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日

“去去去,你特么给老子小点声。”高贺压低声音,龇牙喝他。

裴安生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抽动着鼻子东闻闻西嗅嗅,像一只动物到了新环境那样。

高贺纳闷:“干嘛啊?”

“检测一下有没有骚味儿。”裴安生回答。

“去你的!”高贺从茶几上抄起来一瓶东西,举到裴安生眼前:“那你快闻闻,有怪味儿我赶紧再喷点香水儿。”

差点怼到他鼻子的东西让裴安生五官一皱,他对眼儿看清瓶子上的字:“大姐,您管空气清新剂叫香水儿啊?这什么新时尚,你下次不喷这个甭出门儿啊。”

高贺把瓶子拿回来看,纳闷:“你还认识德文呢?”

这一句话差点让裴安生呛到:“不是,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合着您真拿这东西当香水儿啊?”

“你什么时候学德语了,你不会懵我呢吧?”

“神经病。我高低也是在欧洲长大的好不好?”裴安生白了他一眼,扯了块垫子过来,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高贺不可置信地举着那个铁瓶子看了好久,直到他拿手机里的翻译软件拍照翻译之后,才死心,并露出来受伤的神情。

“楼上那位送的?”裴安生觉得有意思,他了解高贺,就像高贺了解他一样。

之前他们几个里,论害人,赵远程排第一,裴安生认为高贺就得排第二。

毕竟他从来不强迫别人嘛——裴安生自认为。

赵远程的害人是指身体和心灵上双重伤害,他这人下手狠口味重,还恶趣味地就喜欢那些好骗的,喜欢他的傻子。

他喜欢看别人受伤——某种程度上和之前的裴安生臭味相投。

但性质还是不太一样的,裴安生很无耻地把自己的缺德归类为童年创伤,而赵远程,就是纯粹的缺德。

至于高贺,他的口味寻常到乏味——喜欢乖的,听话的,懂事的,贤惠的,不爱找事的,长得楚楚可人的小、男、孩。

裴安生和赵远程老说他,这男的要不是性少数,铁定是那种特臭特无趣的人渣老头儿,家里娶一个长相普通但老实温柔的老婆,然后天天在外面给小姐画救风尘的大饼,没准还会是个该进局子的恋童癖。

反正裴安生觉得他的品味俗到令人发指,不过他也不蠢,从来不和人谈感情。他不喜欢看到美人伤心,但他本人也无法给出真心。

……总之就是典中典的渣男。

自从谈了恋爱以后,裴安生才开始对自己这两个朋友的坏有了深刻的体悟。

“啊,算吗?我掏的钱。”高贺摸了摸后颈,最后还是巴巴儿地把铁瓶子摆回茶几上了。

裴安生:“……”

他漏说了,高贺胜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渣男的一点就是——他很大方。

“行了,甭说我了,你今儿来干嘛啊?”高贺把注意力从铁瓶子转移到了裴安生身上。“您可是稀客啊。现在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嘘。甭扯这些。”裴安生打断他的阴阳怪气。“我是有事想让你帮我一起想想……”

裴安生鼻子灵,比起听到脚步声,先是闻到了一缕苦涩的消毒水味。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想什么?”高贺下意识追问,看到裴安生停顿的目光后,错愕了一瞬,立马转过身,果然看到了缓慢下楼梯的男孩:“怎么下来了,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吗?”

这狗腿子一样的语气。裴安生忍不住斜了高贺一眼——没别的,纯好奇这人这么说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落在下楼梯的男孩眼里完全是另一个意味:“我走了。屋子让给你们。”

说着,他真的头也没回就往房门走去。

高贺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就蹿到了男孩面前,似乎是下意识想抓他手腕,但在那里停顿一下后,转为拉住他的胳膊。看动作应该也没使多大力气。“你误会了白苇,这我朋友,有对象。我俩不是那种关系,他来找我有事。是吧裴安生?”

裴安生的目光还停留在这个名叫“白苇”的男孩手腕上:“啊,对,我来找他商量怎么给我男朋友过生日。”

拉胳膊的动作让长袖被扯起来了一点,裴安生看到了这个男孩手腕上缠了厚厚几圈绷带。看来消毒水的味道是从这些地方飘过来的。

“啊,”他被高贺求助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那个,你看起来和他岁数差不多,一起来帮忙吧,好吗?”

