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正要灭了烛光,却被许若愚拉住袖子。
他疑惑地回头。
许若愚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定地说:“子业,我来给你补匕首,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若是我补坏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当然,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匕首补好……”
江寻似乎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握住她的手:“你答应了?果真?”
许若愚点点头,就当自己又新学了一个手艺吧……
次日,许若愚得闲研究起江寻的匕首。
说来奇怪,她在脑海里已经有了如何修补的计划,但依旧迟迟不敢动手。
一则担心自己贸然动手会把匕首修坏,这可是江寻的父亲留给他的念想,要是修坏了自己良心上过不去;二则,没有好的材料,看那匕首原先的色泽,也不知是用了金还是银,看着硬度不够,却很鲜亮。
她研究了许多,直到吃饭时也还是心不在焉。
江寻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什么。
“若愚,”江寻顺着许若愚的肩膀往下拍了拍,“先吃饭吧!若是很棘手,就不要管他了!”
许若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扒拉几口饭:“不棘手,就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用哪些材料,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江寻笑了起来,一双眉眼之间仿佛春风袭来,万物复苏:“嗯,若是觉得没头绪,便去看看岳父留下的册子,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一说到那册子,许若愚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对呀!说不定在那里面爹会有说明!”
她喃喃自语,饭也顾不得吃,三两步冲入房间,把父亲留下的册子翻找出来。
之前的部分还是看不明白,她耐着性子往下翻,手突然停住,她目光停驻在某一页,仔细阅读起来……
江寻没有跟过去,他坐在桌边继续吃着饭,眼里墨色浓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不得吃饭,许若愚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拿着册子匆匆跑出去。
“若愚,你饭还没吃完呢!”江寻忙站起来叫她。
许若愚摆摆手:“等会儿再说!”
她现在急切地想要去验证一下父亲在册子里所说的话的正确性。
因为许若愚中午没怎么吃饭,下午江寻就带着食盒找过来。
“我方才做了荷花酥,煮了点红豆汤,最近你天癸将至,须得少吃些寒凉之物,多吃些热的,免得到时肚子疼。”
江寻把荷花酥和红豆汤一一取出来,却见许若愚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炉火,愁眉苦脸。
“若愚,别想了,先吃点东西吧!你中午就没吃好。”江寻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看来许若愚是真的喜欢打铁,碰到疑难问题,竟如此投入地思考。
许若愚回过神来,舒展开眉眼:“子业,你来了。”
江寻无奈,只得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许若愚惊讶:“你怎知我天癸将至?”
“作为一个大夫,知道也不奇怪吧?”江寻盛了红豆汤,里头放了些桂花蜜,一口下去,既有红豆的软糯,又有桂花的甜香。
“真好吃!”许若愚一口荷花酥,一口红豆汤,“这个荷花酥也做得好看,子业,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她眉眼垂了下来:“我怎么这么笨,明明爹爹都已经把秘籍都交给我了,我还是不会做,甚至研究不出来……”
想到这里,手里的荷花酥又不香了。
江寻眨了眨眼:“不会呀,你在岳父离开之后独自撑起许氏铁铺,已经很厉害了啊!现在你做的事和之前学的没什么关系,所以才会觉得难,而且也没人可以教你,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不该把这件事拿出来烦你……”
许若愚坚定地摇头,她按住江寻的手:“不,既然我答应了要做,那就要做好,不然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那你不要太为难,不然我会自责的。”江寻依然满脸担忧。
“你不用管了!”许若愚三两口吃掉手上的荷花酥,红豆汤也稀里呼噜地喝完,把他往药堂推:“你快回去接诊吧!别在我这儿耗着了,这几日我一定会还你一把好匕首!”
江寻被她推到草棚外面,拿着食盒失笑。
看她须臾间又投入到研究匕首的过程中,他摇了摇头,径自回了药堂。
晚上吃饭之前,江寻正待去铁铺叫她,却见许若愚已经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吧!明日一整天就能做完,到时候我还你一把完好的匕首!”
