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喧闹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无数道目光依旧聚焦在这个角落。
但在这个小小的靠窗座位旁,阳光透过玻璃洒落,笼罩着两个身影。一个低头安静地握着水杯,一个侧身专注地看着对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刚刚尘埃落定的、带着伤痕却无比温暖的宁静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是解除封印的咒语,瞬间点燃了整栋教学楼。走廊里人声鼎沸,脚步声杂乱,学生们如同出闸的洪水涌向食堂。
高一(1)班教室后门,顾芳松正摩拳擦掌准备冲锋,一回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宋望舒正旁若无人地半蹲在江逾明的座位旁。他一手极其自然地环过江逾明的腰背,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膝弯,稍一用力,就将那个虽然满脸写着“老子不爽”但行动明显不便的校霸,再次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捞了起来!
“卧槽!又来?!” 顾芳松的小心脏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脱口而出。周围还没走完的几个同学也瞬间石化,目光黏在了那对姿势过于亲密的“连体婴”身上。
江逾明被抱起来的瞬间,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紫瞳因为巨大的羞耻感瞬间瞪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他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在宋望舒耳边吼:“宋望舒!你他妈放我下来!老子能走!” 挣扎的幅度却小得像猫挠,显然腰腿的酸痛让他底气不足。
宋望舒仿佛没听见,纯黑的眼睛平静地直视前方,抱着他的手臂稳如磐石,甚至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逾明靠得更舒服些。他无视了所有聚焦的目光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抱着人,步伐稳定地穿过走廊里目瞪口呆的人群,目标明确——食堂。
“纪律委员……抱着江逾明……”
“又抱?!这都第几次了?!”
“快看江逾明脖子!我的天……”
“顾芳松早上说的是真的?!”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身后蔓延。
江逾明把脸死死地埋在宋望舒肩窝里,只露出一个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和几缕倔强翘起的黑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颈侧衣领边缘那些暧昧的红痕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像无声的宣告。操!这日子没法过了!他愤愤地想,却又不得不承认,被这样抱着走路……确实省力。
宋望舒一路抱着他,穿过喧闹的食堂大厅。所过之处,如同摩西分海,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无数道震惊、好奇、探究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宋望舒面无表情,仿佛怀里抱着的只是空气,径直走向相对人少的角落一张空桌子。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江逾明放在椅子上,甚至还极其自然地伸手,帮他把被抱得有些歪斜的衣领整理了一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锁骨边缘一处明显的齿痕。
江逾明身体一颤,像被电到,猛地拍开他的手,紫瞳喷火:“别动手动脚!”
宋望舒纯黑的眼睛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他没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拿起江逾明面前那个空空如也的餐盘。
“坐着。” 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叮嘱。
说完,他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向打饭窗口。
顾芳松像条灵活的泥鳅,终于从震惊的人群中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江逾明对面,小眼睛亮得惊人,压低声音兴奋道:“明哥!嫂子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公主抱上下学,现在还包打饭?啧啧啧,这男朋友当的,楷模啊!” 他故意把“嫂子”两个字咬得贼重。
“闭嘴!再叫嫂子老子撕了你的嘴!” 江逾明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铅笔盒作势要砸,牵动腰间的酸痛又让他“嘶”了一声,动作瞬间变形。
顾芳松缩了缩脖子,嘿嘿直笑,目光却贼兮兮地在江逾明脖颈间流连:“嘿嘿,明哥,战况激烈啊!嫂子够猛的!不过……” 他凑近一点,小声道,“他对你是真没话说,你看他那眼神,啧啧,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江逾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耳根却更红了,烦躁地别过头看向打饭窗口的方向。
宋望舒的身影在窗口前排着队。他身姿笔挺,在一群吵吵嚷嚷的学生中显得格格不入。纯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窗口里不断减少的菜肴,侧脸线条冷硬,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端着两个餐盘转身走回来时,顾芳松敏锐地捕捉到,那双纯黑的眼睛在触及江逾明身影的瞬间,如同冰原消融般,极其细微地柔和了一瞬。
宋望舒将两个餐盘放在桌上。
江逾明面前那份,内容堪称健康模范:晶莹饱满的白米饭,分量适中;翠绿油亮的清炒西兰花;软嫩金黄的蒸蛋羹;还有几块炖得软烂入味、色泽诱人的红烧小排,浓郁的酱汁散发着勾人的肉香。
而宋望舒自己那份,则简单得多:同样的白米饭,一份炒青菜,再加一份寡淡的冬瓜汤。
顾芳松看看自己盘子里可怜巴巴的几片午餐肉,再看看江逾明面前那份营养均衡、明显用了心思的“爱心午餐”,酸得直冒泡:“卧槽……区别待遇!明哥,嫂子这是要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养啊!”
