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寻人

清晨,仙都太平殿前,万籁无声,花草繁盛。

苏在宥蹲在地上慢悠悠摆弄一盆开着小白花的植物,他手指骨节分明,动作不疾不徐,十分怡然。片刻他一瞬停下动作,抬头思考片刻,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师叔元喆,历三百年,终于归世。

苏在宥按先师叮嘱,接元喆师叔回仙都故处,先师他怕三百年一过,故人眼看物是人非,归途无人相伴,心生孤苦。

苏在宥于是停了动作,起身出了殿门。

谈到元喆,这事就得从好几百年前说起了,加上苏在宥的师父南明仙尊和上一届魔都主闻泰,他们三人从小拜于同一师门。要说上一辈的恩怨,又是另一串因果,苏在宥没太听师父提起过,于是了解不多。

苏在宥拿着师父给的元喆师叔八字,挥手捏了个咒,这咒十分普通,是仙都弟子人人都会的低阶符咒。寻踪咒,只在一千里以内生效,且只对活人有用,可苏在宥顿了顿,再确认了一遍,才得出元喆此时已经醒来的结论,因为元喆出现在了魔都。

苏在宥于是向魔都出发。魔都生灵,被世人恐惧,称作鬼,其实鬼本来是世人捏造的无实体的东西,安在魔都生灵上有些无理,可由于二者一样让人恐惧,人们常年这样称呼,久而久之,魔都生灵倒也这么自称了。

此地有三千里陡崖,其上建立无数诡谲神秘的暗红或暗黑色建筑,长年漆黑,灯火在白天最旺,夜晚是死寂,大鬼小鬼们常常是不够厉害不敢晚上出门,魔都规矩第一条:在灯火不熄的白天,大家和睦相处。在阴气森森的夜晚,出门者的生死就不归鬼官们管了。

穿过一条条纵横杂乱的路,苏在宥惊奇地发现这路的构造,中间是大而广的圆形空地,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往四周扩展开来,一条条小路顺着这个圆往外延伸,直到连接上下一个圆形空地。

这时,一家肉店的老板忽然挥起了手里剁肉的刀,那刀狠狠地落在案板上,似乎还带起了刀风。老板隔了窗框指着店门口那个小孩,大声喝到:“就是你这个小东西,偷肉不成,还在我家狗的饭盆里下药的?”

小孩紧抿着嘴唇,眼里的慌乱都快溢出来了。他未发一言,手攥了攥身上破旧的衣服的一角。老板却没想这么放过他,转身开了门,一手把小孩拎起来,小孩还是没出声,只是慌乱地挣扎。

苏在宥缓步跟了上去,大概过了一刻钟,老板走到一座宽大的建筑前,顿了片刻,而后大步走了进去。那建筑是由灰绿色的砖瓦砌成的,高高矗立。

殿外也无人看守,跟刚刚路过的市集相比,实在清冷不少。

忽然,殿内传来小孩哭叫声,话语模糊不清,苏在宥往里看去,只见穿着灰色官服的一位大人板着脸,不为所动似的翻着书。他看见了什么而后顿了顿手上动作。

原来这小孩是鎏火弟弟,鎏火取血也是为炼药就他,可惜小孩中毒太深,除了身体上的病,智力上也有了问题。

听罢,肉店老板收了凶神恶煞的神色,蹲下身把小孩扶起来,看得出他动作中的轻柔。本来老板也不过是想查出,这是哪家走出来的小孩,查查记录簿,送过去让家人好好管教。可如今一听,老板怒气下了几分,又因为自己家的小狗没有大碍,这小孩又不是有意,难为肉店老板一张硬汉脸,硬凹出几分柔情。

于是老板担了送小孩回去的任务,把小孩带走时也是用手牵着,小孩终于不哭了,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年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他抬头看着那肉店老板,轻声道:“小狗会饿了。”

老板没反应过来,问他“你说什么?”

他与小孩清澈的眼神一对,然后反应过来,大概这小孩是想拿肉给小狗吃,自己媳妇没让,于是他拿出来自己常吃的药给了小狗,怪不得小狗没事,原来不是什么有害药材。

“小狗刚吃完饭。”老板留下这么一句,在心里感叹于赤子之心的难得。他牵着小孩,去往魔都三岛中的主岛,左护法鎏火,父母已故,居于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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