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嘴唇此刻已经抿成一条线,微微泛了白。她自然知道梁久口中这个“某人”指的是谁,于是带了点威胁道,“你敢。”
看来小猫终于亮出爪子了!只不过为的是维护另一个人,这让梁久感到十分不爽,继而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异常危险。
“我有什么是不敢的?”
“呼——”
就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不远处体育老师的大喊,“高三三班那俩,马上给我拉开距离!反了你们了,在我的课堂上亲亲我我!”
被那个神经大条的老师一吼,所有人都看向了温言他们这边。
似乎是有意的,梁久并没有立时松开对方,反而迟了两秒才慢慢收回手臂,而这短短两秒已经足够被所有人瞧见他们的亲密,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潘久久。
终于熬到快下课,体育老师组织众人列队集合,随意说了几句话便解散了队伍。
一声令下之后,潘久久立马跑到温言身边将人挽住,两人慢慢悠悠得往教学楼的方向踱步。
“早就跟你说了,那个梁久分明就是喜欢你,你还不承认。”
温言听她这么一说,急忙伸手虚掩住她的嘴,“什么话也敢张口就来!”
潘久久拉开她的手反问道,“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还靠得那么近,而且我要是没看错他都搂上你腰了吧?”
温言拧了把对方手臂内侧的软肉,“你还说!”
“哎哟,疼!不说就不说,就他对你那点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根本也用不着我说。”
温言这会儿可是有点恼了,她停下脚步看着潘久久,“他什么心思,怎么就都看出来了?”
潘久久叹了口气,紧了紧挽着温言的手臂,下巴朝着斜后方的梁久一抬,低声开口道,“自从高一那次你给他剃了头,到现在两年了,他都还顶着那个发型没变过,这事儿你怎么说?”
温言忍不住用余光瞄了梁久一眼,随后迅速收回,有些心虚道,“那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呀。”
“那还能因为什么?”
潘久久反问道。
“好打理呗。”
温言随口一说,潘久久便随耳一听,也不再争辩,点点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如今的温言已经有了韩叙,许多话的确不适合再提,但说实话潘久久心里一直有根刺,一根关于温言和梁久的刺。
当年,她因为被梁久搭救而喜欢上了对方。多次示好无果后,潘久久决定主动出击,把自己的幸福牢牢捏在手里。
可结果很让人心凉,对于潘久久大胆的表白,梁久的拒绝更加毫无修饰,以至于潘久久最终连一张好人卡都没得到。
梁久就是这样一个人,简单又果断。
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样,除了温言。
得出梁久心仪温言这个结论之初,潘久久心里不别扭是假,可她不是不懂道理的姑娘,慢慢的也就释怀接受了。
“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刻意疏远了梁久,我可是万万担不起这个罪名,要成为千古罪人的。”
这是高二的某一天,潘久久鼓起勇气对温言说的话。
当时的温言在听完这番话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不过很快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的,跟你没关系。”
得到这个解释后潘久久才略放下了心,不过之后每每想起,都觉可惜。对于梁久跟韩叙,尽管被前者明确拒绝过,可潘久久还是更倾向于他。
两人走到靠近教学楼方向的时候,下课铃正好打响。从操场往楼里去的路上,她们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韩叙。
潘久久见状坏笑着抽出了自己挽着温言的手臂,“走了,不当这电灯泡了!”
