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嘀——嘀——嘀——”的警报声，虚拟屏幕闪着红光跳出：“警告：程序错误，将于30秒内关闭服务器，请玩家及时退出！”
任思嘉见状连忙点退出，结果还是提示战斗状态无法强制退出，她简直要被气笑了，程序都出错了还受战斗状态限制？
地面晃动得很厉害，还不断传来重物砸下来的声音，外面的情况似乎非常糟糕，但Emma的壳里只是晃而已。
一闪一闪的红光将满嘴牙的Emma衬托得分外狰狞，但她竟然没有抓紧时间解决任思嘉，而是隔着虚拟屏幕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慢慢松了嘴。
任思嘉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一时反应不过来，双眼发直地盯着对方。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长时间地观察过Emma，此时才发现她的长相其实很中性化，作为女性稍显硬朗，作为男性却又过于秀气。
“你走吧。”Emma向后退了一步，“趁服务器还没关。”
任思嘉手比脑子快，一听这话便立刻点了退出，这次没有再出现战斗状态的提示，但这突然的转变反而让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她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声。
“服务器关了，我就消失了。”Emma又露出了那种似乎是觉得她这话有些可笑的表情，倒像是任思嘉明知故问一样。
所以就算杀了她也没有意义了吗？任思嘉张了下嘴，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最后看了一眼Emma淡然的神情，点了确认退出。眼前一黑，又回到了先前躲藏的音乐教室，她有些失神，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
另外三人比她出来得早，卓烟看起来毫发无伤，但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似乎比之前更高更成熟了一些？只是张安国和谈原的情况过于糟糕，让任思嘉将她的这点怪异立时抛到了脑后。
张安国面如金纸，跟个血人似的躺在地上，最显眼的伤口是贯穿胸腹的巨大裂口，眼见快活不成了，谈原虽然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但浑身上下没几处好地方，头上的礼帽也不见了，此时正趴伏在张安国身边不住念叨着什么，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的样子。
“他们……”任思嘉立刻抛下了那一点点本就不多的惆怅，询问性地看向卓烟。
卓烟摊了下手，表示她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张安国的伤势就算他们之中有人有医疗技能也是回天乏术，从返回音乐教室到他咽气总共也就是一两分钟。
“是我害了张叔……”谈原痛苦地捂着脸蜷在地上。
在任思嘉的询问下，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和张安国进入app后的经历。与两位女性玩家虽然危险但包裹着乙女游戏外壳的情况相比，男性玩家则直接进入血肉横飞的竞技混战，他们二人被数不清的怪物轮番攻击，谈原的道具【疯帽匠的礼帽（低配版）】在多次短程传送两人脱离围攻后已经报废，张安国的道具和技能都是针对没有实体的鬼魂，但竟然对竞技场中许多怪物造成了一定伤害，才勉强让他们支撑到收到服务器将要关闭的提示。
看到提示后两人为了脱离战斗状态开始寻找躲藏的地方，好不容易可以退出了，靠近门边的张安国却被门外怪物的利爪贯穿。
“张叔其实本来不想进去的，如果我当时也反对，他就不会……”如果知道app里是这样的情况，谈原当时怎么也不会支持进去探索。
“那这么说应该怪我。”卓烟听完他的话，双手抱臂，平和地说，“毕竟我才是第一个提出要进去看看的人。”
任思嘉顿时有些尴尬，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卓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更尴尬的是谈原蜷在张安国尸体旁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似乎还真默认是卓烟的错。
卓烟沉默着沉默着突然笑出了声：“在这么一个要命的游戏里，你和这位大叔到底有多深厚的情谊先不说，他作为一个成年人，难道对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一个基本判断吗？我想没有人能为别人的决定负责任吧，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打抱不平呢？是为了张安国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心灵创伤和道具损失呢？”
谈原的后背随着她的话起伏得越来越厉害，双拳也紧紧攥了起来，任思嘉见气氛越发不妙，正纠结要不要开口缓合一下，却接到了系统发给处于“校园病毒”这一副本的幸存玩家的公告：“检测到副本内病毒源头已被清除，所有感染者失去源动力，危险全部解除，达成隐藏通关条件，本副本将于一分钟后永久关闭，请玩家准备好传送。”
谈原刷地一下抬起头，看向任思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任思嘉也很是震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卓烟。
卓烟不是复生101的玩家，看不到公告，自然没什么反应，不过在任思嘉二人眼中，她这种状况外的波澜不惊却被解读成实力深不可测，所以才能如此淡定。从他们的神情中卓烟很快推测出了实情，她这才咧开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有些欠打地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不用谢。”
谈原的脸色本来就因为伤势而很差，听她这么一说竟再白了两分，他方才说实话是有些怨卓烟在情况未明的时候怂恿大家进入那个app，害他们遇到那么危险的情况，搭上了自己的道具和张安国的命，后来能出来也以为是运气好罢了，没想到卓烟强到这个程度，居然直接把制造感染者的源头app搞垮，让他们可以提前通关。
