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居高临下。
在这样急迫含威压的目光注视下,卫子夫努力平稳了呼吸,腾出手臂来轻轻推他:“陛下,陛下,可否给妾一点时间?”
“张良人于妾有恩,妾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妾想再侍奉她一段时日,同她好好告别。”
“两个月,三个月……”她开始讨价还价,又道张姬尝云财帛与名位乃是外物,恐有心意不诚的嫌疑。
皇帝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抚她的娥眉,又抚她绯红的脸颊:“如你所愿。”
“两个月。”他说。
“朕这样好说话,子夫要如何回报?”
“陛下要如何,那便如何。”
诗经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然是陛下要如何便如何,哪能有例外呢。
皇帝哂笑一声,伸手蒙住她的眼睛,更激烈更汹涌的情意席卷而来。
……
天还未亮,皇帝的仪仗便出发了。
卫子夫顺利回到张良人处。张良人见她归来,什么也没问,笑着邀她看她新装的瓶花。
芍药艳丽,栀子清秀,两者相拥配鲜艳的漆瓶,互补和谐,古朴又华丽。
“芍药又名将离,离草。”张良人道。
卫子夫笑而不语,深嗅栀子的香气。
转眼一个月过去。
一向准时的月信迟迟不至,又兼有嗜睡和味口的改变,卫子夫做过母亲,对这些情状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夜深人静,她低头抚着小腹,心思莫名。
趁此时还未显怀,她严守这个秘密,每日起卧如常,行程如常。逢人为何问清减,便以天热吃不下饭食为由。
不久,便有新鲜瓜果自长安来。
果之美者,云梦之柚。柚香甜而清新,放在随手可即的地方,现下的不适可缓解大半。
寻常的水果便罢了,其余异种,她是一定要带去给张良人的。
张姬是最喜欢新奇事物的。
“是葡萄和石榴啊。”张良人午睡方起,看清面前两样水果时眼里带了眷恋。
卫子夫一怔:“据说这是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姬居然识得?”
“识得。”张良人熟练地掰开一枚石榴,缺口处,好多粒鲜红色的果肉一并入眼帘,“石榴多子,从古至今都是极好的意头。”
“葡萄寒凉,少用为宜。”
她身上发生的事,果然瞒不过张姬。
卫子夫听懂了她的打趣儿,默默捏起一粒紫红的圆润小果子,笑眯眯地入了口。
汁水充盈,酸甜可口,几下调动了她的胃口。
两个月期满,皇帝竟是亲临阳陵。
只他二人的时刻,这人将她抱离地面,兴奋地掌握她的腰肢:“子夫,朕来接你回宫。”
天旋地转,喉头起了一阵难受。卫子夫推他,淡淡地陈述:“陛下,妾有喜了。”
皇帝瞪着眼睛打量她,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地面,转念又将人抱到一旁的榻上,扯了锦被盖上。
“召随行的医士、医女!”皇帝抓着她的手朝外喊。
医女诊脉,禀是孕相无疑。
“二月始膏,毋食辛臊,居处必静。”医女留下医嘱。
诊断已下,诸位医官退出室内。
就在那一晚,他们有孩子了。
他和子夫的孩子……
皇帝心中百感交集,视线略过女人锦被遮挡的小腹,又来捉她细腻柔软的手腕。
卫子夫抬手躲过,一下一下地抚着小腹。
“陛下始设年号,陛下还记得,咱们的卫长公主是在哪一年出生的吗?”室内静悄悄的,她疏离地开口。
“建元四年。”答案脱口而出。
卫子夫目光闪了闪,声音显出老态:“那,据儿呢?”
皇帝身躯一震,道是元朔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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