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回到住处时,已经敲了四更的锣。
陆夫人一脸焦急:“江大夫,已经这么晚了,明日你还要替家夫解毒,江夫人的事,我们会放在心上,你就不要操心了,等陆希回来,我差他把湖县翻过来找!”
江寻慢条斯理:“翻过来找?若是人已经不在湖县了呢?陆公子今日一整天都没在陆府,是出去干什么大事了?陆夫人,若是明日一早我看不到我家娘子,我是不会继续解毒的……对了,忘了跟你说,陆师兄体内这毒,若是不一鼓作气解完,是会继续产生的,所以……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陆夫人一张艳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江大夫!我们……”
话未说完,江寻已经转身离开了。
陆夫人脸上的着急越发明显:“陆希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在家看着些!”
春梅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你也是!你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出府了呢?”
“是江夫人说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咱们湖县也不大,我就没有……”
“好了好了,先找人吧!找到了再收拾你!”
春梅含着一包眼泪回到陆怀仁院子里。
陆怀仁方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似乎身上的寒气也消退了一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也能感受到一点暖意。
这时,他才注意到府里一直吵吵嚷嚷。
“春梅,外头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未宵禁么?”
春梅擦了擦眼泪:“老爷,江夫人白日里出去,到现在还未回来,江大夫心急,夫人翻天儿似的在到处找着呢!”
陆怀仁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可别影响江寻的心情,他更好尝到解毒的甜头,这时候江寻若是撂挑子,他可怎么办?
“少爷呢?”
春梅答:“少爷一整日都不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怀仁皱眉,他这几日并没有让陆希出去办事,怎么他不在府里好好招待客人,反而出去了?
“江大夫说,若是到明日江夫人还不回来,他就不给老爷继续解毒了!”
春梅是待在陆怀仁身边时间最长的丫鬟,陆夫人都要给几分薄面,因此方才没有立时处罚她,她在陆怀仁身边说话也比较自由。
陆怀仁听到春梅的话,心里一沉,他担心的就是江寻不给他解毒,这下可如何是好。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陆怀仁心里不禁更加埋怨起陆希。
——
许若愚又被带到小柴房。
那男子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胖瘦仙童看着她,一开始还热情高涨畅想未来的两人,由于时间太晚,他们聊着聊着就打起鼾来。
听到他们睡着了,一直绷紧神经的许若愚开始行动起来。
她掏出腰间的柳叶刀,这还是父亲在如意镇时给她防身的东西,当时她还觉得没什么用处,毕竟如意镇那么安全。
当时父亲就说:“有备无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到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知道它有用了。”
现在才知道父亲的高瞻远瞩。
还好这一行人没有搜身,否则她随手放在腰间,早就被搜走了,等之后出去,得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才是。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割开绳子,许若愚四周看了看,这个柴房很小,一半地儿都堆满了柴火草垛,门口已经被胖瘦仙童堵住,窗户有太小,就是个通气口,许若愚也钻不出去。
怎么出去是个问题。
她小心地推了推门,不算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吓得她赶紧缩回手,生怕吵醒了外头的人。
可不从这儿出去,她怎么去找江寻。
从窗户看出去,此时月亮已经快要偏西,黎明快到了。
她找了找柴房里可以利用的东西,只有一陶罐草木灰,许若愚心里有了想法。
她把绳子还绕回自己身上,双手撇到身后,双手攥着草木灰,陶罐放到自己身边。
做好准备,她大声叫唤起来:“救命啊!救命!肚子疼!”
外头的鼾声戛然而止,胖瘦仙童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睡意浓重。
“不知道啊!”
“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算了,一起去!”
柴房的门被打开,漆黑一片,他们点燃了蜡烛,凑了过来:“怎么回事?你叫唤什么?”
被扰了清梦,二人的语气十分不满。
“我肚子疼,你们看看我的脸色,怕是有什么急症!”
