪。林珊怡惊呼可爱:“好可爱的小猫,你们公司又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养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们公司改进后的猫型机器人,是不是很逼真,连你也骗过了。”

“啊?你们技术更新这么快的吗?这只猫的外形太像真猫了,动作也太流畅了,好想去撸一撸毛。”林珊怡发自内心地感慨,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惜我现在脱不开身,要不然明天就冲去公司撸猫啦。”

林东怂恿她:“你这两周不会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江乔后面当跟屁虫吧?这也太惨了,都没自己的时间了。”

“也不是,等江乔去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我还是可以自己去图书馆看书学习的。”林珊怡述说着自己一天的行程,为自己辩解。

“听起来像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家庭主妇,你这样不觉得失去自我了吗?”林东听着林珊怡的日程,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珊怡之前都跟着江乔的行动而行动,倒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被林东提醒后,仔细一思考,好像确实如此。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新鲜感,她珍惜着和江乔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再加上机器人必须听取人类命令的设定,她几乎是被江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然,江乔还是很有礼貌地召唤自己,甚至有时候会询问她这个“机器人”自身的意愿。

现在一想,林珊怡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以江乔为中心了,这样下去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可一点儿都不好。更何况,即便如此讨好江乔,他对自己也没有增加作为爱情的好感,这样下去,伪装机器人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林珊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内心不免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决定了,我明天去你公司撸机器猫,什么伪装机器人,我要请一天假,过自己的生活。”

林东不知道林珊怡刚刚进行了多么百转千回的思虑,但还是很支持林珊怡的决定:“好,我明天在公司等你。”

第二天一大早,在江乔来敲门之前,林珊怡便轻装简从,离开公寓,去了林东的公司。路上还不忘给江乔发了一条消息作为假条:“有急事要回2070年一趟,请假一天。”

江乔不在身边,林珊怡终于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机器人身份伪装得不好,暴露了真实的人类身份,做回人类林珊怡的感觉真好。到林东公司楼下之后,林珊怡突然意识到假条的一个漏洞,都能穿越时空了,直接穿越回回未来的后一分钟不就行了,怎么可能一整天都不在。林珊怡一边上楼,一边想着解释这个漏洞的设定,穿越时空有一天的冷却时间?还是时光机穿越到过去会有一天的时间误差?

一只机器小猫走到林珊怡脚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林珊怡的思路被打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思维已经被伪装机器人禁锢,平时竟然想的也是如何合理化机器人的设定,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是放松一下大脑比较好。至于请假消息的漏洞,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林珊怡决定将它抛诸脑后,反正江乔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嘛。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真实人类的身份暴露,已经有了打退堂鼓想法的林珊怡觉得倒也无所谓,和江乔疯狂道歉之后变成陌路人?和之前的漫长暗恋也没差别,甚至还多了一些美好回忆,不亏。

暑假苦短,及时行乐,与其跟在江乔身边做无用功,不如做些其他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林珊怡一把抱起猫型机器人,揉搓着和真实猫咪皮毛质感差不多的猫头猫背猫肚子,猫型机器人也像真猫一样发出“呼噜呼噜”声,林珊怡瞬间感觉被治愈。

林珊怡和林东反馈:“这次升级的猫型机器人和上一款相比提升很多,不仅动作更流畅,声音更治愈,皮毛更舒适,而且不会和真实的猫一样会掉毛严重,也不用担心它会像真猫一样咬人恼人,猫毛过敏但又喜欢猫的人也可以买回家玩耍。更重要的是,它只需要充电就能运行,不用喂猫粮,也不用给它铲屎,太适合想养宠物猫的懒人了。”

林东回应到:“我们市场部计划先小规模上市,看看市场反响,如果反响不错的话就决定大规模生产了。”

“到时候也给我留一只!”林珊怡激动地说,“等暑假结束,我过来领。宿舍不能养宠物猫,但是猫型机器人总可以养吧。”

“当然少不了你的,之后的各种机器人还需要你来帮忙免费测评呢。”林东答应得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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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机器人
连载中惜衣谙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