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难道没有想过反抗吗？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下，可以报警了吧，那些话不是相当于在PUA自己吗。”
咖啡的苦涩充满味蕾，之后只留下一嘴的醇香。赵馨玥嘲弄地笑出声：“所以说你还是过得太幸福了，起码之前是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和当时我的一样，太天真了，简单的以为法律能够就这样拯救她。”
陆右一的事柏云跟她简要地提了两句，说的也只是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读书而已，她对那些真实的情况还是不甚了解，不过也能大概猜到一点。
“柏云家里不是报警就能够完全解决的。我听她说，小时候居委会也来劝过，调解员什么的都来过，但是没有用。硬抗到长大，收敛了一点后就更提不上报警处理了，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们几次报警验伤的程度远远达不到暴力伤害的标准，所以警方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一遍遍来调节，安抚。”
“再说了，她报警了，那又能怎么样？把她的家长都抓起来？这种伤顶多就是进去几天而已，出来的结果你想到没有？别人是别人，她是她，你觉得按照那个掌控欲的来看，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垂下眼，轻声道：“她知道，她都懂，知道自己在PUA自己，那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那是她的爸妈，是哪怕进去了之后出来也是要朝夕相处的。”
一时间，沉默蔓延。陆右一攥紧拳头，却也无可奈何，警察都没有用的情况下，他又能做什么？
心里陡生了一个念头，他抿着唇，盯着那个地方。良久，直到她已经转身往这里走来，才调开视线，喃喃自语：
“我会优秀到，足够与她并肩同行，走进她的人生，然后邀请她一同前往更好的未来，在她的记忆里留下浓重的不可磨灭的一笔。”
柏云拉开玻璃门，面色一如往常，提起一包糕点摇了摇，“走吧？”
“好嘞！”
赵馨玥一改之前的压抑状态，跳下三角椅拿起桌上还剩半杯的咖啡挽上她的手臂，亲昵地开口：“哇，这是什么？真的好香诶！”
说完鼻子还十分配合地嗅了嗅，一副见到美食走不动了的小馋猫模样。
“巧克力年轮蛋糕还有冰淇淋大福，要吃吗？有你喜欢的抹茶口味哦。”
她作势就要解开包装袋，递到赵馨玥面前。
赵馨玥亮着的眼睛瞬间暗下，摆摆手十分遗憾的说：“不行呀，我要减肥。我的形体老师说我胖了好多，不能再继续吃了…”
她晃晃手中的咖啡继续道：“这就是今天的晚餐了，我等会回去还要去上数学的课。”
“可你已经很瘦了，再瘦要脱像了。”
柏云皱皱眉，她的身高体重在女生里已经优秀到不能再优秀了，再加上比例好，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行，还不够。上镜会胖十斤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看出来她的担忧，赵馨玥揉揉她拧起来的眉头，安抚道：“没关系的，姐姐以后可是要当国际女星的，一点小小的身材管理都做不到的话将来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啊。起码，我要让对方在我身材、容貌上找不出来一点瑕疵才行！”
她倒是满不在乎，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
柏云拿她没办法。她家里人小时候就有意的把她往影视圈方向引，再加上她本身对这个也有兴趣，所以对自己的身材长相要求严格，力求完美。起码在这一所学校里，没人比得过她才行。
“我大你两个月呢。”
她无奈，看向陆右一：“吃吗？”
“不用不用，咱们快走吧，已经很晚了。”
接近两个人家时，赵馨玥突然说有事，让柏云留下来陪她，就把陆右一赶走了。
两人走进一家便利店，挑了几串关东煮出来。夜里还是冷的，赵馨玥缩着肩膀哈了一口气：“以后还是要多带个外套出来呀。”
她小口喝了一口汤，舒服地眯起眼睛，旁边的柏云看着手机。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她现在基本上上学时是会有带着手机的，不过一般情况下也用不着，就关机放在包里。
通话早就断了，联系人跳到了置顶，她脑子里还想着陆右一之前的话，有点愣怔。
“好啦别盯着看了，真是的。现在了解他的心意了？”
这是赵馨玥出的主意，为了验证种种迹象指向的结果。
“嗯。”
她不知道回什么，收了手机空洞的看向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赵馨玥无奈，凑过去问：“那你会愿意吗？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看的着急，这幅死水样好像又一下子回到当时那样，问什么都说嗯，也没有别的话。
“玥玥。”
她缓慢地捂上心口，感受着胸腔里稳稳的震动感，好一会才在对方着急的目光里继续说：
“我喜欢他。我是喜欢陆右一的，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喜欢。”
从小到大，柏云都是一个物欲很低的人，她很少表达出自己喜欢的样子，也只是因为自己对待所有东西好像都是一样的态度。谈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但她这是人生第一次，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一个异性。这大概就是心动吧？暂且就命名为心动吧。
