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追连后面姥姥说了些什么都没注意听,满脑子都是“趴门上听你动静”这句话。他不受控制地回忆刚刚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事,画面就像是老旧卡带配上即将报废的播放器出来的效果,一股浓郁的羞耻将他整个人包裹,单追还得逼着自己忍着尴尬以及羞臊的心理胆颤心惊的仔细翻找着,确认自己有没有发出可能会穿过流水声和门的阻隔进而传到温戈耳朵里的声响。
温戈又可能是什么时候趴在门上仔细听的,自己那个时候大概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他听到没有?
听到了。
没听到。
听到了。
没听到.....
单追第一次没办法静下心去刷题,手机屏幕暗了又被单追戳亮,他看着和温戈的对话框,脑子里堆了一地的玫瑰花梗,每一片玫瑰花叶都给出了它们听到或是没听到的回答,但单追都不信。
单追觉得这是会让自己做噩梦的事情,他盯着自己给温戈起的备注,散在黑暗里的玫瑰花瓣突然升起变成了温戈回眸的那一眼,花瓣的红色组成了温戈白里透红的脸.....
单追猛地将书给合上,烦躁地搓了搓自己扎手的寸头,低声骂道:“无耻!”
他端起放在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地全灌下肚,胃里的寒气穿过细胞组织下沉,下沉,最终发挥了它的作用。单追深呼吸几口,重新打开书,提起笔刚要写字的时候,姥姥刚刚说的被自己忽视的话重新涌了上来。
“他说吃多了,胃有点痛。”
单追盯着温戈的聊天对话框,微微拧起来眉,随即起身去药箱里翻胃药,走到门口时又猛然停了下来。实话说,单追怂了,他怕温戈真的听到了什么,他怕他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他怕见到温戈的任何相关的反应。
单追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即便内心有声音叫嚣着前进,他也不敢对这段关系有任何轻举妄动,踌躇久了,单追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一直在人身边,一直能见到,一直能交流。
他攥着一盒药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口,老太太摸索着打开灯,试探性地问了两句:“单追?”
“是我。”
老太太松了口气,她问道:“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单追看了眼钟,已经快12点了。他长吁了一口气,看着姥姥,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他荒谬地想着,要不让姥姥送去好了。
“我去给温戈送胃药。”
“我们家有胃药吗?放在哪里,早知道当时就让小温找着带去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单老太太蹙着眉,对着单追的方向埋怨道:“你那个时候洗的哪儿门子澡啊。”
单追看了眼和温戈的聊天页面,又看了看老太太,他尝试着喊道:“姥。”要不你帮我去送了吧。
“干嘛?”
单追搓了把自己的脸,道:“没事。”
他嘱咐姥姥早点休息,随即拿着药打开了家门。比起等电梯,单追已经习惯了直接走安全通道了,一步两三个台阶,一下就能到。但他今天老老实实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跨,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可两节楼梯一共就这么长,没多久他还是到了13楼。
单追想要敲门,但举起的手迟迟敲不下,犹豫良久,他还是决定将药放在门口,让温戈自己来拿,如果没有看到自己发的信息那大概率就是睡着了,应该也就是不痛了。
单追先将药盒放在门口,随即掏出手机点开和温戈的对话框。他敲敲打打,好一会儿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不管怎么措辞那断空白的时间,更细的算,被洗手间吞掉的那部分时间都是绕不掉的点。
他在这边写了删,删了写的犹豫以“正在输入....”的字样出现在了温戈的眼里。
温戈本来只是随便看了下消息,就看到了SHAN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温戈等了会儿,没有看到新消息进来,提示也消失了,没过几秒,提示字样又重新出现,温戈就看着单追一下输入一下不输入的,折腾了半天,硬是一个消息都没发出来。
本来因为温菁的突然来袭搞得状态奇差,吃了药一直闷在自己世界的温戈对外界产生了一点反应,他盯着和单追的聊天界面发呆,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上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基本上都是他在说,但单追每次差不多都是马上回,事事有回应,有时候他只是单纯发表情包没有事要讲的时候,单追就会回一个小狗转圈.GIF,这个图还是自己发给他的。