她一转身,刚好看见苟晓文,于是朝着对方追了过去。
温言站在原地,目送好友离开后方才把视线重新落回到韩叙身上。就在她抬起脚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肩膀突然被后方赶上来的一个人轻轻蹭了下。
那味道很熟悉,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周末别忘了。”
梁久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提醒她。
但在对面的韩叙看来,这分明就是挑衅。
这个插曲让温言微微顿住前进的脚步,而韩叙见状干脆大步迎过去,同她一起往食堂走去。
一中的食堂在教学楼地下一层,为了给高三学生提供便利,学校在高三教室外面分设了几处打餐点。
温言向来不在楼上打餐,即便是学习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下楼去溜达溜达,用她的话说这叫换换脑子。
自从有了韩叙这个午饭搭子后,两人每天都会把在食堂盛好的饭菜带去教学楼西侧的小花园里慢慢享用。
因为是午休时间,小花园基本不会有其他人员出入。
今天依旧如此,两人并排坐在花园的回廊下。时值九月,花园里的绿植正长得茂盛,盘在花架上方的藤蔓枝叶给廊下的两人带来了阴凉。
韩叙将打在饭盒里的菜递给温言,又在自己的饭盒里挑了几块肉夹给对方。
“多吃点。”
温言点点头,立时将他夹进来的肉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自从两人一起吃饭,肉那部分就多数进了温言的肚子里。一开始温言也不大好意思,可相处下来她发现韩叙是真的不太吃肉也就欣然接受了。
温言跟韩叙都不是话密的人,很多时候两人只安安静静得坐在一起,就像现在。
韩叙低头吃了口饭,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于是把饭盒放到一边查看起手机上的消息。
他平时会在学校里做些小买卖,因此他的手机号基本是对所有人公开的。
这会儿手机上来了条陌生短信:微信通过我一下,要买东西。
韩叙退出短消息页面打开微信,就看通讯录那一项上的确多了个红色圆圈。他打开通讯录,通过了这个叫作江小鱼的好友申请。
还没等他退出页面,对话框里就发来了消息,好像对方一直在等着他通过一样。
江小鱼:你好韩叙学长,我是高一八班的余梦,终于加上你的微信了。
余梦……又是这个名字。
韩叙抬起头看向远处,实则目光并没有聚焦,他在回忆早上任亮同他说过的话。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叙的表情让温言不免担忧,害怕是他家里出了事。
“没事,一个不认识的人加我微信,估计是想买东西,快吃饭吧。”
韩叙放下手机催促道。
温言则不疑有他。
“对了,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既然刚刚想起来,温言顺道问了一嘴。
“还是老样子,我周末去看她的时候,偶尔会不记得我是谁。”
韩叙埋头吃饭,说到这里时甚至毫不在意般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他让温言感觉很不舒服。
说起来,韩叙的家庭状况实在令人唏嘘。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抛弃了韩叙娘俩不知所踪,而他的母亲李梅则因为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患上了精神疾病。
早些年,韩叙的姥姥姥爷还在世,一家人相互扶持着,生活还算勉强过得去。后来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只剩下韩叙母子,家里就愈发困难了。
读完初中的韩叙,原本打算就此辍学在家照顾母亲。幸而学校在了解了他的情况后联系到有关部门,才让李梅入住了当地一家全天照料的养老机构,并免除了绝大部分开支。
韩叙每月领取着最低生活保障金,而这些钱还要按时交出一些给养老机构。扣除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活开销,已然是捉襟见肘。这也是他拼命想办法赚钱的原因之一。
大概是考虑到他情况特殊,老师们对他的这种行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加以管束。
每每想到这里,温言都会觉得心头发堵。多于同情的大概是共情。
没错,韩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温言是很像的。
温言的父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出轨他人,不同的是那个男人尽管在外面又组建了新的“家庭”,却没有完全断了自己跟温言母女俩的联系。
也正是因为这种时断时续的联系勾搭着,贺秋萍似乎到现在都等着那人的回心转意。
说到底,她还是要比韩叙幸运一些,至少贺秋萍没有因此让女儿挑起生活的重担。大概也是性格使然,贺秋萍一辈子要强好胜,怎么也不会甘心在婚姻这件事上栽跟头。即便所有人都认定她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却依旧咬死不认,只说温茂成是长年在外工作才不能回家。
幸福里小区的房子是老贺家留下的,坐地户就这点不好,一家有事百家知,完全没得**可言。
因此,温言从小到大没少被院儿里的孩子们挤兑,大多是嘲笑她没爸爸之类。
一开始,她也会哭,却从来没跟贺秋萍抱怨过。后来慢慢习惯了,她也发现自己的漠然其实是一种武器,会削减那些施暴者的兴致。
温言很争气,后因学习优秀成为了幸福里所有家长们口口称颂的好孩子,也成了院儿里所有孩子们的噩梦。
因此她没有朋友,也不需要。
很长一段时间,温言都沉浸在以绝对优势碾压那帮欺负她的孩子们的快乐里,直到慢慢麻木。
猜猜看周末要做什么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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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然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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