江逾明看着面前那份丰盛的餐盘,再看看宋望舒那份简朴的,紫瞳里闪过一丝复杂。这混蛋……明明自己吃得那么清淡。他别扭地拿起筷子,嘟囔了一句:“……打这么多,喂猪啊。”
宋望舒仿佛没听见他的抱怨。他极其自然地拿起汤勺,从自己的冬瓜汤碗里舀了一勺清汤,又极其自然地探过身,将勺子递到江逾明嘴边。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体贴。
“喝汤。” 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
江逾明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勺,再看看宋望舒那双专注看着自己的纯黑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有些愣怔的脸。那股熟悉的燥热感又涌上脸颊。他别扭地别开脸:“……我自己会喝!”
“烫。” 宋望舒言简意赅,汤勺稳稳地停在江逾明唇边,没有收回的意思。眼神温和却坚持。
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安静了几分。附近几桌的同学虽然假装吃饭,但眼角的余光都偷偷瞄着这边。
江逾明顶着巨大的压力,看着那双固执的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极其快速地、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微微低头,就着宋望舒的手,将那勺温热的汤喝了下去。动作快得像做贼。
宋望舒纯黑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收回勺子,极其自然地又舀了一勺,这次还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对着勺子轻轻吹了一下,才再次递过去。
江逾明:“……” 耳根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子根!这混蛋!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但他没再拒绝,只是低着头,紫瞳盯着自己盘子里的排骨,机械地张嘴,喝下第二勺汤。温热的汤水滑过喉咙,带着一点冬瓜的清香,确实……挺舒服的。
宋望舒喂他喝了几口汤,才放下勺子,将汤碗轻轻推到他面前:“慢慢喝。” 语气温和。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筷子,极其自然地夹起一块自己盘子里的炒青菜,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江逾明身上,看着他终于拿起筷子,有些笨拙(因为腰酸)地夹起一块红烧小排,塞进嘴里用力嚼着,脸颊鼓鼓的,像只生闷气的松鼠。
宋望舒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顾芳松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勺子都忘了动。内心疯狂呐喊:我的天!喂汤!吹气!还笑了!虽然就一点点!但绝对是笑了!纪律委员你人设崩了啊!不过……崩得好!这狗粮我吃得心甘情愿!
江逾明埋头苦吃,努力忽略掉旁边那道专注得能把他烧穿的目光和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排骨炖得很烂,入口即化,酱汁浓郁。西兰花爽脆,蒸蛋嫩滑。妈的,这混蛋打的饭……还挺好吃。
他吃得很快,有点狼吞虎咽,试图用食物堵住内心的汹涌和脸上的热度。吃着吃着,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点酱汁。
几乎在他沾上酱汁的瞬间,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整齐的纸巾,就极其平稳地、无声无息地递到了他眼前。
江逾明动作一顿,紫瞳瞥向旁边。
宋望舒手里捏着纸巾,纯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眼神示意:擦擦。
江逾明看着那张纸巾,再看看宋望舒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温和专注的脸,心头那股别扭的暖意再次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他极其快速地、带着点粗鲁地夺过纸巾,胡乱在嘴角抹了一把,然后把揉成一团的纸巾狠狠丢在桌上。
“烦死了!” 他恶声恶气地抱怨,紫瞳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暴躁的火焰,反而像被水洗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安心。
宋望舒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纯黑的眼底深处,那片名为温柔的冰原,似乎又悄然融化了一角。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目标——江逾明餐盘里那块最大的排骨。
夹起。
极其平稳地越过边界。
稳稳地落在江逾明的米饭上。
“吃。” 低沉温和的声音,如同命令,却又像是最温柔的纵容。
江逾明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再看看宋望舒面前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寡淡饭菜,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猛地低下头,紫瞳盯着那块肉,声音闷闷地,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也吃。”
“别光顾着……管我。”
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含糊,却清晰地落入了宋望舒耳中。
宋望舒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纯黑的眼睛看着江逾明低垂的脑袋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应了一声:
“嗯。”
他收回目光,极其认真地夹起一筷子自己盘子里的炒青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动作比之前慢了几分。
午后的阳光透过食堂高大的窗户,暖洋洋地洒在这一角。喧闹的人声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一个埋头猛吃,耳根通红;一个安静用餐,目光温和。桌上那盘丰盛的红烧小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顾芳松看着这温馨(且闪瞎狗眼)的一幕,默默扒了一口自己盘子里的白饭,内心泪流满面:这饭……真他妈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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