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弄坏了尾水丘的厨房,自是需要修缮的。
如今简从宛就在凛冽寒风中砌着那被舒云一掌击垮的墙壁,她听着耳边乒铃乓啷的砌墙声,手中搅和着桶里的稀泥,一时走了神。
旁边有弟子见她没有动作,还以为她在偷懒呢,便故意讽刺道:“这厨房被某些人引来的人给砸了,如今又在这儿偷懒,我们却在这儿陪着辛苦。”
这般刺耳的话进了简从宛的耳朵里,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神思拉了回来,站起来将桶里的稀泥啪叽一下糊到墙上。
她这举动有些泄愤似的,手起手落间白净的脸上已经撒上了好几个泥点子。
惜玉在一旁偷偷瞧着,知道简从宛是生气了,然她也不知怎么宽慰她,只是默默地陪在旁侧,手上动作加快干活干得更加卖力了。
连着干了六天,这厨房才重新修缮完毕。
简从宛躺在自己的那张只容睡下一人的小榻之上,浑身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的疼。
惜玉也累坏了,躺在她旁边的另一张小榻上,有些不忿地说道:“分明是那内门弟子干的祸事,却要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来收拾烂摊子,他们更是一句交代都没有便走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躺在榻上的简从宛翻了个身,那床自山下买来的厚棉被被她压在了身下。
“人这一生平白受过的欺负多了去了,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她说这话落在惜玉的耳朵里别有意味,觉得简从宛小时应该经历过什么,于是好奇地问她:“从宛,你进宗门以前,老家在何处啊?”
家?简从宛现实世界里的家是在南方一个小县城里,她家住在一个已经二十多年老小区顶楼,雨下大些,屋顶便开始渗水漏雨。可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破烂的家里,留存在着她最美好的回忆。
她这个寒假因为参加了万世虫洞计划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想她。
她吸了吸鼻子,回道:“我家在南州的一个小地方。”
南方嘛,在这117号世界或许对应的就是南州了。
惜玉是个神经大条的,她没有发现简从宛有什么不对,又继续问说:“那你家有几口人啊?”
“一个,还有一个母亲。”
原本简从宛以为自己身边的亲人已经够少了,谁知惜玉却说:“多好啊,还有阿娘在,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从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
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旧友一般,一直聊到半夜。
熬了个大夜,第二天她们一直睡到巳时,直到门外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吵嚷声,她们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出来,你个狐媚子快给我出来,你有胆子勾引我的男人,如今怎么不敢出来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大张旗鼓地带着人进了尾水丘,四处敲外门弟子的门说要找一个什么不知廉耻的狐媚子。
什么?有瓜吃了!简从宛以一种鲜有的速度飞快下了床,她偷偷将门打开一道门缝,嘴巴微张好奇地偷看着外面的热闹。
她见到了那大声吵嚷女子腰间坠着的腰牌,原是内门弟子,内门与外门一般没什么联系,怎么抓小三抓到这儿来了?
正当她狐疑之际,她房间的门猛地一下被推开。
她吓得后撤两步,双手环抱住自己,眼睛以一种极快的频率地眨着。
“是你?”她挥挥手,那几个同来的内门弟子尽数涌到了她屋门前。
“不是我不是我。”她忙矢口否认道,怎么吃瓜还吃到自己身上了。
正当她以为此事就算躲过了之际,那为首的女子一把就冲了上来抓住了她的头发。
顿时,简从宛的尖叫声震天。
“就是你!我与赵师兄已经写了婚契,不日将要成亲,就是你不知廉耻横插一脚,与他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头皮被撕扯着,简从宛口中溢出痛苦的哀嚎。周遭的视线像一根根尖刺般落到她身上,看得她下意识将脸一别给藏了起来。
不是吧,她真的没有啊,她一心都挂在时章身上,哪里认识什么内门的赵师兄嘛。
她身后的惜玉见状,挽起袖子就去推那个内门女弟子,可内门之人法术终究要高强不少,她被对方施法挥退,简从宛被继续当个犯人一般被审问。
就当简从宛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被抓没之际,那内门女弟子被身后一道强劲的术法挥开,跌落在院子里,霎时间,尘土飞溅。
待到简从宛看清来者何人之时,小跑着躲到了他后面。
今吴师父护着她,冷声斥道:“我尾水丘不是你们能来随便撒野的地方!”
早先时章一事已经让他满腹怒火,如今这内门弟子又当他不存在般前来欺辱他的弟子,今日,他势必要让这几个人长长教训。
只见他大手一挥,那几个内门弟子头顶便有如重压一般跪在了地上,再也站起不得。
领着人来的那个女弟子皱着一张脸,委屈地说道:“今吴师父,就是你身后那个女弟子勾引我的那未来夫婿赵诏,让他如今要取消与我的婚约……”
躲在今吴身后的简从宛梗直脖子、露出她那鸡窝似的头说道:“我没有,我根本、根本就不认识、那什么姓赵的。”
然后,今吴那凌厉的眼神又落在那女子的脸上。
“就是她,师叔,我都抓到证据了,您看,这是我从赵诏屋中搜出的画像!”
