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周五的英语听力特训,市一中每个月月底还有一次模拟考,不太正规,就在自己班考,跟平时自习差不多,主要是走个形式。
模拟考考完郁温才知道关渠有成立学习分组的习惯,倒谈不上一对一,但还是建议分组,比如有人数学好,就让这几个人凑一个小组,别的人有不会的可以问这个小组的任何组员,别的科目也一样。
高卞作为班长,一人身兼数职,叶全也被分到物化生小组,郁温作为语文课代表肯定是语文小组的,但是理科班语文问题不大,而且语文题一般除了靠背就是靠悟,所以郁温被请教的概率很小。
一般都是她请教别人……
比如现在。
郁温数学实在有点困难,文理分班以前问题不太明显,分班以后就显得吃力很多。
她皱着眉盯模拟考试卷的大题,思考时忍不住咬笔杆,叶全看到提醒她:“脏。”
郁温松开,叹气:“没看懂。”
叶全数学也不行,就让郁温问高卞。
高卞坐在叶全前面,闻声回头,“哪道?”
郁温搬椅子凑到了叶全桌前,高卞也转身趴在叶全桌子上,他看一眼试卷,“你这不是写了吗?”
郁温实话实说:“抄的答案。”
“……”高卞被她的实诚噎了一下,“那也行啊,这步骤不是很清晰吗?”
郁温有点头疼,她忍不住抬手打自己的脑门说:“感觉我就是脑子没转过来,差一点点。”
步西岸进班一眼就看到郁温的行为,他没忍住翘了翘唇,下一秒看到高卞拿笔扒拉了一下郁温的手腕,高卞笑着开玩笑,“别,不至于,再打就不止差一点点了。”
郁温也失笑。
步西岸薄唇一抿,收了原本就不明显的笑意。
他走到自己座位前,没坐过去,而是一抬腿把椅子拉出来,动静不小。
高卞下意识抬头,看到步西岸立刻伸手,“步总,来。”
步西岸漫不经心看过去,没动,一脸:有事?
高卞“啧”一声:“让你过来就过来,数学组组长这态度,小心我告老师。”
“班长你幼不幼稚啊。”有人无语。
高卞很坦荡,“未成年基操,不服憋着。”
“步总你快去吧,不然我看这小学生真要去办公室了。”有人喊。
步西岸就像是不得不过去一样,他走到郁温身旁,垂眸视线落在郁温后颈上。
最近温度渐升,大家都换上了春装,有时候太阳大会直接穿一件单薄的长袖衫,郁温一般会在薄衣外面套校服外套,她校服外套码不合适,有点大,领口宽松,显得那截脖颈很细。
也很白。
忽然窗口有风吹来,长发飘动,扫得后颈有些痒,郁温不自觉抬手抓了一下,皮肤很快绽出浅红。
步西岸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铮一下绷紧了,他紧着腮帮子仓促挪开目光,视线有些模糊地落在试卷上。
后背有一瞬起了薄汗。
高卞手一指,“这,这两个步骤之间能不能再搞清楚点?”
步西岸沉默。
高卞以为他在思考,等着。
几秒后,步西岸还是没反应。
高卞问:“嗯?”
“……”
步西岸低咳一声,伸手拿起了试卷,这时有人路过,步西岸为了不挡道后退一步,靠坐在郁温桌子上。高卞和叶全都看过来,步西岸余光瞥到郁温也转了身,她胳膊从叶全桌子上拿下来时,步西岸感觉整个教室的空气都通畅了。
思绪也清晰了不少,几乎扫一眼步骤就出来了,步西岸拿开试卷,正要开口,一垂眸,看到郁温也抬着头看他,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乍一看像小时候小卖部卖的第一批玻璃弹珠。
透亮干净,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孔。
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他。
这个认知浮现的瞬间,所有步骤消散全无,脑子白茫茫一片,连怎么挪开视线都忘记了。
“叮铃铃铃铃——”
上课铃骤然敲响,步西岸猛地回神,胸腔一阵狂跳,好像刚刚溺过水一般。
少女眼眸似水,他即便真的溺死,想必也绝无半点痛苦和怨言。
我操。
步西岸回到座位后还懵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他抬手重重揉捏后颈,感觉心跳依然如雷,面无表情几秒,扭头问杨奇:“你还有烟……”
算了。
“没事。”步西岸又转回头。
刚睡醒的杨奇:“?”
这节数学课,上课的时候班上同学发现数学老师总是若有似无地瞥向教室靠窗后方,杨姜最先察觉,以为又是杨奇在睡觉,轻轻向后撞了下王艺迪的桌子,王艺迪立刻配合地身子前倾,俩人跟演谍战似的。
“干嘛?”王艺迪盯着数学老师,小声问。
他们班数学老师有点严厉,有事是真动手,所以大多数人都挺怕他,杨姜也怕,借着擦鼻子的动作,手掩口,含糊道:“让杨奇别睡了。”
王艺迪“哦”一声,身子缓缓后移,正要歪头提醒,一瞥眼发现杨奇坐得比幼儿园大班上都直。
“?”王艺迪立刻回报信息,“没睡。”
杨姜也意外,小声嘟囔,“那老徐看谁呢?靠,别不是看我吧?”
