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触上。
忽地，谈诉也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没有。”
尔后，他的掌心发热，变得有些湿润。
“怎么还哭了？”他移开手。
习在澈的眼睛湿漉漉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睡觉。”
“我想起来了。”习在澈语速很慢：“我是想要说我不是因为怕公司的人看见我们在一起，而是你是我们新建项目的建筑师，我怕他们会议论你，然后你会不开心。”
谈诉也眼底一沉，他垂眼看着肩膀上靠这个着的脑袋，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苦涩。
“议论我什么？难道我还能色丨诱你啊？”他很不合时宜地玩笑道。
习在澈近乎快要睡着了，“应该是能……”
“嗯？”谈诉也拧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一看这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还真是……
习在澈靠在他的肩头睡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谈诉也只是静静地坐着。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一帧一帧的画面不断地从脑海中涌现出来，最终汇聚成一股巨浪，将他整个人淹没。
这次他怎么欺骗自己也不能否认他的确输了，他败给了习在澈。
一个简单的结论他挣扎了这么久，想要证明什么呢？
其实一开始就错了，从自己决定推掉柏林的那份工作开始，或者说从遇见习在澈的那天开始。
护士将针拔掉后，将一袋药递了过去：“这是药，桑医生去给你们拿的，钱已经付过了。”
谈诉也接过点点头：“好。”
习在澈还在睡，谈诉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季岭。
“喂。”
“谈先生，习少这两天的工作我都推了，如果是您带走的他，那么这几天麻烦你了。”
谈诉也微微蹙眉：“他家在哪儿？”
“他没有家，您看着办吧。”
话毕，通话结束。
谈诉也不太明白这个助理在习在澈的身边究竟是做什么的？做的事情都是下属该做的，可是说的话可不像是拿工资办事的人能说出来的。
他看着睡着的人，也不忍心把他叫醒，只能把他抱了起来。
又轻了。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之前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时候总说都可以，实际上挑剔的很。
怪难养的。
这种体质也怕是很难在艰苦条件下活下来，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发现呢？
他最终还是把习在澈带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习在澈看周围熟悉的物品后愣了下。
然后赶紧起床跑到了屋外。
客厅里没有人。
而工作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他将脚步慢慢地挪了过去。
“……嗯，今天不去事务所，等会儿画完了发给你。”
谈诉也正在打电话，“没事，就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休息两天就回来。”
他说着忽然抬眼，和站在门口的人对视了一眼。
“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
将手机扔在桌上后，他起身一看，眉头皱起。
“为什么不穿鞋？你知道今天几度吗？”
习在澈眨着眼睛：“我……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不然你觉得？”
“哦，谢谢。”习在澈忽然想起刚才的谈话，紧张到道：“你感冒了吗？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没有。”谈诉也走到他面前，脱下自己的鞋，“穿上。”
然后绕开他去了卧室穿另一双鞋。
他穿上谈诉也穿过的鞋，还是暖暖的。
习在澈忽然觉得很不真实，谈诉也带自己回来干什么？
“桌上有早饭，赶紧吃。”谈诉也顺道拿了一件外套出来，“屋里有暖气，但是你还是穿上。”
习在澈呆呆地接过，“哦。”
“我去画图了。”
直到吃完早饭他都没想清楚谈诉也的意思，他点开手机查看了一下信息。
早上的时候季岭给自己发了一条行程推迟的信息。
他坐在客厅里，没一会儿谈诉也从工作间出来了。
“把药吃了。”他放下一杯水和几片药，“这两天不准出门，不准工作。”
习在澈疑惑：“万一工作有急事呢？”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谈诉也严肃道。
“哦。”他不想走。
吃了药，他又问：“那我可以去你工作间看书吗？”
谈诉也沉默半晌，随后道：“随便你。”
那就是可以。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工作间铺满了暖暖的光。
习在澈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书。
谈诉也工作的样子很认真，也很凶。
之前听他训人的时候怪吓人的，不过他对实习生还挺好的，每次都会非常负责地教他们东西然后修改意见。
“你这书到底看进去了没有？”
不知何时，谈诉也的目光偏移了过来。
习在澈问：“你是不是在画我们项目那个图？”
“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属于工作范畴，你作为甲方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探讨。”
习在澈遗憾道：“哦……”
“不过如果你可以不发表意见的话也不是不能看。”
习在澈眼睛一亮：“好！”
其实习在澈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对于这种抽象的建模他看不懂，更不要说一堆专业名词夹杂在一起了。
