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湖

西门吹雪甫一上船,剑气便若有若无的弥漫开来,两柄剑同时发出“嗡——”的鸣声。叶孤城并没有转头看西门吹雪,但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却亮得惊人,淡淡道:“我接受庄主的邀战,但不是现在。”

西门吹雪闻言收了剑气,与叶孤城并肩而立,看着迷雾朦胧的西湖。

他七岁学剑,七年学成,至今未遇敌手,今年他也不过十八岁。叶孤城成名亦早,至今方及弱冠。

仅从剑气便可知白云城主名副其实,不在自己之下,而他此时的剑法,确实未至大成,二人之间的比试,来日方长。

渐往湖心去,二人同时眸色一冷——血腥味。

在这样静谧安详的夜里,为何会有如此浓厚的血腥味?

月亮被乌云遮了一半,更显得妖异起来。

叶孤城从不爱多管闲事,西门吹雪更是对无关之物漠不关心。叶孤城眉色不动,向船尾人吩咐:“离开。”

却不知从何处漂来一只乌篷船,直直的撞了过来,竟是毫无声息。

船尾的人显然是撑船的好手,只一点篙,便欲离去,却见那边乌篷船上站起一个血人,死死地看了过来。

西门吹雪不喜那人凶恶的目光,正欲出手,那人却扬手扔过来一物:“请交给——龙凤镖局……”话一说完,便一头栽入船舱中,显是不能活了。

叶孤城扫一眼船上的玉佩:“此人便是龙凤镖局三把手。”

西门吹雪亦看了一眼,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此时我倒是想起陆小凤来。”

这是西门吹雪第二次开口,声音也是极清极冷,仿若珠落玉盘。

叶孤城微一颔首:“麻烦不请自来。”

西门吹雪闻言一挑眉,显是没料到叶孤城如此准确的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

叶孤城被扫了兴致,率先走入船舱。

舱内虽整洁,在西门吹雪看来却极是简陋,显然叶孤城并不怎么追求安逸舒适。

中间是镂空的小几,下面是火炉,上架着一壶茶。叶孤城从不喝酒,他品茶,壶中煮的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西门吹雪未多挑剔,神色不变的坐下,便见一只白玉的手提起几上紫砂,往杯中随意倒了八分满的茶,放在了面前。那只手干燥稳定,无疑是绝顶剑客才拥有的。

叶孤城坐下,静静品了口香茗方开口:“凌,明日让人拿了玉在湖边等龙凤镖局的人。”船尾人应了一声,西门吹雪听那人呼吸绵长,显是有不浅的功力。

一时静默,只听窗外风声水声汇成一片,甚是凄冷。

“叶城主可愿手谈一局?”叶孤城顺着西门吹雪目光看去,舱内一角搁着一张磁铁棋盘,两盒铁棋子,原是为路途不平颠簸时准备的,当下点点头,主让客先,西门吹雪持黑,叶孤城持白,伴着缕缕茶香,一心一意厮杀起来。

这一下便是天明,二人不知有意无意,却是以平局告终。

船将要靠岸,空中传来一声清啸,一只鹰俯冲下来,停在叶孤城抬起的手臂上。叶孤城抽出信看了一眼,递给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接过看了一眼,用内力震碎了纸张:“他来了,与我何干?”

叶孤城不置可否,船已靠岸。

远远地传来马蹄声,在清晨寂静的街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岸上早有人接掌了船只,叶孤城冲身后之人吩咐:“那块玉,直接交给来人即可。”“是。”西门吹雪这才看清那人模样,白面微须,一身洁净的宝蓝衫,年龄似乎还在叶孤城之上。

叶孤城琥珀色的眼深深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也不行礼,只道一声:“西门庄主,后会有期。”便告辞了。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的白衣消逝在街巷尽头。

这一顿,马蹄声已靠的近了,西门吹雪抬眼望去,脸上有四条眉毛的,不是陆小凤又是谁?

陆小凤早已看见,远远的招手,马未停稳便跳下了马,满脸惊喜:“西门,你怎么来了!”叶凌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赞一句英姿飒爽,当即上前行礼:“陆大侠,我家主子请您把这个转交给龙凤镖局。”陆小凤看一眼玉佩,无奈的笑笑:“大侠不敢当,因这个侠字惹了多少麻烦,我一回来,麻烦便上身了——你家主子是谁?”叶凌迟疑着,西门吹雪却意外地开口:“叶孤城。”陆小凤看了看西门吹雪,接了。

叶凌退后两步:“如此就有劳陆大侠,西门庄主,在下告辞了。”言毕,飞纵而去。

陆小凤立刻看向西门吹雪:“你见过叶孤城了?决斗?”

“偶遇。”西门吹雪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哎哎哎——西门,这玉怎么回事?龙凤镖局怎么了?——你别走啊,难得你从万梅山庄出来一次,在西湖散散心顺带帮帮我的忙不是挺好……”

一个时辰后。

西门吹雪终是禁不止陆小凤软泡硬磨,与其坐在临湖一家客栈的雅间里,只是面上冷若冰霜。陆小凤很识相的没有再开口,观察着湖边情形,官府的人已经把湖封锁了。西门吹雪一眼瞥见昨晚的船夫,那人见不对劲,同其他船夫一起离开了,倒还算得聪明。

门外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陆小凤。”陆小凤一跃而起,跳到了门边:“花满楼,你可来了!”门轻轻关上,走进来一位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君子如玉。来人本就是玉一般的人——花满楼。

微顿了顿,花满楼转向西门吹雪道施了一礼:“原来西门庄主也在此么?”西门吹雪看了来人一眼,谁能看出这么丰神俊秀的人是个瞎子?但他知道这个人是不需要别人的悲悯和同情的,西门吹雪一向目中无人,但对花满楼……

西门吹雪冷冷瞪向陆小凤,回道:“路遇灾星。”

陆小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花满楼朗声笑了出来,坐下问道:“什么事,催我这么急赶来?”

陆小凤经此一问,顿敛了神色,道:“大漠的神器让人偷了。”

花满楼一愣,皱眉道:“该不会是月神石吧?”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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