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回 邪法欲侵良善 魔王为怀鬼胎

上文表到铜锁儿被守药童子金光打中面门,跌落云头,遇到一阴阳道人拦路。俗语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径直斗将起来,见那一场好杀:一个是天上人家神通大,一个是凡间修道法力深。这个使丈八蛇矛,前也进,后也缩,来回如蛟,掀起八方尘土;那个用阴阳双珠,这里去,那里窜,上下齐动,黯淡日月光辉。一如猛虎下山势,又比老龙兴浪风。真可谓是阴阳碰阴阳,道人斗道人。奈何凡间物怎能当神仙法宝,妖邪法难得道骨仙风。不多时,这阴阳道人便遭铜锁儿一珠打去,显了原型。

定睛一看,原来乃是个鳝鱼成精。铜锁儿开口道:“鳝鱼鳝鱼,修行化形。不曾为善,却与我说起了甚么利害。今日不管你是里害还是外害,是害便留不得你!”言罢祭起宝珠,一击砸死,继而赶路去也不题。

却道这铜锁儿一去,那鳝鱼精竟扭了个身子,从地上打了洞,呲溜溜地钻走。不多时,便至一处洞府,见上题着“天王洞”三个大字。洞内乃是一条修炼多年的鲤鱼成精,跃了龙门,不愿入仙籍,私逃出来逍遥自在,自号“金甲天王”。鳝鱼精变化人身,却是好一个细腰媚眼的女妖怪。方欲入内,守门的小妖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天王洞府!”那鳝鱼精闻言怒气冲天,眉毛一吊,提了丈八蛇矛便将那问话小妖戳死,余下几只小妖慌地退入洞府禀报。

未片刻,辄见洞内有两人走了出来。一个身着金盔金甲金头冠,一个身着五彩斑斓垂地袍。一经碰面,那彩衣女妖便笑道:“鳝鱼大哥真是许久不曾来寒舍,如今怎如这般模样?”闻言,那金甲妖王开口道:“夫人,不得无礼。还请鳝鱼兄入府一叙。”那鳝鱼精冷哼一声,径直入了洞府。

待入洞府,两妖王与鳝鱼精分别落座。见这洞内,今日设宴做会,好一个老妖快活地,邪魔如意家:

人头叠起做高台,骸骨遍地架红烛。

一洼碧绿腥臭水,四散惨白陈年骷。

肉如泥,皮似土,尽妖魔,皆恶毒。

邪意浊气结怨鬼,更甚人间地狱图。

一经落座,就有小妖奉上山珍野味,人肉人心,美酒佳酿,一应俱全。那鳝鱼精也不说话,径直就吃。虽是女儿样貌,却是全无吃相,抬手便抓那人心就嚼。人心本是精华汇聚之所,一口下去辄见血花四溅,好不瘆人。金甲妖王笑道:“鳝鱼兄,此乃新制‘百酒醉人心’,如何?”鳝鱼精闻言,啐了口吐沫,抹去嘴角鲜血,张口便道:“不错,甚好,金鳞兄何处得来此等美味。”那金甲妖王答道:“鳝鱼兄是有口福,此乃我家夫人引诱而来的一百一十一个处子,于欲交合之际剖开胸膛所取炙热之心,又佐之以一百一十一种美酒酿造而成。就是鳝鱼兄你来,倘若旁人,我还不舍得哩!”又道:“鳝鱼兄,这初春方至,可曾去觅得甚么宝物否。”那鳝鱼精闻言,将手中人心向盘中一甩,愤懑答道:“晦气!晦气!便是这几百年来也从未如今日这般晦气!去他娘的!真个背到姥姥家去!这初春方才醒来,便找个由头,欲拿个小娃打打牙祭。怎知那小娃厉害,却是差点把我送见阎王老子去也,哪里还有甚么宝物可言。”

闻言,未等金甲妖王开口,那彩衣女妖便道:“鳝鱼大哥当真说笑,莫不是这一觉睡得真回姥姥家去罢,被一个小娃辱打成这般模样。”那鳝鱼精闻言怒道:“花蛇娘子,你真就是改不了嘴上功夫,你那心肝亦如那嘴一般恶毒。若不是我这阴阳相合有两条命,早就投胎去了!”那花蛇娘子也不动怒,继而笑道:“然也然也,人家常言蛇蝎心肠,这最毒便是妇人心。奴家我这心既是蛇心又是妇人之心。幸甚鳝鱼大哥两条命,若是到了阎王老子那里,怕也是投不得胎。地狱只得一十八层,料想是等着鳝鱼大哥去了再开第十九层叻。”金甲妖王听罢开口道:“夫人休得胡言。鳝鱼兄亦切莫动气,你家嫂嫂就是这嘴毒了些。”又询道:“可知这小娃是乃何人,待我与你寻得,好好教训一番,助鳝鱼兄出此恶气。”

那鳝鱼精心道:“那娃娃使的两颗珠子便是奇珍,只怕背景不浅,然其身上定然宝物不少。金鳞神通广大,定能降住那娃娃,到时瓜分宝物也有一份,若是他家人寻来,也该找这金鳞,与我无干。”想罢便道:“既是如此,便有劳金鳞兄!甚是感激!这娃娃身着红道袍,头上插个白鹤簪子,胸口悬着一面宝镜,好认得很。”又嘱道:“其动手时使得两颗珠子,端的厉害,千万小心。”那金鳞开口应道:“鳝鱼兄不必客气,且吃,且吃,我这便去遣小妖探查那娃娃踪迹,只踏足这阴阳泽,我即刻就知。到时待我降服,宝物共分。”言罢,鳝鱼精又道谢,这金甲妖王便携那花蛇娘子入侧室而去。