一连几天都没看到许若愚这么得意的表情,江寻知道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难得二人一起吃了顿安生饭,刚吃没几口,林大娘就提着酒壶过来了,说要一起喝两杯。
许若愚今儿正高兴,一时忘形,陪着林大娘喝了几杯。
江寻不喝,他笑着推辞:“大娘,总得有人留着收拾吧!”
林大娘撇撇嘴:“你这后生,就是活得太端着了,都是家里人,何苦这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江寻没说话。
林大娘便不再苦劝,和许若愚一起喝了几杯。
江寻收拾好回房间时,许若愚就着烛光在看书。
他凑过去一看,看的正是许老爹留下的那册子。
原先许若愚还嫌弃得很,现在挑灯夜读着。
见江寻进来,她手舞足蹈地给他演示:“我方才打开这册子,突然感觉到我爹留给我的这东西,不得了啊!他是不是在教我做什么厉害的东西啊?子业,我觉得我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手剑圣’!”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担心周围还有那些来找“鬼手剑圣”的江湖人士。
江寻惊讶:“你不是说岳父大人就是一个寻常的铁匠吗?”
“对呀!”突如其来的新发现让许若愚有些震惊,又有些兴奋,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家就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世家,未曾想父亲还有这等本事,那丁香以后怎么敢和她叫板?她可是武林豪杰的女儿!
任她是书香门第又如何?
江寻却考虑得长远一些,他是从江湖中走过来的,知道江湖险恶,并不希望许若愚牵扯进去。
“若愚,”他低声说,“此事不可张扬,若是以后有人来寻岳父,你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你以为,这些江湖人士来找岳父,会有什么好事吗?”
江寻严肃的语气让许若愚清醒了一些。
是了,父亲若是真喜欢江湖生活,何苦带着自己隐姓埋名,在这偏远小镇里生活这么多年,镇南欢喜班的阮姑娘戏文里还常说江湖上打打杀杀都是常事,若是卷进去,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她空有一身打铁的本事,自小就只学了些铁匠吃饭的本事,认得几个字,武艺方面一窍不通,她若是暴露了身份,谁能保护得了她?
难不成靠江寻?
许若愚怀疑的眼神在江寻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收回。
算了吧!
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儿,还有痼疾,虽不致命,可看着也不像什么有本事的,说不定还要自己保护他。
江寻不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些什么,只是严肃地告诫她:“若愚,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切记,切记!”
许若愚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唉!
自己如此“显赫”的身份,却只能偏安于此,真是埋没了!
埋没了!
她带着些许遗憾,解带歇息去了。
江寻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册子上,如墨一般的眸中情绪翻滚,半晌后,他吹灭烛光,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份,许若愚的精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干活都有劲儿了。
她觉得自己打的每一把铁器都是一把武器,不像以前那样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铁匠。
许若愚拿着已经修补好的匕首回到药堂,屋里没有人,她挠了挠头。
平日里恨不得长在药堂里的人,今日去哪儿了?
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最后在他们的寝房内看到他。
他关着门,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许若愚本想推门而入,却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透过门缝继续偷看。
只见江寻把什么东西收进盒子,又把那盒子塞进她梳妆台的某个角落里。
那梳妆台虽说是为了许若愚打的,可平日里她却只用着放在台面上的梳子和简单的钗环。
其他太贵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也用不上,平日也没有打开看过。
正皱眉思索,只见江寻已经转身要走出来,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江寻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杀气,他厉声问道:“什么人?”
许若愚还未反应过来,江寻就已近至门后,打开门的瞬间,他似乎已经意识到门后是谁,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若愚,你来了怎么不进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温柔如水,似乎刚刚他那冷厉的表情并不存在。
许若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反应速度也那么快,立刻挂起笑容:“我正准备进去告诉你,你的匕首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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