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吕南生陪着谢岩之留了下来。

他学着用土炉子做柴火饭,到一里外的村里挑井水,帮着谢岩之写板书、批作业,甚至代了数学和体育课。

一旦有空,就得跑过两座山,寻找信号,联系公司副总以及堂哥吕文生,遥控指挥公司运转,并让吕文生替他在老爷子面前遮掩。

他还自掏腰包,将张校长送进县医院,接受治疗。

半个月下来,吕南生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

谢岩之坐在操场上,看着远方山顶上那个小黑点,今日不知怎的,信号尤其不好,吕南生一连爬过了三座山头。

夏日的烈阳,当空悬在头顶,火热的光线,照得地皮发热。

离学校最近的小虎家,又做了清凉的蒜面条。

小虎妈妈挎着个竹篮子,带着腼腆的笑,送到谢岩之面前,用口音极重的话,配合手势解释:“谢老师哎!今儿个饭做少了,每人只得一小碗!”

谢岩之接过篮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元,递给她:“没关系,天气热,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小虎妈妈喜滋滋地走了,山里物价低,二十块钱能买十碗面了。

谢岩之又看了一眼山的那边,才操纵轮椅,进了屋子。

他从柜子里找出个盘子,尽量将面条拌了又拌,摊开,又将自己那碗拨出来半份,也依样摊开,拌在一起,才慢慢开始吃了剩下的半份。

吕南生回来时,面还是坨了。

他将没电的手机,随手丢在桌子上,用筷子将面块整个夹起来,大口大口地吃,还不忘问谢岩之:“你吃了没?”

谢岩之拉了拉衣服,将半空的肚子遮盖起来:“吃了,撑得直想犯困,你快吃吧!”

下午三点了,该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他推着轮椅出了屋门,听见吕南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中午太忙,只能委屈你吃这东西。下午我去村里买条鱼,再买两斤油,晚上给你做炸鱼块吃!”

谢岩之笑了:“我小时候,这样的白面条都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呢!”

转过身,他的眼泪险些流出来,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人,被他连累在这里吃苦,却还愿意将自己捧在心尖上。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不是出于爱情,都足以让他义无反顾了。

晚上果然吃到了炸鱼块,刺有些多,南生都细心地剔了去。

昏黄的灯泡下,年轻人眯着眼睛,一点点地拨弄着鱼肉,弄好一堆,就小心翼翼献宝般地递过来。

谢岩之接过盘子,笑得又窘又甜蜜:“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这么容易扎着了?”

“这附近没有医院,万一扎了鱼刺多危险!”吕南生继续低头弄下一块,“你要是有了事,我也不要活了!”

这话语气平常,内容却真诚得让人心惊,谢岩之夹起一块鱼肉,送到他嘴里,带着点儿责备笑:“天底下比我优秀的人多得是,哪里就把性命挂在我身上了?!”

南生含了鱼肉,咬住谢岩之的筷子头不放,笑得狡黠而满足:“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我偏偏只喜欢你!”

这句话出自金庸的《白马啸西风》,南生不爱读书,却偏爱武侠小说。

想到李文秀的选择,谢岩之叹了口气:“痴儿!”

吃完饭,南生起身洗了锅碗,又点起炉灶,烧了慢慢一大锅热水,用桶兑好,关上门,让谢岩之在屋里擦身子。

他则坐在院子里洗衣服,顺便替谢岩之看着,村里没有洗衣机,一件件都需要手搓。

村里吃水,要到二里地外的溪边去挑。南生来之前,谢岩之只能用少少许的水勉强擦擦。

如今,几乎每夜都能奢侈地洗个澡。

谢岩之洗完,南生已挂好衣服,便就着残水将自己整个一冲。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南生会亲亲他,摸摸他,抱着他睡觉,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每次,南生都会特意解释一句:“我也想要你,可这里环境太差了,若是一个弄不好,让你受伤了,都没法买到药!”