白苇迟疑了几秒,没反抗。高贺松了口气。

沙发上坐着的人变成了三个,裴安生不好意思再用那种泥巴人一样的姿势摊着了,只好坐直。

离近了他更能闻到这小孩身上浓浓的药味,还有股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味……像血。

“不介绍一下?”裴安生说。

高贺从茶几下面翻出来一筐零食,塞到白苇怀里,这才顾上搭理裴安生:“这是白苇,比咱小点儿,今年十八岁。特别有艺术天分的小孩,我想送他去英国上学,不过在走手续,所以他先住我家。”

这一番话听着没什么问题,逻辑也合理。但是放在高贺身上,哪哪都不合理。

裴安生用眼神质疑了他一下,嘴上倒是没戳穿:“啊,这样啊。正好,我男朋友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过一个浪漫的生日,你帮我想想呗?”

白苇反应有些迟钝,他怀里捧着零食盒,垂着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才听到裴安生讲的话一样,慢吞吞抬起眼睛:“……我不太懂这些。”

他的长相和高贺以往的品味大相径庭,一双漆黑的眼睛很大,眼神空洞,叫人觉得死气沉沉。他的皮肤更是惨白——并不是单纯的玉质器皿那种温润的白皙,而是白得令人错以为泛青。

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脸颊上有很淡很淡的雀斑。他打了很多个耳洞,但却没有戴耳饰。

裴安生随口扯的话题:“你平时会戴什么样的耳钉?”

“他好像不怎么戴,我没见他戴过。”高贺回答。

“为什么?”裴安生纳闷了。

“欸,对啊,我就没看你戴过耳钉。”高贺摸了摸白苇耳朵上那一排孔洞。

白苇木木地坐在那里,任凭他摆弄。

“是见我的时候都摘了吗?”问完这句话的时候,高贺手指一顿。他迟疑着将手指拿下来,发现指腹上染了红红的血。

在高贺小题大做之前,白苇先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淡,像一个机器人:“我金属过敏,一般的耳钉都戴不了。金的买不起,所以不戴。但主要是穿孔不会妨碍日常生活,它还会自己长上,我可以重新穿孔很多次。”

他语气呆板地讲完了,却没忘给高贺抽了一张纸递过去:“那个耳骨是我昨天刚穿的,可能还有点流血。”

语气和神态都像是在说那个菜是我刚炒的所以可能还有点烫嘴似的。

裴安生想起来他手腕上的纱布,想到了他认识的一些喜欢自残的人。

看来高贺知道他的伤口,所以刻意没有去碰他的手腕。

这种组合……

目光在高贺和白苇身上徘徊了几圈后,裴安生眯了眯眼。高贺不会也要谈恋爱了吧?

“你喜欢金耳饰吗?咱们等会儿就去买。”高贺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来酒精棉签,示意白苇侧头,他用棉签一点一点擦去耳后乌黑的血液:“疼了和我说。”

没有他伤害自己的指责,没有质问,更没有表现出做作的心疼。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裴安生说。

“……不管是谁,应该都会喜欢惊喜吧?”回答他的却是白苇。

裴安生还没说话,高贺这个狗腿子就开始帮腔:“你怎么这么聪明?这完全是给一个人庆生的关键!”

“……”裴安生想给自己朋友翻个白眼,但怕被白苇误会,硬生生忍住了。

但是惊喜嘛……确实可以有。

顾寻北的生日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根据裴安生旁敲侧击的试探,他基本可以推测出顾寻北是一个没有过生日习惯的人类。

他这人对节日啊、纪念日啊这些事都不太在意,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更在意自己眼下的工作,还有阶段性目标。他不是一个习惯停下来走走的人。

在短暂的同居生活中,裴安生渐渐发现顾寻北不是一个完美的高材生。比如他虽然知识面很广,但其实并不喜欢看书,尤其是文学类的小说。但是顾寻北会逼着自己看一些,不管看不看得进去。

后来裴安生灵机一动,让他每天晚上睡觉前给自己读诗。

想到这里,裴安生的思绪又和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到了乱七八糟的地方。

睡前让爱人给自己读诗,明明应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但他俩好像选错诗集了。

他清清楚楚记得昨天晚上顾寻北给自己念的内容是:《麻痹你的屁股脑子与内心——》。

念到后面,裴安生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有文化,所以才不懂得——诗歌难道是这样的吗?

顾寻北也不懂,他只能依葫芦画瓢学自己艺术系的学妹的调侃:“布考斯基就是这样恶俗。”

每当这时候,顾寻北都会有些腼腆:“我真的不是什么都会。成绩好什么都代表不了。”

裴安生捏了捏他高耸的鼻梁:“是啊,你有些时候看起来笨笨的。”

“很失望吗?”

“失望?”裴安生翻了个身,仰面看向天花板,“不会啊。更喜欢你了才对。”

嗯对番外里打算写一下高贺x白苇,真正的渣攻火葬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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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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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渣攻
连载中詹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