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值一切正常，小长安，我们成功了！”
安长安感觉身旁一空，原本正襟危坐的花央已经原地起跳。
少年欢欣鼓掌，不带重复地猛夸对坐的徐医生。
话说一小时前，他们办理完住校事宜准备回老家。徐医生发来通讯，希望他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当时，安长安刚用“不用人陪”拒绝了安屿，转身就看见花央犹疑地扯他的衣角。他立刻心领神会，忘记了前言。
他忽略他妈嫌弃的表情，说服了秋伯父，带花央来医院陪他复诊。
花央夸得口干舌燥，却见安长安神态游离。
他扯安长安衣袖，小声说：“只要一个月内新药适应良好，就能减缓药物带来的负面反应了……安哥你怎么呆愣愣的？是重回隔离房心情不好吗？徐老说只要我能接受24小时穿戴无菌服，我可以进去陪你。”
在昨晚吃完新药且复诊无恙的情况下还要住院，以安长安对徐医生的了解，多半是有了新的的研究方向。
他住习惯了，本也无所谓。
但听到花央说要穿无菌服陪他，心里暖暖的同时，对徐医生这种只说半头话逗小孩的行为非常不齿。
安长安摸摸花央脑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徐医生：“药物副作用？一直没听您提起过。”
徐医生坐姿一如既往板正：“……你连你的病是什么都不关心，还会关心副作用？”
“总不可能比待在隔离房时生活全靠医护机器人还差吧？所以您别拿副作用吓唬小孩。”
徐医生叹气：“什么跟什么……没有，不是，不会了。”
安长安低头安抚拽他衣摆的花央：“我能出隔离房后，隔离房就不再是全封闭式了。徐老唬你呢，隔离房现在是个普通病房，能正常进出。所以啊，他说的副作用就存心唬人的。认识我到现在，你想想我现在什么没做过？”
“你上次还是亚健康……”
“这次可不见得还是……况且人活久了或多或少都有点病，这是正常的。”
徐医生哭笑不得看着这俩小孩：“行了行了……回诊要正式开始了。接下来我会全程录像。虽然小花央不是第一次陪诊，但我还是照例询问——问题会涉及个人**，但医院和研究院都会保证此次录像用途的唯一性。”
“安长安你介意有人陪诊吗？”
“如果不介意，我们为了保持录像的完整性并不会进行任何人像遮掩，花央你介意入镜吗？”
“如果你介意，可以在玻璃窗后的暗室陪同。”
“如果你不介意但安长安介意，请你尊重患者意愿。”
花央和安长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不介意。”
徐医生推开空杯，点击全息摄影前，打趣：“这暗室怕是进不了除你两位母亲外的其他人了。”
话落，幽蓝的暗光笼罩房间，二人也知道了对面近两百岁的资深医生没有让他们接话的意思。
“上次面诊回访时间是两个月前，现在请你说说这段期间的睡眠情况、饮食变化、体重变动、寒热状况、精神状态。”
安长安经验丰富：“每晚睡眠保持7小时，每日午睡1小时。这是纸质版的睡眠记录。”
徐医生接过一叠纸，在已用三分之一厚字典般的笔记本上总结记录睡眠状况。
安长安语速放慢：“饮食严格按照医院给的食谱吃喝，每日便检记录已同步院方。这是……”
徐医生抬手打断，他看向花央：“这两个月你和安长安有过共同就餐的行为吗？”
他面无表情翻看指标图的样子，花央全看在眼里。
花央眨眨眼，决定忽视眼抽的安哥：“有。我们吃过鸳鸯火锅、果碳慢烤、东北炖菜、海鲜汤、大黄鱼、吃不惯的咸粽……”
花央报菜名的期间，徐医生的手没过停。
“就这些吗？”徐医生抬头问。
花央心虚点头，他敢承认是因为他记得的只有这些了，绝不是因为胸针式通讯突然弹出的消息。
围围巾的安神：你明天的牛奶榛子巧克力没了[恶喵低语.jpg]
徐医生来回翻动记满一页的菜谱，目光深沉，循循善诱：“有一半我国菜系，另一半……听名称，应当是P国的菜式。你们是在P国打《问鼎》的世盟赛吧？都去P国了，没试经典的十八系列吗？12月的口味可是一年中最好的，不去吃挺可惜的。还有新式的甜品，我记得一些特色店也都是12月才营业……机不可失，你们居然能忍住不去吃。”
“当然……没错过。”
糟糕！
花央捂眼，手动隔离安长安的眼神。
接下五分钟，他破罐破摔的心态，配上徐医生的旁敲侧击，成功为笔记本再添一面菜谱。
花央全盘脱出后，人已虚脱地靠在椅背。
他从指缝看见徐医生在三面菜谱上圈圈又勾勾，仿佛看到了下次陪同的他在暗室转圈遛弯。
徐医生笔一停，一打名片已经递向二人：“这些餐厅都是老字号了，你们有空可以去试试。双人同行可享六折优惠。”
安长安没有被揭底的窘迫，老实在在：“谢谢徐医生。”
花央神虽云游天外，但基础反应还在：“谢谢徐老！我们一定会去的！”
安长安突然斜依在花央身上：“徐老向来讲对等，那两份谢谢应该有两打名片吧……”
