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廿二章

外出散心的一个月,从国内到国外,再回国停留丽江,江葶的心情确有好转,只不过一想到要回北京,她的心里多少还带点犹豫。

“或者,我该先和乔安姐敲定工作,然后直飞剧组?”

她征求郝懿的意见,郝懿却是躺在院中摇椅上闭目养神,并不睁眼看她。摇了又有十来下,郝大小姐才轻启檀口:“或者,这个时间点你该去步行街走一走,have a low tea,meet somebody。”

她们天天晚饭后就去那儿散步闲逛,江葶猜不出郝懿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听后者特意强调时间地点,想来那里又有惊喜等着她。于是只问:“那你不跟我去吗?”

“我只想瘫在这里,一想到要回去坐办公室了,我就难受,浑身都疼。”

江葶嘟起嘴:“你确定不是这几天玩得太疯累得骨头散架了?”

“我大概是久等帅哥不到,等得心碎了。”

看郝懿眼睛睁开一条缝,江葶禁不住笑出了声。她所提之人,实际是前几日出现在民谣酒吧里的一位游客。据说那人是慕酒吧新歌手的名而来,只可惜那日郝懿去了新朋友家里蹭饭,所以帅哥没听着歌没见着人,郝懿也错失了这么一个被酒吧老板称为“郝懿绝对心头好”的美男子。

想着想着,路过酒吧的时候,江葶便又进去问了一嘴那人的消息,意料中无果。旅途的缘分,总是浅浅一笔而已,想来郝懿也是深明此理,所以才没有半点强求的意思。当然,很多东西是求也求不来的。隐隐觉得又要想起杨子忠,江葶慌忙再岔开话题,与吧台调酒师闲聊了几句,这才出得门来。转过街角,临街多有餐馆,不在饭点,食物的香气仍飘存在空气中。她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江葶驻足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就见旁边咖啡厅的玻璃橱窗内,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正在向她招手。那是郝懿口中的“或者”,或者这是巧合,或者这就是郝大小姐的安排。

女人并不是一个人在此,与她同桌的,还有另外两个气质迥异、容貌上佳的女士。隔着玻璃,江葶还有些迟疑,等到一进店内,她就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悦华老师!”

“嘘!”先头向她招手的那个女人再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尽管江葶的声音事先就压低过,她还是显得异常小心。被称作“悦华老师”的戴墨镜的女人微微一笑,点头邀请了江葶坐下。此时在她右侧的盘发女人才笑着开口:“小懿说的不错,确实是你的铁杆影迷,这么一下就给认出来了。”

江葶还在雀跃之中,要不是顾忌着动静太大,她早就鞠躬做自我介绍然后求合影求签名了。她打量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也同样在打量她。而看到江葶两眼发光的模样,最开头招呼她的那个女人忍不住上前逗弄,伸手在江葶眼前晃了晃:“小丫头,再不眨眨眼,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江葶适才收回目光,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正想开口,左侧的盘发女人却先对着对面人嗔了一句促狭,随即就向江葶道:“你好江葶,我是岳蕊,郝懿的aunt Rosa,我想她应该向你提过。正中这位呢,你已经认出来了,悦华,或者你叫她谢老师也可以。最后在你右手边的,是我妹妹江芮。”

画家岳蕊、影后悦华、造型师江芮。

三尊大神突然出现在江葶面前,震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只记得她向郝懿提过她最喜欢女演员悦华,很希望能和影后同台演一次戏,那现在,是不是她梦想实现的前奏?“老师们也是来丽江旅游的吗?”

“嗯哼,不过临时还接了个工作。”回答她的依旧是江芮。出于职业习惯,她对江葶的观察更为细致,看皮相更看骨相。而这个小美女确实从头到脚都很让她满意:“什么时候有古装了,我一定要抓你来合作一次,搞个祸国妖妃应该很给劲儿!民国剧也很不错,一一的旗袍造型就很惊艳,你俩站一块,就是豪门双姝!”

江葶一个劲儿点头,目光炯炯。二人当即交换了联系方式,江芮朝着姐姐和表姐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眨眼示意把场子交给二人。

谢之萩并不说话,仅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叉子挑起的黑森林蛋糕。岳蕊由是轻笑,转而面向江葶:“看来你已经准备好投入工作了,那么晚点来试个镜吧,演之萩姐的女儿,愿不愿意?”

那可是太愿意了!百分之百!百分之一千、一万!江葶只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回到了民宿还觉得像在做梦。郝懿仍旧躺在原处,不过脸上多了片面膜,江葶尖叫着过去摇晃她,只恨没有地方下口亲吻,最终是连叫了□□道好菜来表示谢意。

郝懿依旧淡定:“你可是还需要试镜的哦!”

