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域魔殿,殷几术的神情凝重,底下站着的魔族手下一个个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在面临着一场必输之战,光是西妖域失守,就已经完全灭掉了他们心中仅剩的那点余火。
没希望了,他们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力阻挡时章的复仇。
殷玹同众臣子站在底下,想起近些日子前方探子来报,说是时章身边的那个女人不见了,最近正发疯似的找。
他想,如果能够先一步将这个女人找到,然后以这女人为要挟,或许魔族还有些许转圜之机。
然而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后,却换来了接二连三的嘲讽。魔族的世家子弟对于在经此一事后,对于殷几术以及殷玹的尊重越来越少,常常言语放肆,偏偏父子二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因为现如今他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股力量。
此番议事终究还是无果,殷玹从魔殿中走出来时,能看到同龄的世家自己投来的轻蔑神情。若是以前,他早就将他们以不敬之罪发落,可是现在还不行。
他只能兀自握紧拳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疾步离开。
他在魔殿外有一处自己的宅子,如今整个魔殿的氛围令他感觉到压抑喘不过气,所以这些日子他都住在这个极域城边的这幢宅子里。
宅子面前人烟稀少,只有一个仆从守在门口,等着他从魔殿回来。
可今日殷玹却发现了一些不对,门口的仆从变多了,他们都焦急地四下看着,见到他回来,更是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
他顿感大事不妙,然而奇怪的是,仆从们脸上竟全是欣喜,没有半分惊恐与害怕。
“怎么了?”殷玹眉头拧得愈发紧,他甚至怀疑这群人被施的什么法术。
“殿下!时章一直找的那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谁?”殷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简从宛会自己找上门来。
“就是她。”仆从举起手中绘着简从宛样子画像。
是她,她竟然自己来了!时章苦苦寻她不得,这女人竟然自己来找他,究竟是何缘故。
他迈开大步,冲宅院深处走去。
庭院里的枯树下,那个女人正端正坐着,只露出了半张脸,仅仅是这样,殷玹就足以辨别出她是谁。这张脸,实在是令人太过印象深刻。
听见脚步声,简从宛稍稍往右边一瞥,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她想要钓的鱼,上钩了。
殷玹于她对面落座,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道:“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来。”
“怎么,以为我当真对时章爱得真切。”简从宛从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用修长的手指按住推到殷玹的面前:“这是进入神地的入口以及方法。”
殷玹抬起手就想要去拿,被简从宛眼疾手快地揣进了袖子里。
“你想要,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从时章手里拿回往生镜。”
殷玹顿时觉得简从宛是在利用他,往生镜可是认了主的神器,更何况现在在时章手上,他怎么可能拿得到。
“那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简从宛起身要走,被殷玹施法拦下:“你以为你到了这里,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岂料对方只是笑笑,然后手指轻轻一弹,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夜丑时,还在这个地方,我要拿到往生镜。若你办成,我能让你将我作为诱饵,引时章入笼。”
简从宛离开了殷玹的宅子,留下他一人在原地焦躁。
至于她是如何成功在殷玹的控制下离开的,一切还得多亏了裴思故。他给了她一道符咒,只要将其握在手心里,嘴里默念“速归”,便能瞬间回到她来的地方。
一眨眼,她已经去到了极域一处荒废的老宅之中。
裴思故正点着灯伏案研究着什么,她探过头去看,发现裴思故手里正拿着闻风仪。
他手里的闻风仪正飞速无序地旋转,发出唰唰的响声。
“闻风仪怎么这个样子,难道是坏了吗?”
