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7)

如果保宁郡王能讲理,早在多年前就能讲了。从前他就蛮横、霸道,现如今仍旧霸道、蛮横,且只会比从前更有变本加厉之势,而没有一点儿悔改之意。

萧梦得垂眸做最后的挣扎:“可这铺子现下是王爷的了,我和王爷……非亲非故,这无缘无故的……”

她怎么能受他的礼?无功不受禄好么?

保宁郡王很是霸道的道:“就因为现在是本王的了,所以才送你了。”

至于理由?要什么理由?他连王法都可无视,他就是王法。

萧梦得停顿了一瞬,忽然拍起了手掌。

这举动惊住了在场的人。

萧梦得无视旁人的眼神。横竖不是恶人,她也是恶人了,就连那老东家,估计此刻最恨的不是保宁郡王,而是她,毕竟若没有她,他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萧梦得道:“好,很好,那就多谢王爷。”说罢伸手接过房契,她似是说给旁人听,也似乎是在宽慰自己:“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确实,这的确是个大便宜。矫情什么呢?她本来就想盘下这铺子,不管手段如何,现在也算如愿以偿。

且依着保宁郡王的德兴,今日她若乖乖收了,什么事都没有,假如她给脸不要,那才是既得罪了人,又白背了这谋财害命的罪名。

做人不能什么便宜都占,天底下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但也不能面子、里子哪样都不图,一味的梗着脖子,不自量力地和强大的势力对着干,下场只有一个:死。

见她收了,保宁郡王很满意。

萧梦得请示道:“我能和老东家说两句话吗?”

保宁郡王挑眉。

萧梦得道:“这店铺他本是‘卖’给王爷的,现下却成了我的,为免他转头后悔,反倒去官府告我强买强卖,我得让他写份契结。”

保宁郡王相信了萧梦得的话,还敷衍的赞了一句:“不错,你想得很周到,不过本王谅他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做这种食言而肥的事。”

………………

萧梦得假装没听见,走到老东家跟前。

老东家面色灰白,没精打彩地,压根不想多看萧梦得一眼。

萧梦得将一份承诺不会事后反悔的契结书送到他面前,道:“劳烦您按个手印。”

老东家无话可说,人在屋檐下,能拣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他不想做无谓的抗争,也压根没打算等这帮人走后去告官,去要回自己的铺子。

他连看都不看,径直按了印泥,不过最后扫到最后一行字,还是愣了下,不由得抬头看向萧梦得。

萧梦得收了契结书,对他道:“我很抱歉,但再无耻我也得说,我也没办法,咱俩半斤八两,你是被强卖,我是被强买,你想活,我也不想死,所以你若愿意理解,最好,不愿意,也别恨错了人。”

她倒不怕被保宁郡王听到,最主要的是,保宁郡王听到了也无动于衷。

老东家摇了摇头。

万般皆是命,他恨不动。

萧梦得把另一份契结书放到他怀里,道:“我会兑现诺言。”

她以五万两的价格盘下了这间铺子,远远高于市价,也算是对这位横遭无妄之灾老东家的一点儿补偿。

***

这一切都瞒不过保宁郡王,萧梦得也没指望能在他跟前瞒天过海。她对保宁郡王道:“多谢郡王爷,我可以回去了么?”

保宁郡王却示意她坐,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萧梦得不理解他到底指的哪一桩,只狐疑的瞥他一眼,并没急着解释。

“你如今还真是今非昔比,居然一掷千金起来了。”

这是在讽刺她小人自然暴富,便暴露了夸张的嘴脸了么?

萧梦得道:“王爷谬赞,我愧不敢当,不过是图个心安。”

你位高权重,杀人如麻,我可不行。

她可不白占人家的便宜。

保宁郡王不理会她的反讽,道:“你先前同样没少出价吧?可到底没能盘下这铺子,可见在某些事上,只有银子是不行的。”

这点儿萧梦得承认,她只能忍着种种不适,道:“所以今日,全是仰仗王爷恩德。”

保宁郡王给了她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又问:“你盘下这铺子,打算做什么?”

