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昏昏,凉洲的夜似乎总是与国子学的不太一样,不是阴沉的风吹过残垣断壁带来嘶哑低沉的风声,就是如水的月光照亮整个视野如同盖上一层黑幕的白昼。
豆大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床铺突然榻下一角,柔软的外衫铺在我身边,胸前的长发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掠至耳后。
我抱着膝盖缩在床上,扭过脸,一丝笑也挤不出来,微微向后缩了缩便是纤细的金链撞在一起哗啦啦的响声。
“文才,你知我意,外面与你而言太危险了,我只是想保护你。即墨严正琢磨着怎么利用你,李良平……对你也是忌惮了些许。”
呸!狗男人!囚禁play说得如此冠利堂皇,欺负少爷我读书少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我长大这么大,秒天秒地秒空气,我能受这委屈,我一把将枕头甩他脸上,扑到他身上就开始踢打,他没出声,甚至没了动静。
我赶紧将枕头挪开,晃了晃他肩,
“山伯!山伯!喂!”
一声笑在他喉咙里憋不住,溢了出来,少爷我气得就是一脚,踢到他坚实的腰腹上。
“他妈的,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他一个用力将我拽倒在床上,按在怀中,少爷我恨,
“呸!道貌岸然,少爷我跟着你就学会了一堆脏话,我一个士族公子完全是被你带坏了。”
他闭着眼,白天见不到他人,料想凉洲用人之际,也是被即墨严和李良平拉出去当牛做马了,这时连声音也带着微哼的、含糊的倦意,
“是山伯的错,确实不应该,你一个士族公子每天克己守礼,是山伯的错。”
克己守礼倒也没有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
突然,他忽然睁开眼,看着我的目光仿佛变了一个人,我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
脚踝上的金链被他用力拽住,明明是一张脸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平日的相处,他是礼制压抑下的克制,那如今便是卸下所有理智,随心所欲的疯狂。
浓重的莲香再一次铺面而来。
“终于出来了,文才。”
我双腿打颤地跳下榻往门口跑,脚上的金链便如同牵着风筝的那根线被用力一拽,整个人瞬间扑在地上,少爷我膝盖疼得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颀长的身影停在眼前,衣衫松散,陌生的手指带着发腻的莲香掐住下巴,
“他是那么怜惜你,又是如此厌恶我,看到你我知道原因了,看看磕一下眼泪就流出来了。”
声音如碎玉投珠,明明是一样的语气,却让我想到玄黑的蛟蛇攀过床柱,缠住猎物紧紧磨擦的可怖感,
“士族的公子都是如此吗?你带坏了他,他满脑子都是你的样子,我是如此想亲近你,可他总是不允许。”
造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唇一点点靠近,我扭过脸,又被掐着脸扳回,指尖的力气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不允许颤抖的唇合上,他甚至恶趣味地发出声音。
灯油燃尽,我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们是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第二人格,”
指尖触到他的脸,并没有如井中的月一般荡开,他的目光布满了疑惑,
“什么?”
少爷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梁山伯,你还敢回来!”
我扑在他怀中,咬了咬牙,狗男人!
他被我打懵了,指尖掐着眉心站起来,目光往下看到自己松散的衣衫,便将谴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少爷我堂口结舌,少爷我目瞪口呆。
这……这是将原因误会到我身上了。
他走到铜镜前,扯下衣领,脖颈与锁骨处是四五道抓痕,又望向我。
“下次趁我睡着时,下手轻一些,又不是拘着你,什么也不让你碰,我明日还要去县衙。”
我怒!抽出枕下的匕首,他见我如此,只是目光微动,我将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伸出脚踝,怒吼,
“给我解开!”
他扭过头,低垂着眉,从衣袖里掏出小巧的金钥匙,俯身咔嚓一声转开了脚踝上的锁孔。
我下了床,将匕首插在桌上,气得用头狠拱了一下他,一甩衣袖踹开门就往外走,还不忘骂骂咧咧,
“同样是人,即墨严还是一个四合院,你关人给我整个茅草屋。”
“记得回来,外面不安全。”
我脚步一顿,回看他一眼,毫无留恋地往外走。
“别找即墨严,你压不住,去找少言,去找莫子初,如果可以,尽快回建康城。”
我提起衣角,憋上一口气,呼呼往外跑。
梁山伯,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了你好多好多钱,这辈子才摊到你手里。
为什么干坏事的都是你,背锅挨骂的都是我。
跑到一棵歪脖子树旁,正扶着树干喘气,少言就牵着一匹瘦马悠悠而来,他抱着剑,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伸出胳膊,将我扶到马上。
“少言我们去哪?”
“回建康。”
“……”
“怎么?公子玩得不尽兴?”
不说这个少爷我还不生气,
“切,我是干了多少坏事,才摊上他,明明他拽着我,又推到我身上,怎么就他是圣人,少爷我就那么可恶。”
少言停下来,手指轻轻抵开剑鞘,眉眼间稍稍带了一点杀气。
“可是我好喜欢他。”
少言指尖微颤,低下头,
“公子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对了莫子初呢?”
“被梁山伯关在水牢里,他吩咐别人不能给莫子初一点吃食,快死了再喂点东西。”
“啧,真狠。”
“公子是喜欢梁山伯的坏么?”
“不可能,我第一眼他的时候只觉得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刚正不阿的人了。”
少言喃喃自语,
“公子是喜欢他的独一无二。”
马儿慢悠悠往前走,我抬头望望天,
“确实啊,少爷我快承受不住了,你听过莲香会改变一个人性格吗?”
“梁山伯是中了蛊。”
我瞬间勒住缰绳,
“世上可真有蛊。”
少言背对着我,
“有,中了公子的蛊。”
我头微微后仰,半眯着眼睛,
“瞎胡说。”
过了半晌,
“少言,梁山伯到底中了什么蛊?”
“公子不如自己问他。”
梁山伯他知道自己中了蛊吗?他对自己那么厌恶。
——他是那么怜惜你,又是如此厌恶我,看到你我知道原因了,看看磕一下眼泪就流出来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抓住他的士族真的那么容易放过他吗?
——听人说,司马嫣曾与他游湖泛舟,可他可说贫贱不能移,从船上跳了下去。
我跳下马,慌慌张张地往回去跑,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点燃灭掉的油灯,借着月色,一堂清风拂过,吹落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
——公事,勿念。
我放下油灯,落寞地趴在桌上。
我不是喜欢你的坏,我是离不开你的好,如果可以,少爷我早就三妻四妾,乐不思蜀了。
哼!
梁山伯有一丢丢坏饿,大家在文里嗑好了,在文里不会骗你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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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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