他就是想离谈诉也近一点而已。
“好看吗？”谈诉也一边操作一边问。
“好看。”
谈诉也笑了下：“这种枯燥的工作到底哪里好看？”
“我是说你好看。”
谈诉也握住鼠标的手一顿，他偏头：“你以前也会说这样的话哄我开心？所以这次又想骗我什么？”
“我没骗你。”习在澈紧张道，“我也没有在哄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
“哦。”他不咸不淡地应声，似乎并不相信。
看见他并不相信的样子，习在澈有些失落。
但他知道自己在谈诉也这里信誉度低的原因，所以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可谈诉也忽然问：“所以你除了夸我好看之外还夸过谁？”
“没有了。”习在澈摇头，“这是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谈诉也垂眼看他的表情，嘴角一弯。尔后继续握上鼠标。
“既然这样，那罚你两个小时不准看我，好好看书。”
习在澈蹙眉：“啊？”
“倒计时三、二……”
没等到他念到一，习在澈已经规矩地拿起书了。
这样的人和昨天从电梯里出来听见的描述完全没办法联系在一起。
一点也不凶，听话得很。
可是心里却藏了很多事，又好像根本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天在医院的那几个小时，谈诉也想了很多事情。
直到昨晚听见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心里的那一团乱麻好像忽然就理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是非要个结果的。
这两天的时间里，谈诉也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也没有告诉习在澈他可以在这里待多久，甚至也没有说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而习在澈也不敢问他。
他怕打破这种令人上瘾的平静，他更怕自己听到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愿意接受的答案会是什么。
“我今天可以出去吗？”习在澈吃完早饭后跑到工作间问他。
谈诉也抬眼：“去哪里？”
“回公司开会。”习在澈说着走近了些，“我这两天休息得很好了！也不咳嗽了，我会穿外套的。”
他试图努力证明。
谈诉也从头到脚扫了他一遍，“哦，你助理来接吗？”
“我还没告诉季岭，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习在澈小声道。
谈诉也忽地笑了，“我是你的监护人吗？这种事情还需要征得我的同意？”
“啊？”习在澈懵了，那这几天自己被他按在家里不准出去是为什么？
谈诉也究竟想说什么？
“把衣服穿好，我送你。”他说着已经关了电脑往外走了。
习在澈更懵了，“不用的，季岭很快就回过来。”
“我顺道去趟事务所，你觉得我很闲吗？”
虽然这话的确是不太好听，但是习在澈觉得比之前那些阴阳怪气的揶揄好听多了。
从这里到公司不过十几分钟，谈诉也将车停在门外。
“下午六点我来接你。”他说。
“六点？”
谈诉也皱眉：“有意见？”
“……没，但是万一我在开会怎么办？”习在澈问。
“随便你怎么办，反正我六点到。”
也就是说你必须在六点的时候从公司出来。
习在澈不敢忤逆他：“好。”
他在车上就给季岭发了信息，所以进公司就看见季岭在门口等着了。
“今天所有的事情在六点之前都要安排完。”
“嗯？今晚有饭局吗？”季岭疑惑。
以前习在澈在公司都要待到夜深了才会离开，除非要去见客户或者合作伙伴。
“嗯，差不多吧。”就是好像突然有门禁了。
可是他这一忙起来除了中午吃午饭休息了二十分钟，其余时间全在处理公司事务，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
和项目经理交代完事情后，季岭才提醒道：“习少，已经快六点半了。”
“啊？”习在澈赶紧拿起手机。
谈诉也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
不会已经走了吧？
“我先离开了，你也可以下班了。”他拿起外套就朝着门外走。
等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他忽地一偏头，在接待中心的沙发上看见了谈诉也。
他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前台看见他，立马上前：“习丨总，那位先生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了，说在等您。”
“以后不要让他坐那儿。”习在澈冷着脸。
“啊？”前台背后涌上一股凉意。
他前两天看见那人拉着习在澈出公司，两人的举动实在是不清不楚，还以为关系匪浅。
不会是仇人吧？
他不会被开除吧？
“我的意思是以后让他直接上来，坐在那里算怎么回事？”习在澈皱着眉。
“哦哦，好的好的，主要那位先生也不让我们通知您……”
他话还没说完，习在澈已经走了。
此时谈诉也拿着平板，正在认真看绘图。
“谈诉也。”
拿着平板的人微微抬眸：“我早上说的是什么时候？”
“对不起，我忙起来忘了。”习在澈抱歉道。
眼睛没离开过这边的前台张大了嘴巴，他是瞎了吗？
到底谁是总裁？
这态度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谈诉也收好东西起身，“先走吧，等会儿说。”
“哦。”习在澈也不敢多说话。
路上，谈诉也忽然问他：“你是不是去柏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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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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