“看在老安家难得出个不要脸的后辈上……”徐医生看向手还遮脸、脖颈红透的花央，“来，小花央，这打给你。这上面全是安长安能吃的，你自己看着办。”
花央恍恍惚惚接过远比第一把给安长安还多的名片，突然对徐医生有了新的认知。
他陪安长安来过四次，从来没参与过医患对话。
因为他们的对话每次都严肃且迅速，完全没加入的机会。
今天第一次被点名回答，他满脑子“以前对饮食也没这么严格啊”，但在“为了安哥身体，要如实汇报”的下意识反应下，他说不上是心急还是嘴快，菜名连带魂一起从口中蹦跶了出去。
安长安指指手中的名片：“那这是？”
徐医生笑得和蔼：“全是以你的过敏源和药物相突的禁用食材为招牌的美食店。但我保证都是符合花央的胃口。”
安长安：“……”
花央闻言：“哇。徐老肯定花费了超级多心思，安哥吃的比不能吃的多了快两倍！太辛苦了，谢谢徐老！”
“……谢谢徐老。”安长安随后附和。
徐医生颔首，最后总结：“挺好，吃食方面问题不大，没吃不该吃的。院里监控的数据也算正常，两个月来营养摄入也勉强维持在及格水平上。但患者不遵医嘱的时候，家里人可别再娇惯了，患者自己也得爱惜身体。”
花央严肃：“收到！”
安长安点头：“知道了。”
徐医生微笑：“你心里有数就行。详细情况我这边都有，你简短说完剩下的，然后我教你怎么吃新药。”
“体重减轻4.8公斤，身高现192.45厘米，早午饭后服药后会持续发热半小时……”
都说人大脑放空前会朝最吸引人的地方看。
花央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手向上摊开，掌心有不同于肤白的老茧……
指腹摩擦在名片边时，指节弯曲，露出了个个弧度完美的指尖……
一举一动都美得浑然天成……
等花央回神时，手主人已经在看诊室门口和医生挥别。
“不劳您大驾，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那我也不客气，记得按时吃药睡觉，不可过度操劳。”
“知道了。”
*
一路上，安长安都在向花央说徐医生的糗事。
“……别看他弥勒佛相面善，混熟了就会发现他特腹黑。”
“我记得七岁那年有次吐槽药太苦，他知道后，隔天就换成不苦的。但他一看我妈离开，转眼就把我药换成比原来还苦的。”
“然后，我坐轮椅追着把他撵了出去，可惜没录像……不然，他捂着屁股小碎步的模样你也能瞧见了哈哈……”
“他出房间不久，我妈又折回来陪我。特别巧的是只要我妈在场，从隔离房外送进来的药就是甜的……”
“可惜从没成功把苦药留下来过，但好在我妈信我……”
花央听得心里酸酸涩涩，像吃完了整盘的陈醋凉拌苦瓜。
这是他听过的第三个当事人版本了。
安姨说安哥小时候特别在意药苦，不哄不肯吃药。闹得徐老毛发日渐稀疏，苦苦专研味不苦的药。
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符合要求的药，安哥又突然长大似的不嫌药苦。
貌似还喜欢上这种味道了，又变得不愿意换药。
于是不苦口味的药一次都没用上。
屿姨说她陪安哥时，安哥会抱怨药味道不好喝、机器人喂的不好喝等等。
但只要穿着无菌服的徐老说“你妈在单面镜后看你喝药”，安哥就会乖乖喝下，还笑脸评价甜。
又或是说“你妈在通过机器人喂药”，安静下来的安哥就变得有耐心，学着配合机器人，会安抚说“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
后面安长安再说什么，花央都反应平平。
他越是了解安长安的过去，他就越是难过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
如果他们从小认识，他会藏甜牛奶给喝完药的安哥……
如果他们早几年认识，他也会收罗安哥能吃且美味的店铺……
但好在认识不晚，以后也一定能慢慢补回来。
而未来，安哥还会有爱他的另一半，他们会组建家……
“央崽？央崽？”
安长安手在花央眼前晃动，花央猛然回神。
“是到了吗？”
花央环顾四周，发现每墙有一扇门。
安长安摸摸下巴：“到了。刚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想，想你会和什么类型的人结婚生子。”
安长安抬手，手背靠花央额头：“没发热啊……”
花央刚拿开安长安的手，头顶又一重，安长安的声音也落了下来：
“我暂时没这方面想法……当前最爱的，当属三年后的奥运金牌。”
“你是未成年不早恋。”
“我是未夺冠不脱单。”
感谢支持和收藏~
——
20240816一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复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