胖瘦仙童拿着烛台凑了过来,看准时机,许若愚将手里的草木灰朝着他们的眼睛扬了过去。
“嗷!”两声惨叫,胖瘦仙童顾不得其他,丢了烛台,捂着眼睛嚎叫起来。
许若愚没空管烛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陶罐,照着两人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咚——”“咚——”
倒地声响起,许若愚这才把烛台捡起来,放到柴房外,将门锁起,松了口气,拿着烛火,看着陌生漆黑的村落,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
鸡鸣三遍,江寻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躯体。
他在桌子旁边坐了一宿,茶水都已经喝干了,天已经快亮了,许若愚还是没有出现在门口。
鸡鸣之时,他突然反思起来,他为什么这么担心许若愚的安全?
想到这个问题,江寻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心情很不好。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江大夫,老爷请您去他院子里。”
丫鬟也觉得自己太难了,偏偏要她来跟江大夫说,万一他发火自己岂不是逃不掉一顿骂?
江寻在屋里一言不发。
丫鬟再次敲了敲门,催促道:“江大夫,该去老爷院子进行今日的解毒了。”
江寻打开门外,温柔地说道:“我说过,我家娘子不回来,我是不会去给你家老爷解毒的。”
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温柔,但丫鬟就是听出了几分恼怒。
她匆匆瞥了一眼江大夫憔悴的面容,不敢再说什么,行了一礼便退出院子,心道,这江大夫对自家娘子真是情根深种,一向丰神俊朗的他现在看起来竟如此憔悴不堪。
陆夫人得知江寻不肯给陆怀仁解毒,急得早膳都吃不下,亲自带人到江寻下榻之处,好话说尽,依旧没能说动。
“快快,继续派人去找!”陆夫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江寻能看在他们重视此事的份儿上救救陆怀仁。
——
帘帐之间,依稀可见锦被凌乱,丰腴的女子抱着锦被随意地躺着,屋内弥漫着沉香的味道。
丫鬟站在帘帐之外:“小姐,最近江湖上传言,有人见到江公子带着一个女子,他自称那姑娘是他的娘子。”
钱娇娇从床上弹起来,肥嫩的肉在身上颤了几下:“果真?”
丫鬟点头:“还有人说,他在湖县曾见过江公子。”
钱娇娇从床上爬起来:“给我宽衣,我要去湖县。”
“小姐,你要亲自过去吗?不然还是让那些江湖人士带江公子来找你吧?”
丫鬟金铃走上前,拿起屏风上的衣衫,说道。
钱娇娇肉肉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小脸一红:“既然我已经知道他的行踪,自然是亲自过去更有诚意,等会儿先去见我爹,然后我们就出发去湖县。”
金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钱娇娇倒是大方:“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呗!别跟我在这儿要说不说的!”
金铃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开口道:“咱们从京城赶到湖县,最快也要三日,到了湖县,可能江公子早就离开了吧?”
钱娇娇也不是傻子,眼睛一转,道:“湖县距离江州不过三五日路程,他去了湖县,可能就是要带新娘子回江州祭拜父母,我们先去湖县碰碰运气,若是没有,那就去江州,不耽误事儿。”
金铃给钱娇娇收拾妥帖,听了她的计划,不由地夸:“小姐,您真聪明!”
“那当然!”
——
“爹!”
钱百万正坐在亭子里赏鱼,听到宝贝女儿的叫声,他立刻站起来迎接:“哎呀,我的宝贝娇娇!”
“爹!”钱娇娇走进亭子,一路疾行过来,已经有些大喘气,“我想,去湖县!”
钱百万已经听说了江寻在湖州的事。
其实他并不反对女儿和江寻的事,甚至还很赞成,江寻那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家道中落,可他自己有本事,而且钱家已经是天下首富,并不在意钱财身外之物。
只要女儿喜欢,只要人有能力,他是不会阻止的。
可女儿毕竟是个小姑娘,去湖州……
“娇娇啊,爹不反对你和江寻的婚事,可你亲自过去,是不是有些危险啊?爹已经派人打听江寻的下落,把他带到你面前,难道不好吗?”
“爹,人家知道江寻的下落,还是想亲自去找他嘛!这样不是显得我更有诚意嘛!”
钱娇娇架着老爹的胳膊,使劲儿摇晃。
钱百万精瘦的身躯被她晃得受不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去你去!爹爹给你安排人!”
得到父亲的支持,钱娇娇立刻就回房收拾东西。
钱百万看着钱娇娇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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