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测一眨眼就过去了，成绩上下的浮动也不大，李梦瑶有点丧气地转过身去吐槽：“班长——怎么办呀，我这分上不去呢…”
她眼下的青黑色有点严重，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情绪跟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
柏云以为她只是因为没考好所以心情不好，抬手去摸摸她：“没有关系的，厚积薄发，你知道你自己学进去了就好。”
“嗯…”
后面欢笑的声音传过来，丁森捧着一盒巧克力落座朝他们招着手：“来来来，我姨夫从国外邮寄回来的，尝尝尝尝？”
他把盒子一打开，最上面一层的巧克力已经不剩几个了。干脆就直接抽出来，全倒进了下面一层里。陆右一扫了一眼，还是有好几种口味的，他挑了一个出来仔细一看：“薄荷抹茶味？还挺稀奇啊。”
柏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但也被塞了几个，她戳戳前排的梁彤：“要吃巧克力吗？丁森给的。”
梁彤正在改错题，看看柏云后又看看后面的丁森，轻轻点头：“谢谢。”
顺带给李梦瑶也拿了一个，拍拍已经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的她。
陆右一就感觉怪怪的，最近这气氛一直很古怪，好像自从那次火锅店后这几个人之间的情绪就变了，看着非常不自在。正好他跟柏云两个被夹在中间，承受着一种莫名的尴尬中。他转过头，丁森已经拿着巧克力去分给其他人了，没办法只能把还在琢磨题目的许顺摇过来：
“诶不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几个之间，吵架了？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抹茶与巧克力结合的很好，微苦中包含着甜味，整个舌头处在一种非常丝滑的状态，等咽下去之后薄荷的清凉才在喉咙间弥漫。
许顺也没说话，眼睛看看那边的丁森又看看前面趴着的李梦瑶，手里的草莓夹心巧克力袋子在看向陆右一的时候瞬间撕开，然后被填入嘴中。
“不会吧…什么时候？”
他一下子醒悟过来，神情有点复杂，摸了摸下巴后继续问：“为什么啊？我觉得不应该啊。”
从以往两人的相处来看，丁老头不该拒绝才对吧，讨厌？他感觉算不上，两个人有时候亲昵的比他跟柏云都要明目张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跟谁在一起了？我们都不知道啊。”
陆右一压着声音又凑过去一点，作为那天的当事人之一，这家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许顺惊奇，草莓糖浆化在舌尖。他竖着大拇指不断点着，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到这层，又等嘴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后才开口：“游戏。”
“网恋啊？那个什么什么江湖？”
“嗯。”
草莓甜味一过，现在嘴巴里还有点酸，他举着杯子灌进两口水。陆右一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问出来，把身体转回去了。
他看着还在低头算题的柏云也不说话，直到她被盯得受不了了才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有大事要跟你说。”
椅子又被拉进了一点，他整个人都贴过去，装作看题的样子悄悄耳语：“李梦瑶不是喜欢丁森吗，过完生日那天她跟人表白了，结果被拒绝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们几个现在关系有点莫名其妙吧。”
语速很快，柏云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感觉出来了，她最近很沉闷，而且没有和丁森斗嘴。”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拒绝她？”
她也想不明白，又把问题甩给他。
“丁森好像正在跟一个游戏好友进行网恋，所以就…”
“大家，下午第三节课上信息课啊，都不要忘记了。”
信息课代表走上讲台喊了两句后就走下去了，简短的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这样吗…”
想到最近李梦瑶这么疲惫的模样，她有点担心地抿抿唇看过去。
走廊里人很多，看风景放松聊八卦的还有蹲在墙角默默背书的都有。柏云轻合上办公室的门走出来就看到李梦瑶站在转角处愣怔怔地盯着远方，有点落寞。她想到刚刚梁彤跟她说的话，于是把手中的表叠好后走过去。
“在看什么？”
“啊，今天天真好。”
她才回神，看清来者后勉强地笑笑，像和之前没有两样。
“是很好，暖洋洋的。要不要下去走走？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梁彤说让你不要等她了，她可能还得待会再过去。”
“嗯，走吧，去机房。”
哪怕明令禁止了楼上楼下不要跑动，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嬉戏欢闹声像一阵风般闯入耳中。
机房在另外一栋楼里，就在医务室的上面。她看着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影子走，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来了。
柏云回过头，“累了吗？”
“有点。”
“那就坐会吧，这边有椅子。”
“好——！咱学校可真大啊，两栋楼之间隔这么远，累死我了都。”
李梦瑶没骨头地躺在椅子上，把脑袋放在椅背最上方，眼睛看着泛灰的常青树叶在蓝天里轻微摆动。
“柏云。”
“嗯？”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表白被拒这件事？”