她战战兢兢弄得郁温也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更加全神贯注。
“这一题找个人上来写。”老徐忽然说。
郁温一看,黑板上的题目刚好和她试卷上那道是一个类型,她顿时紧张得不敢呼吸,也不敢和老师对视,生怕被选中。
然而老徐已经看向了这边。
郁温握着笔,心跳很快,她能感觉到旁边杨姜也很紧张,因为杨姜已经缩着肩低下了头。
就在全班静可闻针时,徐老师出声:“步西岸。”
有人往这边看。
徐老师:“你来。”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寂静也被打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松懈的气场里透着所有人的劫后庆幸。
郁温也小心翼翼吐了口气,杨姜发现后忍不住笑,“吓死了吧?”
郁温小幅度地点头。
“没事,步总不怕。”
杨姜话音刚落,步西岸正巧从郁温身旁路过,他确实看上去很坦然,走上讲台随手拿一根粉笔开始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少年个高,无需仰头抬臂,他始终站得笔直,动作间行云流水,粉笔灰簌簌往下落,偶尔沾到他衣服上,又被风带走。
很快,在所有人注视下,步西岸没有片刻卡顿地写完,转身走过讲台时他轻飘飘把粉笔扔进粉笔盒,然后轻拍两下手下台。
有人偷瞄他,有人失神盯他,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位置。
“哟,步总今天可以啊,没敷衍阿数同学。”徐老师严厉归严厉,说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的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题目上,大家这才发现步西岸解题步骤很细致,几乎快要把代的方程式也明确写出来了。
这和步西岸以往的解题风格截然相反,以前步西岸也经常被喊上台解题,但通常写得很敷衍,步骤大多潦草,有时候高卞看不下去会让他写细点,他心情好了就再补两步,心情一般就说一句:“对答案看。”
要是非常不耐烦了,说出的话也不好听:“九九乘法表用不用贴一份?”
所以今天的步西岸简直让高卞刮目相看,“见鬼了,步总今天活菩萨上身。”
叶全扶了扶眼镜,边抄边说:“跟试卷那题一样。”
高卞点头说是,然后回头提醒郁温。
郁温点点头,语气轻快,“懂啦。”
高卞比了个ok的手势。
步西岸再后排,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看,一边手指灵活地转笔。
下午高卞不知从哪弄来一张隔壁重点高中的模拟考试题,大概是两个学校的进度不一样,试题里有对于他们来说超纲的题,高卞习惯性问步西岸,换来步西岸幽幽一句:“不是有答案,看不懂?”
高卞:“?”
“菩萨又走了?”高卞上上下下看步西岸。
步西岸没理他,起身走了。
之后几天,高卞问什么步西岸都爱答不理的,要么就是敷衍潦草,高卞本来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步西岸一直都这样,穿了西服是步总,换上校服是拽哥,还是那种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拽。
体育课上,一解散,高卞就喊步西岸打球,步西岸兴致不高,高卞一边手指转球一边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最近没考试,况且就算有步西岸也不像是会因为成绩有情绪起伏的人,也许是私事,高卞第一次试探性问:“怎么了?”
步西岸摇头。
这时杨姜高喊一声:“班长,球扔过来。”
杨姜是从郁温身边过来的,郁温和向芹在一旁坐着休息,杨姜边走边跟郁温说:“同桌,看我怎么虐他们。”
郁温笑着,“加油。”
步西岸瞥过去一眼。
高卞随口喊:“别搞男女对立啊。”
郁温笑着说:“那你们也加油。”
高卞闻声抬手就要把球扔给杨姜,却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旁边步西岸一抬手把球拦了下来。
杨姜“啧”一声:“步总,你这变/态的硬件条件是不是该让我一个球啊。”
步西岸一边拍球一边往前走,他手大,轻轻松松就能掌控篮球的行走路径,两步走到杨姜跟前,说:“怎么?你要退出十三组?”
他们班是按照六人一组分组的,他们是最后一组,十三组。
“怎么个意思?你们又自成一组?”高卞听懂了,立刻喊他们组的,但是他们组的男生只有三个,于是又把周武鸣和叶全拉上。
“我和老爷都不是行家啊,要不步总也让我们一个吧。”周武鸣完全不客气。
话是周武鸣说的,步西岸却冲高卞一点头,“让你们一人一个。”
唉,到底才十六岁,步总冲动了啊。
哦,对了,66个红包,封口费,别把步总的“溺水”行为往外传,后面的拽哥行为随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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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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