谢岩之低低地“嗯”一声,山里的夜晚,有些凉,偎着身边这个人,却温暖得刚刚好。

他抵在南生肩头,听着窗外夏虫的鸣叫,梦都做得香甜了。

一大早,夏日的晨光还未升起。

南生就起床了,他向村里的农妇们学了搅面汤,早早起来,将面糊调好,多发一会儿,面汤会更丝滑好喝。

调好面糊,南生就开始洒扫院子,打开教室,一张张地清理桌子上的浮灰,小孩们丢下的垃圾,地上的粉笔头。

天大亮时,他从教室里出来,到后院摘新鲜的蔬菜,再掏两块钱,向同样早起的小虎妈妈买两个刚出窝的鸡蛋,一个打散了,搅在面汤里,一个混着面粉摊鸡蛋饼。

谢岩之起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面汤、鸡蛋饼、炒时蔬、凉拌黄瓜。

南生三五口吃完,就匆忙到院子里收昨夜晾下的衣物,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摆在谢岩之的床头小凳上。

然后,南生弯下腰,轻柔地亲下谢岩之的脸,大步跑到校门口迎接学生们,看着他们早读。

在这样物资贫瘠的山区里,面对繁重琐碎的教学工作,谢岩之仍能过得舒适安逸,因为有人当真将他捧在了手心里。

谢岩之当然不能辜负这个人,他会替南生缝衣服,用剪刀帮他剪头发,择菜,剥花生豆子,以及许许多多的蒜……

空闲时,他就写信,写了许多信,通过村里的邮差,辗转投到云南的各个大学。

又是半个月过去,通过自己在学界积攒的人脉,谢岩之终于设法联系上了云南的几所大学,为这所乡村小学争取到了支教名额。

暑假结束前夕,张校长痊愈出院,支教的大学生也已到位,他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南生为两人定了直达的机票,用他的话来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我们快些回家去!”

他另外高价找了代驾,将他们自驾来的车开回去。

一到家,吕南生先自己冲了澡,然后放了满浴缸的水,洒好浴盐、泡泡精油,请谢岩之进去泡澡。

谢岩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地玩笑:“攒了一个多月的灰,哪里值得这么好待遇?”

吕南生却回答得很认真:“你每天都擦洗啊,怎么会脏呢!”

他帮着谢岩之脱了衣服,扶他进到水里:“先泡一遍,需要换水就叫我。”

说这话时,他有意让自己眼神多了几丝闪躲,气息也乱了乱。

情人之间是不能心如止水的,这一点得时刻牢记在心。

这份慌乱,恰到好处地被谢岩之觉察到了,他忙微微转身,遮住了些关键部位,洁白后背上微微泛红,眼眸低垂,挥手让年轻人走开。

吕南生走到次卧,将里面重新又布置了一遍,从背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喝了一大口。

等谢岩之洗完澡,他把人抱了起来,径直走向次卧。

谢岩之忙叫:“哎,走错了,这是你的屋呢!”

门打开,他的抗议瞬间消失,吕南生住进来时,房间是他亲手布置的,可现在,仿佛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房内重新装修过,一张一米八的新床上,铺着全套的鸳鸯戏水大红被单,地上、床上洒满了红色玫瑰花瓣,床头两束百合花,发出微微幽香。

谢岩之有些慌乱:“你,你要做什么呢?”

“我要和你结婚!”南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查了下,国外好多国家支持同性结婚,你选一家,咱们下个月就去领证!”

他略微有些心虚地:“就是,咱们今天把洞房花烛先过了!”

谢岩之轻轻捶了他下:“哈,小孩子!”

南生把他放在床上,俯身上去,抵着他的唇,轻柔地开口:“今日,叫你知道我还是不是小孩子!”

谢岩之伸手要推拒,却见年轻人呼吸都变了,身上的水分仿佛在蒸腾,薄裤下已起了反应。

想到这些年的倾心呵护,山区里的无微不至,他的手慢慢软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有唇角带着丝害羞的弧度。

年轻的男人出乎意料地温柔与熟练,谢岩之仿佛躺在了波澜壮阔的海面上,海浪一层层地翻涌,终至到达滔天巨浪。

完事后,吕南生吐了,他锁上卫生间的门,跪在马桶边吐得无声无息。

谢岩之彻彻底底成了他的人,他彻底背叛了沈云苏!

但心底的安慰和快乐,是难以忽视的,谢岩之,此后余生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他匆匆洗了澡,又端了盆水,去给谢岩之擦拭。

然后,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依偎着喃喃低语,亲昵地说一些私房话,吕南生的幸福感瞬间达到了顶峰,只觉得从未与谢岩之如此亲近过。

为了这事后的温存,他愿意将生产那药的厂家都承包下来!

这之后,吕南生隔三日就要索取一次,每次都极尽缠绵,将谢岩之疼宠到骨子里,让他一次次享受到人间极乐。

两人的感情愈发如胶似漆,谢岩之看他的眼神都挂着浓甜的蜜,再也没了一点儿客气疏离。

他们真正成了天底下最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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