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顾芳松刚喘匀气,正瘫在椅子上回魂,被这声石破天惊的“腹鸣”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扭过头,看着江逾明那鸵鸟状的背影,小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同情和……憋不住的笑意:“噗……明哥……你这……跑操消耗挺大啊?早饭就啃俩凉包子,顶不住了吧?”
江逾明没理他,后脑勺散发着“老子很烦别惹我”的暴躁低气压。
就在顾芳松准备再接再厉调侃两句时——
旁边一直沉默如石的宋望舒,极其突兀地、毫无预兆地动了。
他放下了那支悬在半空、始终未落下的笔。纯黑的眼眸从空白的笔记本上移开。
他极其平稳地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伤后的僵硬,但流畅度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深蓝色、偏大的校服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没有看江逾明,也没有看顾芳松。目光平静地扫过桌面,然后……目标明确地弯下腰,从自己放在脚边的、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线条简洁利落的黑色双肩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一个同样深蓝色、但明显材质高级许多、四四方方、带着保温层的……便当盒。
顾芳松的小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微张,一脸“卧槽”的表情。纪律委员……自带便当?!这画风……跟他那冰山脸也太不搭了吧?!
宋望舒拿着便当盒,动作平稳地放在自己桌面上。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天经地义,伸出手,目标——便当盒旁边那个……早上江逾明扔在他桌上、装着两个冷硬菜包的、皱巴巴的白色塑料袋!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塑料袋的边缘,极其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将它……拎了起来。
接着,他转过身,纯黑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旁边瘫在椅子上、一脸看好戏的顾芳松。
“拿着。” 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像机器播报指令。
顾芳松:“???”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装着冷包子的塑料袋就被塞到了他怀里!
“去。”
“热。”
宋望舒言简意赅,目光扫向教室后方角落——那里放着一台蒙着灰、平时基本没人用的微波炉。
顾芳松抱着那个还残留着江逾明体温(虽然早凉透了)和包子味的塑料袋,整个人都懵了!CPU瞬间过载!纪律委员……让他……去热明哥的包子?!这特么是什么魔幻剧情?!他是谁?他在哪?他该干什么?!
“啊?我……我去热?” 顾芳松指着自己鼻子,一脸难以置信。
宋望舒没再看他。他已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目光重新落回那个深蓝色的高级便当盒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他极其专注地、动作精准地打开了便当盒的盖子。
一股混合着米饭清香、酱汁浓郁和某种高级食材特有香气的温热气息,瞬间在闷热的教室里弥漫开来!跟江逾明那俩冷菜包子的味道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顾芳松看着怀里那俩可怜巴巴的冷包子,再看看宋望舒便当盒里那摆盘精致、热气腾腾、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的丰盛饭菜,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内心疯狂呐喊:卧槽!降维打击!**裸的炫富!纪律委员你太狠了!
他又看了看旁边依旧鸵鸟状趴着、但明显身体更僵硬的江逾明,再感受了一下宋望舒那边传来的、无声的压迫感……
顾芳松认命地抱着塑料袋站起来,小脸皱成一团,一步三回头地朝教室后方的微波炉蹭去。内心弹幕刷屏:得,我就是个跑腿的命!明哥,为了你的胃(和我的小命),兄弟我去了!
宋望舒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顾芳松的离去。他拿起便当盒里配套的、同样材质高级的金属筷子。动作优雅而精准,夹起一块裹着浓郁酱汁、看起来就鲜嫩多汁的……好像是牛肉?送入口中。
细嚼慢咽。
无声无息。
只有筷子偶尔碰到便当盒边缘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清脆声响。
那诱人的食物香气,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往旁边那个趴着的、饥肠辘辘的少年鼻子里钻。
江逾明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
操!
操操操!!!
姓宋的!!!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
那该死的饭菜香气!浓郁!霸道!带着一股“老子很贵很好吃”的嚣张气焰,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疯狂刺激着他空空如也、还在隐隐作痛的胃!刚才那声丢人的腹鸣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旁边那装逼犯吃东西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跟个幽灵似的!可那香气!那存在感!比砸桌子还让人难受!
江逾明感觉自己快疯了!胃里像有只猫在抓,又饿又气!这混蛋!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让人去热他那俩破冷包子?!羞辱谁呢?!还他妈穿着老子的校服吃?!那衣服上是不是都沾上他那高级饭菜味儿了?!
巨大的憋屈感和一种被全方位碾压的愤怒,混合着饥饿带来的虚弱,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他烦躁地在臂弯里又狠狠蹭了蹭脸,试图用布料摩擦的声音盖过那该死的香气和旁边幽灵般的进食感。
就在这时——
“叮!”
教室后方传来微波炉工作结束的提示音。
顾芳松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白色塑料袋回来了,包子被热得软乎乎的,散发出比刚才浓郁一些的、属于廉价面食和馅料的味道。这味道在平时或许还能接受,但此刻在宋望舒那边高级食材香气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寒酸。
“明……明哥,” 顾芳松把热好的包子放在江逾明桌上,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和同情,“热……热好了……趁热……”
江逾明没动。后脑勺依旧散发着强烈的抗拒信号。
顾芳松看看江逾明,又看看旁边慢条斯理吃着精致便当、仿佛置身事外的宋望舒,感觉这气氛压抑得他快窒息了。他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溜:“那……那啥……明哥你慢慢吃……我……我去洗把脸……” 说完,脚底抹油,飞快地溜出了教室后门。
角落只剩下两个人。
一边是穿着不合身深蓝校服、慢条斯理吃着高级便当、坐姿笔挺的宋望舒。
一边是趴着装死、面前放着两个热气腾腾廉价包子的江逾明。
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黏稠而沉闷。只有宋望舒偶尔筷子碰到便当盒的轻微脆响,和江逾明压抑的、带着憋屈的呼吸声。
宋望舒夹起最后一块食物,送入口中。极其缓慢地咀嚼。然后,他放下了筷子。
他极其平稳地盖上便当盒的盖子。动作精准,一丝不苟。
接着,他纯黑的眼眸,极其自然地、平静无波地转向旁边那个依旧趴着、只露出一个红得滴血耳朵尖和几缕倔强翘起黑发的后脑勺。
目光在那两个冒着热气的、装在廉价塑料袋里的包子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微凉的手,目标明确——桌上那个深蓝色的保温杯。
他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
杯口再次腾起袅袅的热气。
这一次,他没有将杯子推过去。
而是极其平稳地站起身,绕过自己的椅子,走到了江逾明桌边。
他微微俯身。
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点干净的皂角味,拂过江逾明汗湿的脖颈。
那只拿着保温杯的手,极其平稳地、不容抗拒地,悬停在了江逾明趴伏的、缠着纱布的右手臂……正上方。
杯口向下。
温热的、干净的清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被极其平稳地、匀速地……倾倒进了江逾明桌面上那个空空如也的、杯壁上还沾着点昨天干掉的泡面油渍的……旧塑料水杯里。
哗啦啦……
水流声在死寂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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