江葶信心满满:“我铁定拿下!”

有这么一件喜事,回京的忐忑也被顺势冲淡了。只不过这回江葶还是不敢着家,和郝懿分手就从机场径直回到了别墅。那日她跑得很急,后续事情都交由陈玖玖和姜晓敏处理。她的确软弱,所以一直不曾过问最终结果,就连电话也换了新的,就是害怕杨子忠再来找她。幸好她在演戏上多少有点天赋,所以江老太太在饭桌上陡然一问时,她表现得很淡定,一点纰漏都没有出。

“你和子忠分手了?”

“嗯,理念不太合。看起来一见钟情并不那么靠谱。”她所爱的,也许是想象中的他而已。

江家的长辈都看得出来江葶的苦笑,不过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他们也就岔开了话题,转而说起她的工作和她离开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

姜家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因为新签了一个不靠谱的供应商,姜氏酒行如今遇上了相当棘手的麻烦。江泽安现在正在帮忙想办法,只希望能尽快出掉姜氏的存货,稍微回拢些资金填补损失。

在外的一个月,江葶并未从姜晓敏那里听说这么个消息。考虑到姜叔叔的为人,她估摸着这位好丈夫好爸爸是向家里报喜不报忧了,想着晓敏晓岚如今还算安稳,江葶觉着最好还是跟她俩透露一下姜氏酒行的状况,免得以后真出了什么乱子,她俩慌不择路。

姜晓岚离婚后和旧日同学擦出了爱的火花,二人心意相通,男方又很是体贴,如今甜蜜异常。江葶一个电话过去,她人居然是在省外,也就只好暂且停止去破坏他们的心情,随意找了借口聊上几句便作罢。

而只剩下姜晓敏,江葶就放弃占用她那宝贵的和老公二人世界的时间,直接提着些水果、补品上金家的四合院拜访去了。金杰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只要来人的打扮、行为不要太过出格,他们其实很好说话。原来因为金母不小心害得姜晓敏从楼梯上跌落导致其流产一事,江葶对她还有些成见。但后来听说她将姜晓敏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江葶也就消了气,真正把她当亲家看起来。

见江葶过来,金家人很是热情,两老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另外还专门熬了一锅老母鸡汤来招待。除却当日在医院的匆匆一面,江葶和金家父母还未正式见过,所幸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衣着稍稍保守一些,就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金母刘凤仙从前是个教导主任,见着江葶一身素色过膝长裙,满意地先笑开了花:“葶葶来啦,来来来,赶紧进来。哎哟,真是一俊姑娘!”

几人入座相谈,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婚礼的事儿。刘凤仙对此印象深刻,带着喜气的脸上现出一点惋惜:“当时真是可惜,婚礼推迟了,你就没赶上,不然大家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多好。”

她的老伴儿金孝长立即接过话茬儿:“嗐,你老提过去的事干嘛,要说聚往后可有的是机会,什么逢年过节呀,往后金杰晓敏生了孩子呀,那可太多了。再不然,等江葶结婚了,我们也可以去嘛!”

“啊是是是!”刘凤仙爽朗一笑,姜晓敏却有些担心。她看向江葶,江葶倒是没有什么郁闷之色,依旧接着二老的话聊。姜晓敏想了想,还是舀了碗鸡汤岔开话题:“来来来,姐,你尝尝,这个是我妈特意熬的汤,炖了一早上了,味道可好,你在别处可吃不到。”

一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厨艺,刘凤仙更是高兴,也催促起江葶来:“没错,这是我上市场特意买的走地鸡,肉质好着呢,葶葶你多吃点。上回晓敏身子不好,我也是炖这给她补,我听晓敏说呀,你这工作忙起来日夜颠倒的,那饮食上就得多注意,千万别亏待自己啰!”

听她提前上次,江葶就料想这汤大概是姜晓敏提出来的,一时心里暖暖,也不再去想当初婚礼到底是谁替她去参加了。当下当下,她更该珍惜的是现在的生活。

姜晓敏很赞同江葶的想法,她送后者出门,两姐妹借着一段路的距离说了些体己话。以往江葶还很担心这个看起来有点缺心眼的妹妹,但结婚之后,姜晓敏确实是成长了不少。在听到爸爸公司出现问题时,她的急切很快就被冷静所取代,下了决定后还反过来安慰江葶,要她先顾好自己。在姜晓敏看来,江葶的气色确实不如从前,另外还有眼神,在不经意间就会显露出忧伤。

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杨子忠?

姜晓敏想问,却不敢问。这下换做是她觉得江葶的男友不是良配。她还觉得后悔,若是没有当初那枚戒指,江葶今日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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