裴思故神色肃穆,按住了闻风仪的中心,让正在疯转的指针停下来:“没有坏,这是……时章来了。”
裴思故用闻风仪追踪时章的去向,正是因为知道时章朝极域而来,所以他才让简从宛去找殷玹,让他想办法从时章手中拿到往生镜。
如今闻风仪疯转,就说明时章已经到了,并且,就在他们附近。
听到时章已到,简从宛顿时涌出一股难过与悲伤。
她想要走,想要让时章忘了她、厌弃她。因此她本可以直接用这具身体引走时章的注意力然后让裴思故将自己真正的肉身送到虚境,再自戕,彻底离开这里。
然每每想起时章漫长的生命里会因此痛不欲生,她就不忍心。她想让时章觉得,她不值得他去爱,然后另寻他人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她决定演一出戏,像她曾经计划的那样,狠狠背叛他。只是这一次的计划不同,她的背叛要让时章好好活下来。
她默默地坐在裴思故旁边,久未发一言。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殷玹真的能暂时拖住时章?而且,他真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殷玹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如今若是他能够靠一人之力解开危局,他一定会去做的。小宛,咱们启程吧,该去神地拿往生镜了。”
让殷玹去拿往生镜不过是一个噱头,往生镜在神殿里,他如何能拿得到。简从宛与裴思故只想用殷玹来拖住时章的步伐,迷糊时章的视线,让他以为苦寻之人就在这里。
他们则去神殿拿到往生镜,然后,拉开大幕演戏。
-
神地之内,除了镇守往五方界门的将士、还有暂且住在草木居的几位,里面已经没了什么人。
简从宛与裴思故这一次决定经魔界与神界联通的界门进入神地,然后速战速决拿到往生镜。
这道界门因时章的重归而再次开启,有许多投靠者通过这道界门进入神地。而时章出征后,五道界门被下令关闭。
如今简从宛和裴思故就站在神、魔两地的界门前,紧紧关闭着的界门阻拦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简从宛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手边的裴思故,等着他施法打开界门。
只见他掐指念诀,身前慢慢出现一个金光圆阵,然后这圆阵缓缓朝界门前进,在金光融进界门的一瞬间,这道沉重的门也随之开启。
里面的人自然听到了动静,举起手中的武器正准备迎接来犯者,却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被裴思故给放倒。
简从宛瞠目结舌看着,不由得感慨:“裴思故你的修为怎么跟不要钱一样的涨啊。”
裴思故放到几人后又关上了界门,听到简从宛的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不瞒你说,偷偷在神地这段时间,我吃了很多的银珠草。”
怪不得,一棵银珠草便是百年修为,再加上裴思故天赋过人,修为不得蹭蹭的涨。
两人早已对神地轻车熟路,边朝那边走,简从宛边开玩笑似地问裴思故:“你说咱们在神地偷点儿银珠草,回去后能不能多活两年?”
裴思故摇头说不知道,简从宛见他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捂嘴偷笑,这人怎么呆呆的。
裴思故扭头,正好撞见简从宛在看着他笑。眉眼弯弯,带着些许狡黠,终于不再是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他开心于这样的变化,脚下的步子都要欢快了些。
可这样的欢快很快戛然而止,前面有一队士兵正朝这边巡逻,马上就要撞上了。
裴思故立马拉着简从宛躲进了临近的一根廊柱底下。
前方就是危险,裴思故紧紧搂着简从宛,心脏正在狂跳。
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简从宛也跟着脚指头抓紧,要是此刻被发现,真的就功亏一篑了。幸好,这对士兵并未在此地多做停留,径直朝前方走去。
“呼,吓死我了。”简从宛松了一口气,她一抬眼,正好撞进裴思故的眼睛里。
她被对方眼睛里的东西烫了一下,飞快地与其拉开了距离。
“走、走吧。咱们得赶紧去神殿拿东西,万一时章发现就来不及了。”简从宛提裙踩着银珠草脚下生风地往神殿底下走。
裴思故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刚才简从宛的脸贴在他胸口处的余温还未散去,他捂着那里,希望能慢些。
只可惜,喜欢的人已经走出了很远,他不得不跑着去追她。
终于,他们抵达了神殿之外。
神殿重地,自然是有重兵把守,裴思故自然不能像之前放倒界门口的三两个将士一样放倒这几十个人。
正当他们犯难之际,神地的西北方向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有人入侵!”听到哨声的士兵立刻朝西北方向跑去,神殿门口只剩下了几个人。
这下好办了,裴思故迅速放倒了几人,拉着简从宛朝神殿里跑去。
神殿的主人离开,里面变得空空荡荡,连脚步都有回音。
“小宛,往生镜在哪儿?”
“我不知道,翻吧。”
他们在殿内翻了许久,可是这往生镜就是不见踪迹。
“找到了吗?”
“还没有。”简从宛答完,然后身体瞬间僵直。
她站起,转过身,见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时章。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跑,被时章轻而易举地拦住。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尖都在颤抖:“简从宛,你还想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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