而他不仅没有抱紧这条大腿，甚至还得罪了她。
但是她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让他们陷入那么狼狈的境地？谈原只觉卓烟那得意的神情十分刺眼，垂下了眼帘，攥紧的双拳也没有松开。
任思嘉见他还是一副自觉有理的模样，有些无语，不再管他，转脸对卓烟道了声谢，不过没有多说诸如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的客气话，毕竟副本是随机分配的，她这次能遇到大神带飞已经是意外之喜，就算以后再能碰上，卓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一分钟很快到了，任思嘉和谈原身上都出现了耀眼的白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任思嘉确信她没有在卓烟身上看到类似的光芒，关于她身上种种不合理之处在这一刹那前所未有的清晰。
在游戏初期卓烟没有和任何玩家汇合，她称呼感染者为“同学”，她从app中出来后仿佛长大了一两岁，她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游戏公告。
“不可能吧……”任思嘉吸了一口凉气，在被白光裹挟着消失前最后看到的是卓烟冲她眨了眨右眼，笑得天真又邪气。
被系统送出“校园病毒”的是所有幸存玩家，这其中自然是不包括卓烟，以及躺尸的张安国。
音乐教室内的物体，包括音乐教室本身都开始逐渐分解成细小的颗粒，如微尘般悬浮在空中，似乎在等待一阵风将它们带走。
卓烟向窗外望去，能看到外面的草坪上有几个停止了动作的NPC也在分解，只是速度比静物慢很多，她又抬起自己的手观察。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并没有在分解。
她又回头去看地上的张安国，他的分解速度倒是和外面的NPC差不多。卓烟走到他边上，没有多犹豫，蹲下来将手覆盖到他脸上。
并不是很意外，她成功吸收了“张安国”，连已经成为颗粒状的部分一并在内。这一次在卓烟眼前出现首先出现的是张安国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她的眼球上高速掠过阵阵光亮，正同步闪现她正在观看的种种场景，大概是由于太长，她没什么耐性仔细看，只见她眼上的光闪动得越来越快。
突然，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光亮变慢了一些，似乎是她有意将某个场景掠过的速度调慢了。
被惊呼惨叫痛哭和车水马龙的嘈杂声包围，卓烟看到手持尖刀、面目狰狞的男人正一刀接一刀捅着被他掐住后颈的女人，地上还躺着几个血肉模糊的受害者，周围有人在报警，有人在施救，还有人冲上前试图制服歹徒，然后张安国也动了，卓烟随着他的视角上前，几人配合着按住了凶手，还未来得及高兴，下一秒杀红了眼的困兽竟挣脱开，一刀扎进张安国的脖子。
视线立时被喷射的鲜血染红，随着他的倒下而降低，最终彻底黑了下来。
自开始读取张安国的经历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睁着眼，仿佛灵魂出窍的卓烟，直到这时才像是回过神，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在这一幕结束的时候却眨了一下眼。随后便是张安国进入复生101后的经历，卓烟眼前掠过的光又开始加速，很快就到了“校园病毒”的尾声。
在身后怪物的追赶下，她随着张安国的视角跟谈原一起冲进了一间破败的草屋，她听到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就能……”话还未说完，她的视线忽然突兀地一转，竟是身旁的谈原将他拉过去挡在了身前，原来草屋内竟还藏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此时一刀劈开了他的胸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谈原尖叫着重复这几句话，抛下他扭头就跑。
然后便是从app出来后谈原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卓烟冷眼旁观的场景，甚至都没等到任思嘉出现，属于“张安国”的记忆就全部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吸收得很完整，“张安国”在卓烟脑海中的形象比先前的“吴梦月”清晰很多，光点之间没有松散的间隙，但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能力提升，她不由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形态怪异的人形上。
其实这东西很难称作“人形”。它缺失了作为人应该具有的绝大多数肢体，如果不是卓烟知道它的完全形态应该是什么样，这样如拼图碎片勉强贴在隐形人上的支离破碎状态，恐怕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俊美张狂的冉连臣。
他确实很强，仅仅是些碎片都让卓烟受益匪浅，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逃得够快，说不定她就能获得足够的能量尝试一下如何释放被她吞噬的这些人了。
由于吞噬的不多，卓烟也只接收到了冉连臣的一小部分不连贯的记忆，多数还是关于“校园病毒”这个副本的信息，关于他在成为副本BOSS前的经历只有一两个画面，不过仅有的那些信息也足够卓烟大致拼凑出一些真相。
“校园病毒”中作为传播病毒源头的app中的NPC其实都是鬼魂，通过杀死进入app的玩家获得能量，另一方面他们之间存在类似养蛊的竞争关系，必要时也会吞噬同类来建立威信，冉连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经过多年拼杀他已经成为这个app的实际控制者。
遇到病毒的Boss真的很没有排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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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校园病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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