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初夏时节,凌江二中教学楼边的绣球花已经悄然开放,一簇簇淡蓝色的花球无规律地排列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一直延伸到篮球场入口。篮球场隔壁是铺了塑胶跑道和塑料假草的操场,落日洒下余晖,高一(10)班的体育课已近尾声。塑胶跑道上,林珊怡正在艰难地龟速跑圈。其他大部分同学早就跑完规定的十圈,提前奔向食堂避免下课铃响后要排的长队。正在跑第十圈的余意雅追上正在第九圈的林珊怡,气喘吁吁地说:“珊怡,第十圈别跑了,待会和我一起到终点之后就去食堂吃饭吧,老师已经走了,没人看着。”

林珊怡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不……不……不行,最……最后一圈了,我……我得……跑完十圈,你先去……去食堂,不……不用等我了。”

余意雅减慢速度保持和林珊怡并排跑,对林珊怡说:“行吧,那我也帮你打一份饭,等你跑完直接去食堂找我就行,不用排队了。”

“谢……谢……”林珊怡话音未落,余意雅加快了速度将最后50米跑完,离开操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跑道上只剩林珊怡一个人,她索性放弃跑步,开始在跑道上走了起来。筋疲力尽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双重夹击下,林珊怡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腿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困难。在最后一圈到达终点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摔倒在跑道上。

“同学,同学,醒醒,醒醒……”林珊怡在意识模糊间听见有人正在急切地呼唤她,她强行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位身穿篮球服的少年,正俯身轻轻拍她的肩膀,关切地注视着她。少年的脸清秀干净,皱着眉头担心的样子也难掩帅气。林珊怡强撑着双手坐了起来,旁边的少年见她醒了,连忙对她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刚刚看到你突然晕倒在操场上,而且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你是生病了吗?我待会送你去医务室吧。”

林珊怡摆摆手,以微弱的声音说:“谢谢,我只是低血糖了,之前也偶尔会这样,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务室的。”

少年听完,将右手中的可乐递给她,说:“这瓶可乐送给你,我刚买的还没开封,不是无糖的,听说可乐治低血糖很管用。”

林珊怡迟疑了一会儿,少年又把右手收回去,拧开可乐的瓶盖,重新递给林珊怡:“瞧我,都没注意到你现在没什么力气,我帮你把瓶盖拧开了,你喝吧。”

盛情难却,林珊怡只好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可乐的确很管用,她觉得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对面的少年露出笑颜:“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了。”少年的明媚笑意温暖了林珊怡的心房,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萌芽,有些痒痒的。

林珊怡又喝了一大口可乐,然后站起身来,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待会儿去食堂吃个饭应该就没事了。”

少年见林珊怡已经恢复体力,附近的篮球场上球友们也都到齐,于是对林珊怡说:“你没事了就好,那我就去和同学打球了。如果你后面还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对着球场喊我们帮忙。”

林珊怡对他笑笑,点点头说:“嗯嗯,今天真是太感谢了,你去打球吧!”

少年转身朝球场挥了挥手,然后飞奔过去,和队友们击掌,开始打球。

林珊怡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可乐已经基本上喝完了,她离开塑胶跑道,缓缓朝食堂走去。中途经过篮球场门口,那个少年正好投出了一个精彩的三分球,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林珊怡的目光正好和他对上,他看见林珊怡已经正常了,更加开心的朝她挥了挥手,林珊怡也微笑回应。而后,少年又投身进了激烈的篮球战斗,矫健的身姿带着篮球在场上灵活地行动,林珊怡发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他的动作猛烈地跳动。

林珊怡初次有心动的感觉,她的视线完全被少年吸引住,努力看清了少年穿的篮球服背后的名字:“江乔”。林珊怡的心凉了半截,将空可乐瓶扔进垃圾桶,失落地走向食堂。

余意雅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忙问:“珊怡,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林珊怡怀揣着心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余意雅说,但又怕说完后余意雅可能会让全校都知道江乔救了自己的事。只好支支吾吾地搪塞:“我刚刚低血糖又发作了,差点晕倒,所以脸色不太好。”低血糖发作的确是事实,倒也不算搪塞。

余意雅把装好饭菜的餐盘推给林珊怡,说:“早知道我就陪你跑完了,一个人晕倒在操场上也太危险了,幸好没发生这种事。不说这些了,快吃饭吧,低血糖得多吃点饭。”

林珊怡接过餐盘,默默地扒拉着饭菜,嘴里还残留着江乔送的可乐的味道,但她知道自己与江乔就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刚刚的短暂相交之后,只会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江乔,林珊怡曾经多次在高三的成绩排行榜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永远在前三个,一眼就能望见,不像自己的名字,永远被淹没在一大堆名字中间。大两级的学长,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按他的成绩,大学绝对会离开这座小城市,长得帅气篮球打得好,大学肯定不缺女朋友。林珊怡像泄了气的皮球,悼念着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那时候的她从未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春心萌动竟然会化为旷日持久的漫长暗恋。也更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能自己主动出击,创造机会与江乔朝夕相处,将相交之后的平行线变成了一条双曲线和它的渐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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