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隔着大厅中央镂空出的一大段距离，深沉，悠远，好似饱含了很多情绪，却又复杂得叫人看不清晰。
孟晚棠率先回过神来，淡漠地收回视线，轻声回答许梦方才的问题：“他没有破产，我们和离了。”
“没破产你还卖什么……”许梦摆了摆手，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孟晚棠方才说了什么，惊呼道，“什么？！你们和离了？！”
另一侧雅间内，被顾渊唤来在拍卖行碰头的李家小少爷李谋兴致勃勃地扫视着雅间下大厅内的情况。
待到收回视线时，便发现身边的顾大人神色凝重看向对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赫然发现对面雅间中的美人，这便眼前一亮：“啧，顾大人好眼光啊，这美人此前怎未曾见过，待我看清楚些，当真是绝色啊。”
顾渊眸光一沉，霎时收回视线来朝李谋瞪去一记锐利的眼神，身形上前便挡住了他的目光：“那是我夫人。”
李谋本是险些都要将眼珠子给看出来了，被顾渊这话一说，顿时把嘴巴闭上，讪讪地转身坐回了位置上，有夫之妇他便没了兴趣，更莫说那是冷面阎王顾渊的夫人。
但顾渊仍站在原地，沉冷的目光直勾勾向对面看去，即使那头的女子已然不再看向这边，已是自顾自地谈天说地起来。
李谋注意到顾渊这神情不太对劲，大着胆子问道：“怎的，顾大人这是和夫人吵架了？”
顾渊不答，李谋却是更加来了兴趣：“喝花酒被夫人发现了？”
这便是顾渊不愿与这位公子哥接触的原因，风流纨绔不务正业，更甚嘴里没一句能听的。
果真下一句就险些叫顾渊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还是夫人嫌你床上功夫不行，把你赶出家门了？”
“李谋。”
被顾渊沉声一唤，李谋忙不迭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来：“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真是开个玩笑也摆脸色，真不知那娇柔的美人儿怎受得了你这副性子。”
顾渊回身走来坐到了李谋身边：“我性子如何了？”
“冷淡，古怪，易怒，还吓人。”
没一个好词，但这话也就李谋敢说了，他接触顾渊几次，哪一次不是被他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赶出了北镇抚司。
顾渊皱了皱眉，再抬眼去看向对面的雅间，只见里头三个姑娘抿着嘴不知在笑什么，尤其坐在中间的孟晚棠，笑得尤为开心，一手捂着嘴，眉眼都笑弯出月牙来了。
她方才分明看见他了，可她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就好像只是无意间瞥见一个对上了目光的陌生人，她还谈笑风生，仿佛他的出现未曾激起她心中的半分波澜。
顾渊心底一阵刺痛，难以忽略地搅着他的心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这些天她也应是同他一样，不习惯离开了府上的日子，在玉祁将军府郁郁寡欢闭门不出，她心中应当也在煎熬和后悔，煎熬与他分离的这些天，后悔她送来的那封和离书。
他在等，等她按捺不住之时，便会主动回到他身边。
可眼下看来，似乎并非如他所想。
雅间内，孟晚棠一直能感觉到对面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直直朝这边看来，好似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一般，不必想也知是顾渊在那头看。
若说丝毫不受影响，自然也是做不到的，但孟晚棠有些执拗，做这个决定之时，也预想过顾渊的反应，积攒在心头的那些委屈和落寞在这几日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她以为自己再见顾渊，心中会是有万千波澜，甚至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动摇，但意外的却是，她似乎很平静。
许梦担心气氛僵持，一个劲地说着笑话，孟晚棠走神听进去了几句，这便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放下他，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太多了。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大厅内呈上一件件今日将拍卖的物品，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去。
一件件物品被拍卖叫价，直到拍卖会的后半场，孟晚棠的字画被展出。
顾渊余光瞥见一眼，而后便惊愣地看了去，一眼认出作品出自孟晚棠，当即才明白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画上的牡丹栩栩如生，一旁的小字行云流水，底下不仅有人将这首诗念了出来。
“好诗啊！”
“瞧着像是位姑娘家的手笔。”
“如此才女，当真是叫人很难不动容啊。”
字画在拍卖行也有一定的分量，但大多都只会拍卖名人的作品，因着名人的作品才有收藏的价值，可当有人猜测台上的作品出自女人之手，底下便纷纷来了兴趣。
“不知出自怎样的女子之手，若是拍得她的字画，是否还可得有机会约见一下？”
“那感情好啊，说不定那画上都还留有女儿香，我先出价，十两！”
“三十两！”
“五十两！”
底下声音大，那些公子老爷似乎丝毫没打算将自己心头那点心思藏着掖着，顾渊听得眉心突突直跳。
他抬眼朝对面楼上的雅间看去，孟晚棠此刻果真在关注着画作的拍卖，是她的作品不会错的，那她可否听见了那些男子腌臜的话语。
孟晚棠神色淡然，静静地站在雅间镂空的窗前，即使是自下而上的角度看去，也美得不可方物。
顾渊知晓孟晚棠的娇美，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可此刻底下那群分明还不知作品背后之人是男是女，仅是猜测便已然是这副模样了，若当真叫他们得有机会见到孟晚棠。
不，顾渊无法再往下想了，一想到孟晚棠会被底下任何一名男子约见了去，叫人肆意打量她的美，带着龌龊下流的心思步步向她逼近，心底就有一股几乎要冲破而出的盛怒涌出。
拳头在衣袖下紧握得微颤，眸光冷厉得像是一道无形的利刃。
这幅画作的叫价已然达到了二百两的高价，对于一个并不知名号甚至兴许在圈中毫无名气的作品，这已然是高价了。
“二百两一次。”
“二百两两次。”
顾渊深吸一口气，一把夺过李谋手中的价牌，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孟晚棠，将价牌举了起来。
“五百两！清风雅间李公子叫价五百两，还有没有跟的！”
本还在看戏的李谋顿时一个激灵蹭起身来：“顾大人，你哄媳妇，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号啊！”
感谢 Andrea1114 在2022.12.14送出的5瓶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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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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