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表到那丝瓜高将所遇一一道尽。见那大王皱眉暗道:“甚么华光大仙?莫不是华光大帝?”又思来却从未听闻其有道人装束之时,便又问道:“我且问你,那道人有几只眼睛。”丝瓜高慌地应道:“两只眼睛,两只眼睛。”是原来华光大帝又唤“马王爷”,亦化“王灵官”,生来三眼。那大王听闻惟有二目,大怒,厉声喝道:“今日便教你知晓马王爷几只眼!”说罢就打,几个耳刮直打得那丝瓜高嘴歪脸斜,七窍流血,翻了几翻,趴在地上。又对众道:“且速整兵,为我即刻前往,捉拿贼人。”丝瓜高见自家大王如此,便知受了诓骗,连忙应道:“是是是。”言罢,径直离去,门外见冬瓜矮仍兀自守候,一脚踢将过去,踹他一个狗啃泥。冬瓜矮回首见是丝瓜高,怒道:“哥啊,你踹我做甚!老神仙未到!我自是眼睛都不曾眨得一下。”
丝瓜高一听,更为怒不可遏,吼道:“哪来的甚么神仙!你个没脑子的夯货!被其诓骗,好不知羞!还不快与大王出征。”冬瓜矮听罢一怔,总道自家哥哥不会蒙骗自身,连忙拍去尘土,应道:“这就去!”
且看这大王点兵聚将,执领大军开发,阵仗好不威风。小妖三千,妖将四名:小妖三千,探路拼杀,各个乃虎豹之躯的精锐;妖将四名,力擎天柱,尽皆是千年修炼的神通。三千小妖,对仗分明,有那虎豺蛇狼,凶神恶煞。四名妖将,分列开来,见之狮象鬼豹,蔽日遮天。
若问道四名妖将是乃何物:双头狮、白玉象、赤虚耗、烈焰豹。长相如何?双头狮毛发金光,身比五岳。一头雄,吼一声,三山震动;一头雌,踏一步,地裂开来;白玉象熠熠生辉,鼻若蛟龙。晶莹甚,似琉璃,眼是金睛;无暇处,比白玉,万法难伤;赤虚耗身穿红袍,单脚立地。老牛鼻,獠牙面,欺运厄神;铁环扇,赤皮肉,好不吓人;烈焰豹足踏四火,赤蓝黑金。体三尺,大神通,玲珑机巧;眉间印,流转间,智谋计较。
却道此刻铜锁儿依二妖所言,折回三十里路,却是不见灵芝,又细细探寻,处处琢磨,依旧不得,叹道:“这可如何是好。”转而驾起云头,朝昆仑而往,欲再做计较。所谓“冤家路窄”,岂不是哉。不多时,铜锁儿竟与那金莲大王相遇。金莲大王见前方来人,叫道:“那娃娃,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铜锁儿见来者势众,不愿多做纠缠,开口道:“你是何人?吾奉太上天尊法旨,往昆仑而去。”见那大王心机暗动:“既是奉法旨,定从天宫而来。一路驾云,定是路过灵芝所在!”便开口道:“原来是八景宫仙童,我乃金莲大王,方才失礼。”又问道:“不知仙童来时可否相见他人?”铜锁儿仔细一瞧,见冬瓜矮丝瓜高两小妖列队其中,心中暗道:“这来者想必便是他家大王,我还是少生是非。”想罢答道:“不曾见得。”
岂知那金莲大王闻听说“不曾见得”,大怒喝道:“你这贼人,速速还我灵芝!”铜锁儿心中一惊,暗道:“他怎知是我蒙骗那两小妖?”面上不漏破绽,仍道:“你这妖魔好不烦人,甚么灵芝,从未听过!速速退去,若误了道祖法旨,定教尔等万劫不得翻身!”那金莲大王笑道:“你既讲未曾见过便是有诈。且不说这路上偶有前往昆仑之神仙,便今日都不曾往,有一贼人诓诈我麾下小妖,定会去取那灵芝,怎生不得见?”铜锁儿自知理亏,答道:“是我蒙骗二妖,然灵芝却是未曾见得丝毫!”