及至侧室,仔细端详这花蛇:

外披美女皮,暗藏蛇蝎心。

眼送秋波水,眉解万风情。

开口唤书生,一应无性命。

告劝世上人,谗言切莫听。

那花蛇娘子埋怨道:“大王,鳝鱼虽是遭人厌恶,但本事不差,那娃娃可打杀于他,怕是棘手得很。纵然降服那娃娃,也是我等之力,又何必许他宝物同分。”金甲妖王闻言一笑,开口道:“夫人不必担心,且不说那娃娃是否还在这阴阳泽,便是回来此处斗将不胜,也奈何我不得。”转而问道:“夫人可知那鳝鱼精为何自号‘阴阳道人’?”花蛇娘子答道:“还不是这鳝鱼生时女,熟时男。天下也就这厮才如此不男不女,不阴不阳。”那金甲妖王闻言大笑:“然也!夫人有所不知,这鳝鱼已有九百年修为,内丹半阴半阳,待到千年便会诞下妖子。如于将诞前剖其腹,取其丹,我二人分而食之,再行房事,夫人定可有孕!岂不美哉!”花蛇娘子闻言,喜不自胜,言道:“当真?”金甲妖王答曰:“当真果然!”二人承欢不谈。

却道铜锁儿行之未久,见身后有一小妖,神光骤发,开口喝道:“那妖怪,何故来也?”岂止小妖吓得腿脚一软,拜倒在地,哭道:“大仙饶命!我乃这阴阳泽天王洞中巡山六队‘快似风’。”答毕,偷眼一瞧铜锁儿样貌衣着,心中一惊:“这可不是天王要找的娃娃,悔矣!悔矣!竟是有这般大神通之人,万万不能说天王寻他,且逃脱了再禀告天王。”

铜锁儿又问道:“小妖,那甚么天王洞主人乃是何人?”快似风答道:“大仙人,这天王洞主人便是我家大王,号为金甲天王。”铜锁儿闻言大笑:“这世道真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今山精野怪尚敢取这等名号,真真不怕触怒天威。”心中想到:“不知这妖怪善恶,待我往之一观。”便道:“小妖,你去罢!”

那快似风闻言一懵,心中又欢喜不已:“如今免去杀身之祸又可赚个功劳,真个好运道。”便拾了巡山的旗子,三步并两步,朝那天王洞狂奔而去。铜锁儿辄隐了身形,尾随小妖而去。

方至洞口,快似风便喊道:“天王!天王!找到了!找到了!”花蛇娘子闻得声响,喝道:“泼畜牲,喧喧嚷嚷,如此莽撞!”快似风一见花蛇娘子,“扑通”跪倒,哭道:“奶奶,那娃娃找到了!便是那个红衣娃娃!”花蛇娘子闻言皱眉,道了句:“晓得了,聒噪。”便张开大口,将其摄入,活生生吞入腹中,继而收了神通,扭动腰肢行至洞内。

金甲妖王问道:“夫人,那小妖何事?”花蛇娘子答道:“还不是把那鳝鱼打得好死不死的娃娃。”又言道:“哎呀,只顾他恼人吞了,忘却问他于何处而见!”这二妖谈话之际,铜锁儿于洞口却是见到了那被打杀的鳝鱼精,心中道:“稀奇稀奇,若不是这妖怪我曾打杀过,识得气息,真不知便是那鳝鱼。今日我便再降你一次,看你怎活。”想罢,便显身形,双珠齐发。那鳝鱼精方才被打去阳身,于重伤之际又受重创,未曾防备,一命呜呼。

洞外一声巨响,惊动金甲妖王与花蛇娘子。花蛇娘子道:“大王,莫不是那娃娃打上门来。倘真如此,待我先纵起毒烟瘴气,布个阵法,纵使难以将他擒住,也可挫挫他的锐气,你好拿他。”那金甲妖王闻言,扬眉道:“怕他怎的,夫人不必如此。”言罢就动,花蛇娘子紧随其后。

待至洞口,见铜锁儿立于死鳝鱼之旁。花蛇娘子顿生怒火,一声怒喝,双眼猩红,显了本象:皮肤斑斓艳,五彩最毒心。牙尖齿更恶,碎石又破金。乃是五彩斑斓剧毒蟒,原来修行万年老蛇精。

见那这花蛇娘子尾巴一扫,一洼恶臭毒水便径直袭向铜锁儿。这一洼毒水乃是这花蛇娘子采炼千虫百蛊制成,又将那吃剩的人肉,啃尽的人骨一并扔了进去,不仅毒人,更是瘟臭,比那百年未冲的茅厕,千年腐烂的尸体有过之而无不及。嗅上一嗅,就得作呕三月,闻上两闻,便得吐上半年。

铜锁儿一吃招便呕吐不止,慌得冲出洞外。嘴里骂道:“你这遭瘟的**,真个恶心之极。今日不将你打下那十八层地狱受无尽苦楚,道爷我便自己去阎王那里了账!”说罢,运起神通,引走了浑身臭气,方才停下呕吐。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铜锁儿如何降妖,请看下回分解。

又要打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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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回 邪法侵良善 魔王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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