她轻声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地颤抖。
“嗯…”
“所以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对。”
这么简短的回答冷不丁戳中李梦瑶的笑点了，她坐正身体笑着揉揉酸涩带泪的眼睛：“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嘛。”
“…抱歉”
柏云没有几次安慰别人的记忆，之前最多的是赵馨玥，之后是陆右一，但这两个跟面前的李梦瑶又完全不一样，难过的原因也完全不一样，所以暂时还没有应对的方法。
“笨蛋，你道什么歉嘛，应该是我该说谢谢你才对啊。”
她抻着懒腰转头去看她，眼睛里有了笑意，随后又低沉烦躁起来。
“其实没什么，只是被拒绝了而已，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这家伙能同意。但主要的就是我有点尴尬而已，看到他我就尴尬。”
一想到这人跟没事人一样她就更烦躁了，咂着舌继续说：“我呢，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对方同不同意这件事，只是因为我的喜欢超出了我管理的范畴，这种心情跟加了过量酵母的面团一样，已经膨胀到能够影响我成绩跟心情的存在了。然后我就想，我要告诉他，我需要给这段感情一个解决的出口。”
“…但是果然，被拒绝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啊。我明明也没想着他答应，给他添麻烦的来着。”
眼睛一眨，泪珠就跟断了线一样跑出眼眶，她来不及阻拦，嗓子已经带上呜咽的泣音。
柏云把纸巾递过去时还能听到她哼哼唧唧的道谢，又等人缓了会之后，难过一下子被冲散许多，她有点气愤地开口：“最可恶的是，这家伙居然跟别人网恋了，都没告诉我们。还是我告白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李梦瑶愣怔了一下，垂着眼思考了一会，喃喃开口：“我也不知道…”
“难过说明你潜意识还是想要他同意的对吧。如果现在，他跟那个女孩子分手，跟你在一起，怎么样？”
她沉静地提出假设，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炸起一声：“当然不行！这算什么啊，辜负了对方的心意再跟我在一起，这是这人人品有问题啊！他是在钓着对方吧！”
“但你是这么想的吧。‘如果那个人是跟我在一起就好了’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呃啊没办法嘛！我喜欢他啊，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跟他在一起，不由自主贪恋那种感觉。但是如果他就这样跟那个女孩子分手，我也做不到，而且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拒绝我的。我知道，我只是有点难过，又有点可惜。如果是我先开口，会不会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用责怪自己，过去的你是因为没有准备好，现在你准备好了，是他目前有更合适的人了而已。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柏云拍拍她的头，像大姐姐一样把人往这边拉过来，轻轻抱住她。
“难过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喜欢没有得到完美的回馈，你已经意识到这段喜欢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未来所以提前结束，哪怕会伤到自己也依旧选择说出来，已经很厉害了。你很勇敢的，知道吗？所以不要在后悔责怪自己了，这是你当下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不要难过了好吗？”
温柔又坚定的话语直戳内心，把最近午夜里后悔又自责的小情绪抱起来狠狠贴了一会，李梦瑶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还好当下人不多，可以放肆一会。
她哭着还忍不住说着：“所以人为什么要有喜欢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有喜欢这种情绪啊…”
柏云拍拍她的后背，这会莫名有些感同身受，等她声音小了一点才道：“或许，这就是人吧，永远被七情六欲干扰，也正是因为有喜欢，这个世界才如此绚丽多彩。因为有喜欢才能碰得到自己生命里那个正确的人啊，你喜欢他的时候也会感觉很开心吧。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的意义吧。”
她微微侧头，看到墙边站着漏出来的一点背影。
“听到了吗？”
陆右一插着兜，仰头看向墙壁上与房顶相接处的那燕子窝。鸟妈妈好像还没回来，所以能清晰地听到小燕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
丁森蹲在地上看蚂蚁搬食物，细细长长的一条，明明是这么渺小的存在却能搬起比自己身体都要大的食物。
“但是，我还是要说抱歉，我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
“我不是来劝你分手的，相反的是，你跟那个女孩子好好在一起应该才是她想要看到的吧。我带你来，只是想要解决你们两之间的尴尬而已，你也听到了，她不希望给你添麻烦，更不想要影响到你，所以不要太在意那次告白了。”
“你知道就好了，要么就拉开点距离吧，不要再给人家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希望，要么就想好自己到底喜欢谁，跟人家说清楚，你上次说的草率了点吧。”
良久，身边人才闷闷应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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