一张画像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的视线瞬间落于其上,那人不是简从宛又是谁。
那鼻尖的痣,如出一辙的眼睛……这不是简从宛又是谁。
那几个内门弟子看完画后,又不自觉望向简从宛。他们初见这画像时,已觉样貌惊人。可在见到其真人时,更觉惊艳至极。
她长得好像不周山巅极寒处生长的因炽罗,红得妖冶,通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若是了解它的人便知道,它是这世间少有的毒药,只需一点点,便可轻易取人性命。
如此样貌,怪不得引得赵师兄不顾家中硬要解除自小便订立的婚约呢。
这下简从宛更是百口莫辩了,她不明白一个内门弟子的屋中会有她的画像,难道内门大比之时她上山被人给瞧上了。
正当她脑子飞转着如何给自己开罪之时,当事人御剑稳稳落在了他面前。
此人就是赵诏,方才那内门弟子的未婚夫婿。
他见简从宛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眉头一拧,转头看向他的未婚妻,厉声斥道:“应凡!你在胡闹些什么!”
听她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斥责自己,那个名叫应凡的弟子眼中顿时流出如同珍珠般大的两颗眼泪。
“我没有胡闹!”她哽咽着,质问赵诏:“那你说,你房中为何会有这个女子的画像!”
赵诏看了一眼应凡,又看了眼简从宛,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这人该不会看了自己一眼就想跟他未婚妻解除婚约吧。
简从宛用手抚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头发,站到今吴旁边同赵诏说:“喂,我们之间又不认识,我也不喜欢你,你快些解释清楚啊。”
赵诏说他与简从宛确实不认识,只不过被问及那画像由来,他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那般表情,大有越描越黑的意味。
应凡见得不到回应,又开始哭了起来。简从宛看看她,又看看赵诏,想死的心都有了,想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如今平白被扣上了一个小三儿的帽子,多冤啊!
“那画像是我让六师兄给我画的。”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一道声音自天上而来。
树梢上的叶子随着他的到来而缓缓落下,打着旋儿落到了他肩头,他侧头,轻轻掸掉,一举一动都轻柔至极。
外门弟子们顿时低声私语起来,这来的人不就是前些日子被从尾水丘带走的那个内门弟子吗?
大家都看着时章,简从宛也不例外,心想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时章开口了:“是我让六师兄给我画了一副阿宛的像,可我害怕被师父发现,便特意叮嘱他隐瞒此事,不得同任何人说。”
阿宛?听到这般亲昵的唤,简从宛感觉自己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不是,两人拢共就见过两面,虽然她是有意想要引诱时章来着,但也没曾想过进展这么快啊。
难不成,时章也是只看外貌的肤浅之人?
她看着时章移步到面前,牵起了自己的手,对着众人说道:“我喜欢阿宛,因这画像一事惹出如此多的误会,时章在此同各位抱歉。”
时章温暖的手牵着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简从宛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来,她想要悄悄抽离,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他们并肩站着,手牵着手,再加上两人样貌都极盛,怎么看怎么登对。
赵诏无力地瞧着自己的小师弟,那日大比,他就看出来了时章看这个姑娘的眼神不对劲,果然还是年纪太小,色令智昏,他了解人家吗,这就喜欢上了。
今吴放过了今日来闹事的几个内门弟子,应凡知道自己误会了,一个劲儿同今吴说着抱歉。
时章瞧见她那脸上纵横的泪痕,淡漠地说道:“应凡师姐是不是应该同阿宛说一声抱歉呢?”
他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平常大家都见惯了他的笑脸,如今他将脸这么一板着,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意,瞧来倒还真有些吓人。
应凡不愿朝一个外门弟子低头,她求助似的看了眼赵诏,对方眼中却也是让她低头之意。
应凡尤为不自在地说了声道歉,逃也似的离开了尾水丘。
时章盯着她离开,然后目光移到六师兄的身上,他手中依旧紧紧地牵着简从宛道:“我回去会告诉师父,我要娶阿宛为妻。”
赵诏觉得时章简直是在胡闹,他劝道:“师弟,你应当知道师父不会允许……”
他话还没说完,时章便打断了他:“那如果阿宛已经有孕了呢?”
这话一出,连带着旁边的简从宛都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怀孕了,她怎么不知道?
她瞪大眼睛看向时章,时章却托起她的右手,请今吴给她问脉。
今吴的手搭上了简从宛的脉搏,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面色越来越沉。
正当简从宛以为谎言将要被戳穿之际,今吴开口了:“小宛,我明明告诫过你,你如今竟然还有了时章的骨肉,我……”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摇摇头甩袖离开了此地。
简从宛感觉自己头顶劈来了一道惊雷,自己这是,喜当妈了?
可明明,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简女士喜提虚空怀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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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喜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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