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这不就跟岳平长得一个样嘛,比岳平他自己己还像岳平呢!”
说话的人脸拉的老长,活脱脱变成了张驴脸,再加上脸色青紫,和恐怖戏剧里的吊死鬼没什么两样。
陆风眠微蹙双眉,露.出疑惑的神色,淡定地摆摆手继续往近处靠。
“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岳平我也是老听你们叫的,他不就跟在后边不远处嘛,你说的又是谁?”
脚步落在枯枝烂叶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边走边说,有种拿捏得当的天真浪漫,隐隐散着些无辜。
“不不不,我叫梁非,他叫岳平,我们不是一个人。”这人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不同于其他没瞧见尸首面孔的人,陆风眠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先前狐半仙说的那一长串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各类阴阳册中,也有很多魑魅扮成已死之人,让阳气微弱者远离是非之地的案例。
尸首和活人同一张脸,这事不好解释,但凡事没有绝对。
诓骗,欺瞒。
两重施压下,是人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若那队被驱策的尸身,当真如她所愿遁入无尽黑暗,陆风眠怕是能宽口气。可千不该万不该,远处竟有人胆敢双手拽住那尸身。
用力之大,以至于清脆竹竿破裂声都传了出来。
陆风眠到吸几口凉气,觉得牙酸不止,面上有一瞬间挂不住了。
懊恼的不只有她,还有架着这队尸身的赶尸匠。
竹竿本不易折,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尸身原如穿成串的鲤鱼,此刻却鱼贯而出。
严而有序的秩序被打破,树立威严的尸体刹那间七扭八歪,那被称作“岳平”的尸首更是大半个身子歪下来,左手斜挂下身侧。
就连还在看戏的李清淮,都不免敛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思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缩在袖口里的手不断磨拭指节,轻微的痛感使她不耐。
像是知道这份不耐烦,人形状态的狐半仙咧着大嘴颠儿颠儿跑过来,他还不晓得混乱为何产生。最后只在李清淮奇异的目光中,感知出了些许不对劲。
“哎,怎么了?谁叫我?”狐半仙笑得憨态可掬,见李清淮不待见他,便谄媚地向四周询问。
陆风眠见势不妙,提前发难,“都在干什么?!”
“湘西赶尸匠,就是干这个行当,就是靠这行吃饭,你们耍什么失心疯。”
想靠怒喝唬住这些人怕是难些,但要是那一前一后的赶尸人,心情欠佳刚好配合了她的话,说不定真能糊弄过去……
再度眨眼的李清淮终于搞清了事情经过,斜倚在棵枝繁叶茂的树干上,双手环胸。
只是这回姿态虽强势,神态却没了那玩世不恭的混沌样,月光般清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陆风眠浮着灰尘的背影旁。
让赶尸匠发怒的心愿,由一份变成两份。
约摸是这两份愿景的沉重,迫使赶尸匠改了倦容,激起加班加点干活的愤怒,撂下挑子直接开骂。
“死扒皮的东西,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几天熬夜奔波,还要碰上你们这些……晦气。”
陆风眠连连鞠躬致歉,尽最大可能多拽上几人往后退。
而这时她注意到,原本还靠在树上的李清淮,不知何时也过了来,慌里慌张地帮她往后拽人。
虽说是此人造下的孽,但单论这事来讲,初心是好。但无论是自己默默解决是非,还是始作俑者积极配合,于她而言都无埋怨与感激。
她极近.平淡地接受了对方的援助。
狼烟萧萧后,他们一路狂奔到了片空旷地带,陆风眠压下纷杂心绪,只管认着一个方向直行。
旁人的窃窃私语,全然不放在耳中。
不过似乎是她这副作派,把李清淮哄愉悦了,这人屈尊降贵地担起了安抚员的工作,旷野中回荡着她爽朗的说笑。
如果不是中途,墨向颢从尾端凑过来,也要同她聊上几句,她还能笑得更大声些。
墨向颢用手指戳她:“全世界就你笑最大声。”
李清淮笑意减了两分。
墨向颢压低声音,再度开口:“刚才怎么了?你俩跑什么?竟然还挺有默契……”
李清淮笑意又减了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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