他可真有闲心,居然在这简陋的地方,降尊纡贵的和她扯闲篇。

可是萧梦得没办法。

她不了解保宁郡王,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抽风。

他都能强抢人家的店铺,要是待会儿兴出“抢人”的念头来怎么好?

萧梦得没那么自以为是,觉得天底下独她最美,是个男人都会迷恋而不能自拔。

但人性莫测,旁人一时兴起不要紧,保宁郡王为了满足他的某种特殊嗜好也不重要,但事关她的小性和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凡事还是谨慎点儿的好,得罪不起的人,为什么要得罪?

萧梦得可不觉得,如果她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陷进保宁郡王府,江清寒还有本事把她救出去。

先前是因为保宁郡王还要脸,但人都是会变的,万一他不要了呢?

萧梦得不敢撒谎,道:“我想开家书肆。”

“书肆?在这儿?”保宁郡王十分不解:“这里大多是客栈,都是些进京的外地人。”

他一脸鄙薄之色,没说的是,这里地理环境并不好,离城又远,还偏,而且客栈也不怎么上档次,价格也便宜,来住店的大多是做生意的,或者是找活计的穷酸之辈。

开书肆?不用想也不会有生意。

她是有多蠢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冤大头啊。

萧梦得道:“想必王爷管中窥豹,也瞧出些端倪来,我不为的是挣钱。”

“……”不为挣钱?她疯了吗?

保宁郡王呵了一声,道:“江七待你还真是……”他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说到这儿,顿了下,道:“你能拿回你爹生前的巨额财富,不会真以为是你爹生前驭人有术,那于利忠心为主,你们姐弟得蒙天佑吧?是不是觉得拿到的太容易,所以花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啊?抬手就给了刚才那小老儿五万两银票,你当你是散财童子还是济世救民的活菩萨?”

萧梦得没有任何情绪,道:“当然不是。”

“什么不是?”

“都不是。”

“比如呢?”

萧梦得:“……”

你烦不烦人?别人家的事,别人的心思,你问这么详细干吗?和你有关系吗?

可萧梦得只敢腹诽,不敢出言,她吁气再吁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默默安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容。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萧梦得做好心理建树,这才看向他,道:“王爷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我就算再蠢笨也听懂了。不过,我爹留下东西的事,他没承认是他做的。”

“呵。”保宁郡王并不感动于江清寒这样的痴情,只轻蔑的哼了一声。

萧梦得很“无耻”的道:“所以我并不承他的情。”

“……”一向无耻无赖的保宁郡王都被噎住了。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萧梦得瞧。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轴,轴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她是不是觉得那是江家欠她们姐弟的?江清寒做再多,也不过是还债?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这一对男女,那是活脱脱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捱,他做为外人,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说得多了,倒像他仍旧执着于从前妄念,还有点儿吃醋拈酸和不甘心一样。

“还有,我不是散财童子,虽然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并不懂得赚钱的艰辛,但我实打实的吃过一文钱憋倒英雄汗的苦楚,所以如果能,我比任何人都吝啬,因为,到现在为止,唯一能让我安心并觉得可靠的,也只剩下这些黄白之物了。”

她倒坦诚。

萧梦得继续道:“我之所以肯出五万两给原先的东家……”这件事说到底还不是蒙他恩赐吗?

“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保宁郡王对此嗤之以鼻。要他说,大可不必。

萧梦得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不能因为王爷尊贵,我之卑贱,就可以抹杀这些原则的存在。我当真白拿了这几间铺子,只怕我会终生活在愧疚当中。”

他不是非得问吗?那她就一点儿不藏藏掖掖,把心里话都倒给他。他可以瞧不起她,她也不需要他瞧得起。不管世人怎么评说,哪怕所有人都说她蠢好了,她就图个问心无愧。

保宁郡王不会轻易被萧梦得说服,他道:“你有银子不假,但你要知道,在这京城里,可不是只有银子就够的。”

“是。”这道理萧梦得当然懂,但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真不劳烦他操心。

“你……”他上下打量萧梦得,问:“孩子,是谁的?”

萧梦得心里咯噔一跳,她倔强的望着保宁郡王:“我的。”她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愿意多说,顿了一瞬又强调:“我自己的。”

保宁郡王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笑她天真。他道:“这么说,你没打算和江七有什么后续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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