金莲大王闻言大笑,连道三个“好”字:“既是你讲未曾见得,便与我同往。倘若灵芝无恙,你往你的昆仑去,我摘我的宝灵芝。若是没有,休怪我无情。”铜锁儿听罢亦答道:“没取便是没取,未曾见得就是未曾见得。罢罢罢!便与你一同前去。”金莲大王听后大喜,心道:“这娃娃敢如此说,想必是连障眼法阵都不曾破得。幸甚至哉!若被他莽撞摘了去,恐那灵芝不多时便就消融,可惜宝物不说,如何复命?”便开口道:“如此甚好,倘是灵芝无恙,此事就此作罢。”
这一众急行云里,到了灵芝所在。不知那金莲大王掐了甚么法诀,恍惚间,一块碧玉灵石现于眼前。仔细看来,见那灵石之上,一朵灵芝深邃透心,鬼斧神工:深邃透心,色如碧玉,苍翠欲滴,丝比盘龙,实乃天地间的大造化;鬼斧神工,曼妙姿态,光华外放,莹莹其辉,当是非人力的妙神通。那金莲大王见灵芝无恙,甚是欣喜,又小心施法,细声念咒,唯恐惊了灵芝。须臾,这灵芝自脱碧玉,浮于空中。金莲大王见时机已到,挥手便收将起来。
得了灵芝,金莲大王二心陡生:“我奉师尊旨意于此看守这碧玉灵芝,命我待得成熟便将其采摘。然这四围妖怪尽皆投靠于我,奉我为王,如今灵芝已得,恐得回宫复旨,日子哪里比得今日舒心!”想罢,计上心来,挥手又将灵芝拿到手中,开口道:“老弟,今日喜得灵芝,哥哥愿与老弟一同服用,共享长生不老!”铜锁儿不知其底细,婉言谢绝。那金莲大王脸色骤变,喝道:“你这娃娃,好不知趣!”拿出兵器,持棍便打。铜锁儿一头雾水,但见那棍子袭来,便唤了阴阳双珠前来招架。
就此,二人打将开来。老妖王棍影重重,如大浪滔天,层层叠叠,只打得乾坤颠倒;铜锁儿双珠往返,比阴阳八卦,生生不息,亦守得密不透风。斗将十几个回合,铜锁儿见老妖王跳起,持棍打来,下盘空虚,便使了阴珠一掷。老妖王早已等候时机,亦将灵芝一掷。这个是万力神仙宝,那个是天生玉灵芝。二者相碰,药材受罢千钧力,灵芝安能无恙生。顿时见那灵芝化为齑粉。金莲大王心中大喜,也不恋战,唤了小妖,就收兵回洞。
见碧玉灵芝遭毁,铜锁儿本以为老妖王会与自家不死不休,哪知竟毫不计较,俗语云“事若反常必有妖”,铜锁儿想罢也不怠慢,化出一尊分身相悖而行,做罢战状。本尊不念咒语,不掐法诀,念头一动,摇身变作一只跳蚤:
口器似獠牙,大腹短触角。
六足毛剌腿,一跃几丈高。
眯眼望前方,动作比机巧。
只候时机到,撵上一小妖。
铜锁儿变作跳蚤趴于那小妖身上,待得众妖到了门口,找见大树,老妖王上前上敲三下,下拍五回,洞府得开。铜锁儿见此暗道:“真个精妙!知晓这法,这洞府他日我是想来便来,想去就去也。”
入了洞内,景象更甚,铜锁儿初至即大惊,只见:
古木参天起,百花平常开。
霞光多少道,瑞气八方来。
老参化人形,灵芝几处摘。
神龟养灵气,仙鹤上天台。
洞府内,一众小妖归位,铜锁儿一跃而下,又化作一蝴蝶随金莲大王与四妖将前往仙府灵宝殿。见那金莲大王目射四方,手扶宝座,开口笑道:“诸兄弟可知,我为何人?”四下无声,惟有赤虚耗獠牙一张,对曰:“自是金莲大王。”金莲大王又笑道:“此为何地?”赤虚耗应答:“百草琉璃洞是也。”闻罢,见那金莲大王起身而立,负手作诗曰:“百草洞内张,佛祖琉璃光。遣我守灵药,差吾配千方。灵芝碧玉台,待雨更风霜。结识四兄弟,逍遥称大王。”言罢,烈焰豹神色一怔,开口道:“大王此话何意?”
金莲大王叹息道:“我乃药师琉璃光如来座下守药弟子,昔日师尊见此地玉灵芝稀奇,即设仙府,以待灵芝满三千年数,方得采摘。不多日,得燃灯古佛相邀,便就离去,差我在此守候。后才结识众兄弟,邀入仙府同聚。”闻言至此,双头狮与白玉象同道:“大王待吾等自是宽厚,吾等之福。”金莲大王又挥手道:“都是自家兄弟,切莫客气。只这玉灵芝成熟,师尊须臾定知,待取了灵芝,我辄需与师尊同去。又思量诸兄弟之情,不忍离去,故将那灵芝趁与那仙童相斗之时毁却。如今便可与诸位同享这府内仙草宝药,共长生之。待师尊至,告其知之,便道那仙童毁了灵芝与这仙府神药。再诉以衷肠,进言复理仙府,与诸位兄弟长聚于此!”四大妖将同道:“大王恩情四海,吾等感激不尽!”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隔墙有耳,这话尽都被铜锁儿听了去。铜锁儿心中怒道:“好你个金莲大王,实乃邪心可诛。也该是我偏走霉运,见了你这使这刁钻诡计的贼人!好好好!待我寻得那药师佛,好好教训于你!”想罢不做耽搁,煽了翅膀就寻出口。须臾,也无阻碍,径直便出了那百草琉璃洞。及至洞外,铜锁儿收神通,现本相,心中暗忖:“听闻那妖魔说药师佛受燃灯古佛相邀,想必还未曾回来,就去他那。”想罢掐个法诀,念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借着遁法一路急行朝西天而往。
人心难测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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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回 窃耳知前后 设宴暗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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