她苦涩地浅笑了一下，有点感叹。
赵馨玥惊奇，她知道这丫头可能喜欢而不自知，但是也是头一回看到她亲口承认的样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柏云有这种时候了呢。
“那…”
“其实，在他抱我起来的时候，除了羞愤我想还是有其他情绪的，偶然间的对视或者收到他的小纸条，心里都是会怪怪的感觉，像是汽水进入口腔时源源不断炸裂的感觉。我也并不是无波的荒芜死海，看到好看的脸我也会忍不住悸动。”
她想起那一句淡到几乎不可察问的话，也轻声开口：“他早就在我生命里留下浓重的一笔了。”
“那你们两，哎呦你们两怎么跟那种古代里的公子小姐一样啊，抵抗着层层条约，想在一起却不能在一起。”
赵馨玥努着嘴猛地喝了一口汤，突然觉得这两个其实也挺像男女主的，可以代个餐…
要说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柏云完全不是里面描写的那种菟丝子性格吧，她虽然冷静寡言看着平淡但其实是靠着自己站在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我要考试，要考大学，要上Z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兼顾这两项，我对自己真的没有信心。”
柏云掐了一下掌心，看着留下来的浅淡痕迹，心里却是温暖的。
“我也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们两个都知道不可能。虽然控制不了在逐渐接近的心，但、”
她没了后文，长长地舒出来一口气。年少的欣喜往往是无疾而终的，或许是之前被困得久了一点，她也想尝试一下放肆喜欢的感觉，但之前的她没有试错的勇气，只能压抑着情感，努力的回避。
可是没有用，冷静自持是装的，无数个瞬间里，她的心早就已经春和景明了。
“既然彼此喜欢，终点相同，那又何必着急当下。慢慢来吧，我相信他，也应该相信一下自己了。毕竟，时间在往前走了，不是吗？”
赵馨玥咬着下唇，泪光闪烁间又开心的想笑，她猛扑过去，把自己蹭在柏云身上。她小口地呼出气，有点抽噎：“太好了，太好了。”
“啊、慢点呀，汤会撒的啊…”
她轻笑出声，真正意义上的开心。
密闭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散开，清冷的月光洒下，为来往的行人披上一层薄纱。
忽的起了一阵风，将少年的那些心思全都吹落在她眼睛里，于是一切亲昵的行为都有迹可循，喜欢变得明目张胆。
回家之后，她洗了个热水澡。拥着袅袅雾气走出来时，整个身体还是滚烫的。明天放假，正好有时间好好复习一下，准备下星期一的月考。
暖色的护眼灯照着试卷上的题目，她抻抻懒腰一边对着答案。恶补了之前缺失的知识后现在写题都顺畅很多了。
又写完一张生物试卷，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她摘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旁边的小台历上面。上面画着柏云跟赵馨玥的两个简笔小人正朝着她笑着，这还是赵馨玥去年给她过生日的时候送她的，听说是特地找画师定制的小人，特地的画出她从没有表露过的表情。
柏云目光柔和，趴在臂弯处点点那个笑得开心的小人，又看看自己沉默呆呆的样子。她抬笔在日期上划下一杠，思考着。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元旦节了，之后就是期末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冬天应该也会上到过年前一天的。
简单清算了一下近期会发生的事，她点点头，在一个日期上又加重了几笔后才拿起一旁的手机。
虽说赌局归赌局，但不管最后谁输这顿客是他们肯定要请的。早在很久之前，李梦瑶就找到他们开小会提起这件事了。在月考之后就是丁森的生日，他们几个也算相处了有一年多了，于是她就计划着给他过个生日什么的。
说到这里，李梦瑶还罕见的脸红了一下。众人心照不宣，陆右一表示完全没问题，还乐呵的打趣了她一下这方法都能想得出来。明明两个人看起来是很剑拔弩张的冤家，但还真完全没有往这方面上想过，引得几个都忍不住笑出来。
几个人拉的小群里在一个小时前还热火朝天。为了更好地把学习资源利用好，干脆建了个临时小群，有什么作业都往里面发，除了柏云外大概被艾特最多的就是陆右一了。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找来的生物题目，说是一定要挑战这个生物小王子这个名号，他忙的回不过来但还能有时间跑到她这里诉苦，隔段时间就委屈巴巴说一句心好累，再配上一只凄凉小猫的表情包。
只不过她之前也在学习，就没顾得上看。这会子安慰完之后又去帮他们解题目，硬是熬到了一点多。
本来是还有点疲惫的，但是讲了会题目反而不是那么困了。柏云敲敲笔尖，拉开抽屉，将里面放着的日记本拿了出来。
她其实不常写日记，大多数是没有时间，所以上面的日期也是断断续续的。一本日记本用了两三年也没用完，上一段还是总结自己考试的失误，但是她今天突然想写点别的，于是提笔落下。
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整点，可恶T^T下次我要早点准备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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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菟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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