温戈翻着翻着突然笑了出来,他将自己的脸埋进曲在膝盖上的手里,随即又慢慢地侧出半边脸看着单追的“正在输入....”看够了之后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这次SHAN没有再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温戈盯着手机,本来还有些光彩的眼睛随着映在他脸上的手机屏幕光的消失也熄灭,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又陷入了沉寂的气氛里。
这边单追才将因为看到温戈发来的问号而一不小心摔到地上的手机捡起,他压了压自己胸口,想要将回声大到充斥整个过道的心跳声压下。但心脏明显不愿意,它得到了惊吓,羞臊,无措等等各种情绪电池的支持,当下正兴奋着怎么肯停。
单追敲敲点点,认命般地输入了开门两字,随即将手机屏幕关上收到了兜里,等温戈开门。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迟的感觉逐渐趋于平静,单追拿出手机,聊天页面上没有新进的消息,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12点半了。
单追不信温戈已经休息,他又发了个小狗转圈.GIF过去,这次他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消息进来。他拧着眉敲了敲温戈的门。
没有回应。
下意识的,单追直接点开了和温戈的语音通话,温戈被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在地板上发出震动,单追听着在耳边不急不慢的嘟嘟嘟声有些着急了起来。就在他以为电话不会被接通的时候,温戈含糊的声音传来,单追猛地松了口气。
“你睡了?”单追放轻声音说着:“姥姥说你今晚吃多了可能会胃痛,我把药给你放门口,你要是不舒服就吃一颗下去,如果没事你就明天早上拿,放家里备——”
“单追。”
“嗯?”
手机里又只有了电流声,单追再喊温戈又没了回应,他拧着眉又喊了声,并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吗?”
在几秒的沉默后,就在单追以为又不会得到回答时,温戈的声音伴着微不可查的电流传了过来,单追只觉得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不疼,有点麻和胀,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栽了。
温戈喊的是:“单追。”
单追闭了闭眼,应了声:“我在。”随即拿着胃药,直接输入了温戈家的密码,这期间他也没有挂断电话,并说着:“我进来了。”
温戈还是把脸埋在手里,这样微微缺氧的感觉给他莫名的安全感,他闷闷地说道:“我听到了。”
单追一怔,随即意识到是输入密码成功,密码锁开门的电子音。
温戈没有开客厅的灯,唯一的发光源除了单追手里的手机屏就是照进来的月光,但即便是微弱的光也足够照亮客厅里的狼藉。单追看着面前的一幕心脏收紧,但他还是平常着声音回应温戈刚刚的话。
他跨过倒在地上的椅子,拖鞋被不明液体带着往前,单追不得不打起精神站稳,好好的,稳稳当当地走过犹如风暴肆虐过的狼藉现场,来到了温戈紧闭的门前。
单追敲了敲门,力道不自主地放轻,在安静的夜里,一点儿声响都会被无限地放大,他手里还举着正在通话的手机,耐心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允许。
手机和房间同时安静了下来,单追只能听到温戈有规律的细微的呼吸声。
“温戈。”单追有耐心,但不想在明知温戈状况不好时什么都不做,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低下来的嗓音莫名的有些哑意,听得温戈侧了侧头,衣服刮蹭着耳朵。
温戈:“嗯?”
单追听着温戈闷闷的,有些乖的回应,担心之余只觉得心里有些发软。
“给我开下门?嗯?”单追引.诱着温戈说道。
温戈毛茸茸地脑袋动了动,但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过了一会儿回复道:“你来干嘛?”
单追:“担心你胃痛,给你送药。”
温戈闻言慢吞吞地将手放到胃上认真地感受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又恢复原来的姿势,他回复道:“我胃不痛了。”
单追将他的动静听得清楚,只觉得心软得不能再软,他继续和温戈说话,避免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有哪里——”
“单追。”温戈闷软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冷漠的情绪,他说:“看到外面的那些了吧,我砸的。”
单追没有说话,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温戈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往下埋,空气被他尽可能地赶跑,他说着:“所以,所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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